第一次受傷,傷著傷著就習慣了。
可能是太累的原因,當天晚上洗完澡之後,我躺在床上,竟是沒有太多的輾轉,很快就睡著了。
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手機鬧鐘響起,響了好久我才慢慢睜開眼睛,只覺得頭暈暈的,眼皮也很沉。
好不容易伸出手臂拿起手機,往常七點我已經睡醒了,可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渾身痠疼。
一閉眼睛,我本想再眯幾分鐘就起來,可這一覺再睜眼,已是下午。
手機上有未接電話,有我媽打來的,也有許一凡打來的,還有一串沒存名字的熟悉號碼,是駱向東。
所有未接電話裡面,唯獨沒有紀貫新,這讓我有點意外的同時,又覺得是意料之中的事。
紀貫新脾氣大得很,嘴上說叫我別生氣,其實他自己都沒原諒我。
我先給許一凡回了個電話,許一凡接通之後,我出聲道:“一凡哥……”這聲音一出,我馬上咳嗽了一下,因為特別沙啞低沉。
許一凡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個男的.”
“……”清了幾下嗓子,我以為會恢復正常的聲音,沒料到還是比以前沙啞,我低聲說:“睡過頭了,社長沒說什麼吧?”
許一凡道:“我之前給你打電話你沒接,我就猜你有事兒不能來了。
社長那邊我替你請了假,就說你生病了.”
我心裡的重擔一下子輕了一半,本來我還想要不要去上班的。
許一凡聽我不停的‘咳’清嗓子,他問我:“感冒了?”
我頭暈乎乎的,閉著眼睛跟他講電話,說:“可能吧.”
許一凡道:“叫你男朋友帶你去醫院,這個季節感冒的特多。
你準是之前擔心他劈腿所以上了點火,去醫院掛一針就好了.”
我已經無力跟許一凡講昨天都發生了什麼。
如果說人生是場戲,那我昨天一天發生的事情,絕對是整場戲的高|潮部分。
如今高|潮落幕,我這個用生命在演出的人,終是不堪重負倒下了。
許一凡是不看好我跟紀貫新的,所以我也不想自找沒趣再跟他聊什麼感情方面的事。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吧。
跟他聊了一會兒之後,我掛了電話,又給我媽打了一個。
我媽倒是沒什麼大事,就是問問我在夜城這邊過得怎麼樣,跟紀貫新怎麼樣等等。
到底是昨晚才受過傷的人,我媽如往常一樣問,我卻沒辦法做到坦然回答。
趕在聲音沒變之前,我假借有電話打進來,趕緊匆匆斷。
還有幾通未接電話,我看了好久都沒下定決心是否回給他,因為是駱向東。
我一面怕紀貫新惦記我跟駱向東之間藕斷絲連,一面又擔心是不是醫院那頭有什麼事。
糾結了能有五分鐘的樣子,我還是給他回了一個。
電話響了四聲,駱向東接通:“喂.”
我說:“喂.”
說完之後,我們像是約好了一樣,彼此沉默長達三五秒。
最後還是我先出聲問:“伊揚怎麼樣了?”
駱向東說:“醫生給他開了刀,因為上次的傷跟這次的傷位置重合,所以顱內有淤血,必須開刀治療.”
眉頭簇起,昨天匡伊揚流了那麼多的血,我就擔心他出什麼大事。
“手術成功嗎?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駱向東低聲道:“手術很順利,醫生說術後也許會出現一些頭疼和噁心的毛病.”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畢竟是紀貫新這邊的人打傷了匡伊揚。
在我沉默的時候,駱向東卻出聲問:“你還好嗎?”
聽著他熟悉的聲音,我心底一陣酸澀,幾乎是咬著牙攥著拳頭才生生忍住。
幾秒之後,等我壓下這股酸澀,我這才開口,努力維持聲音的平靜,說:“我沒事.”
駱向東說:“如果紀貫新敢難為你,告訴我.”
我眼淚直接衝上眼眶,視線一片模糊,壓抑著嗓音回他:“他沒為難我……駱向東,伊揚不是紀貫新打傷的,你別去找他麻煩.”
我自己都覺得聲音偽裝的不好,所以駱向東也很快說:“別哭,心裡有什麼委屈跟我說.”
我倒寧願駱向東像當初一樣,冷漠的對我,最起碼這樣我不會對他再有任何念想。
如今他越是對我好,我心裡越是難受,也愧疚。
難怪紀貫新總是疑神疑鬼咄咄逼人,因為他明知道我心裡還有駱向東。
想到紀貫新,我哽咽著對駱向東說:“最近我不能去醫院看伊揚了,你好好照顧他,如果醫院那邊有什麼事,你再給我打電話.”
言外之意,我不想再讓駱向東無緣無故的打給我。
他是聰明人,沉默片刻,出聲回我:“放心,伊揚不會有事的.”
我已經攥著拳頭,用牙齒去咬拳頭上凸起的指骨,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忍住我瀕臨崩潰的情緒。
最後,駱向東也掛了電話。
我躺在床上,因為只有我一個人,所以無論是嚎啕大哭還是抽搐的哽咽,我都肆無忌憚。
沒有人會看見我如此狼狽的模樣,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一連三天,我真的除了下床喝水跟上廁所之外,其餘的時間都是在床上度過的。
醒著哭,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再哭。
三天暗無天日的時光,說漫長其實也很快。
我知道自己生病了,卻不知確定是感冒發燒還是上火之類的,反正我這次回來夜城,我媽特地給我準備了一個藥包,裡面什麼藥都有。
我經常是早上起來吃兩顆感冒藥,中午下床再吃幾顆退燒的,如果吃到胃疼,我就再吃胃藥。
有多少人在受情傷的時候會理智到說放手就放手?又有多少人能堅強到連自己都騙?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真他麼窩囊,無論初戀,暗戀還是明戀,總談的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