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是佘府的早飯時間，也就是早上5點到7點這段時間，對於我這個懶散慣了的人來說，起來吃飯絕逼是個困難。一開始壓根就不吃，後來佘香天天叫著我，也就慢慢適應了。
奇怪的是佘香今天怎麼沒來叫我？
我站在門口左右張望了好久，都不見佘香的身影，難道是昨天太累睡過頭了？那就不打擾讓她繼續睡吧。我搖搖頭獨自走向飯廳。
“小九你怎麼才來啊？我還以為你會是第一個來飯廳等著的人呢。”
離得好幾米遠就見老四站在飯廳門口朝我陰陽怪氣的笑，我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冷著臉作揖道：“四哥真是好精神啊！看來昨晚那蜈蚣真是個好東西。”
一聽到“蜈蚣”倆字，老四的臉唰一下綠了一半，轉身立即做乾嘔狀，我輕笑一聲，繞開他繼續朝裡走去。
剛進飯廳我就感覺氣氛不對，我抬頭正撞上兩張陌生面孔。一個二十五六的男人，穿著一身西服，頭髮規則的往後梳著，額頭寬切闊，鼻樑高挺，嘴唇有些偏厚，是老人常說的福相。眼睛又大又圓，要是瞪起來估計真能跟牛眼睛媲美了，通常來講有這種眼睛的人性子都很憨厚耿直。看來這個五哥應該還不賴。
另一個是女人，穿著舊式禮服，頭上還帶著白沙製作的禮帽，可能因為臉小的緣故，禮帽直接把臉遮住一半，只露出殷紅的嘴唇在外面。看著很有老電影裡那種豪門名媛的感覺。她大概就是五嫂了。
不過說來也奇怪，這佘府裡的人穿的衣服都好怪，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是清一色的長衫唐裝，
“五哥五嫂回來了！”我微笑著作揖，慢慢走過去。
五哥看著我肥厚的嘴唇翹起一個誇張的弧度，眼睛瞬間清亮了許多。
“小九回來了！這一年到頭想見你一次可真不容易。想當年我跟你嫂子成親的時候還是個半大小子呢！如今已經長成翩翩少年郎，真是時光荏苒。”
“哪裡哪裡，五哥過獎了。”
五哥高興的與我攀談起來，他身旁半遮面的五嫂卻是一言不發，牙齒若有若無的咬著下唇，看起來極為不耐煩卻又礙於面子不能離開。
後來五嫂終於以身體不舒服為由先行離開，五哥很擔心她，也向我和大哥他們匆匆告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感覺今天吃早飯時，大哥他們眼睛總是偷瞄我，好像我臉上有花一樣。
我終於忍不住問：“大哥，你們今天干嘛總看我？”
大哥喉結猛烈蠕動一下，他尷尬的看著我，把一個大饅頭塞進我手裡說：“多吃點，看你回來這些天都瘦了。”說完拉著大嫂就飛似的離開飯廳。
我更納悶兒了，又轉頭問八哥，“八哥你們是不是……”
還沒等我問完，八哥眼皮快眨幾下，把他自己那碗粥推到我面前，一邊起身一邊說：“多喝點枸杞粥，壯陽！”然後一溜煙又沒影了。
我無奈的把頭轉向了一直默默不語的三哥，三哥抿著嘴唇，把他盤子裡僅剩的三根老黃瓜鹹菜夾給我，拍拍我的肩只留下落寞的背影。
哎呦喂！看這三人的表現我心裡跟明鏡似的，這事絕對有貓膩啊！我得去問問佘香怎麼回事。
我拿著大哥的饅頭，八哥的枸杞粥，三哥的老鹹菜站到佘香門口敲敲門。
“丫頭，你在不在啊？我把早飯給你帶回來點吃一口不？”
敲了兩分鐘門，裡頭一點聲沒有。我納悶看情況這丫頭應該是醒了吧，可她幹嘛不去吃飯？
我端著一大堆早餐轉身剛要離開，差點嚇了一跳，身後五嫂不知什麼時候悄無聲息的站在我後面，穿著那身白禮服，嘴角勾起詭異的笑。
我條件反射的退後幾步，尷尬笑笑，“嫂子你什麼時候來的，嚇我一跳。”
誰知道我還沒站穩，那片飄逸的白色就像閃電般擁入懷中。手上端的那些稀的乾的“嘩啦嘩啦”掉了一地。
猝不及防，我就被她抱著腰緊緊相擁著坐到地上。
“嫂子？”
“別叫我嫂子！”
“呃……那叫什麼？”
“還像以前一樣叫我心語。”
我尷尬的咳嗽兩聲，“……心語？”
五嫂摟著我的胳膊更緊了，就像絞殺植物的藤蔓，勒得我幾乎窒息。
“嗯！九爺我回來了。”
看她情緒慢慢緩和下來，我趕緊找機會推開她，“那個，地上挺涼不然起來說吧。”
她看著我點點頭，由著我拉起她。不過她的手又沒閒著，還不停在我身上摸摸搜搜。我真是強忍著要跑路的衝動。這女的怎麼回事？明明是有夫之婦，怎麼搞的跟痴女似的讓人厭惡。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又瘦了，不要總想我。”
她捧著我的臉含情脈脈，我卻是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她的臉。
大概是察覺到我的內心的真實想法了，她突然鬆開手，侷促不安的抓住裙襬，低著頭好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我知道了，你一定恨我對不對？你在怨我當初為什麼要嫁給你五哥對嗎？”
這番話一出口我頓時茅塞頓開，這個女人不會是佘玖的情人吧？最坑逼的還是他嫂子，連自己親哥的女人都敢玩，真是應了一句笑話，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
可我不是佘玖，我是梁策。我承認我喜歡美女，可是我並不喜歡人妻啊。佘玖留下的爛攤子還要我給他擦P股，算了！那我今天還是把話給她挑明瞭，否則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既然要傷害就一傷到底好了。
我瞬間把臉上所有的表情都一鍵清空。
“那個嫂子，今天別怪我把話說的太重，既然你現在都嫁給五哥，就應該安守婦道，對他一心一意，絕不能做出有損佘家名聲的事。咱們的事你就當一場夢忘了它吧。”
她一瞬間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忘了？哈哈哈！”
賀心語忽然指著我笑得前仰後合，笑著笑著眼淚還是順著臉頰滑下，凝固在倔強上揚的嘴角旁。
我忽然有點後悔自己剛剛的行為，我不知道這對她的傷害是否太過劇烈。但是也沒辦法，不道德的關係必須立即斬斷，因為這份姻緣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我蹙眉的看著她用袖子胡亂抹了一把臉，抬起頭對我說：“好啊！只要你現在吻我一下，咱倆的一切我就都忘了！”
我呼吸一涼，不得不說，她這個要求提的有點狠毒啊。要是我現在吻了她，她當真還會忘記我嗎？
“怎麼你不敢嗎？”賀心語挑著眉看我。
我一步步朝她走去，俯身在她殷紅如血的唇上輕輕一碰。
“希望你說到做到。”
結果當我抬起頭時，我跟賀心語同時愣住了，因為佘香正一動不動站在門前，驚愕的捂住嘴看著我們。剎那間空氣凝聚了，周圍的一切都停在此刻，我看著佘香的眼睛，痛苦、絕望、憎恨、厭惡所有負面情緒通通湧現出來侵佔那雙璨如星空的明眸。
“丫頭！”
我急切的呼喚她，可佘香卻衝我搖搖頭，飛快的從我面前逃離開。我好想去追，可是身體卻僵在原地寸步難行。難道我做錯了？
賀心語挽住我的胳膊，擔心道：“九爺，我們剛剛被那丫鬟看見了，要不要我去封上她的嘴？讓她不敢把咱們的事說出去。”
我厭惡的甩開賀心語的手，回頭冷冰冰看著她的臉一字一頓道：“我說過從今以後，咱倆只是叔嫂關係，其他的一概沒有！”
一整天我都在府裡尋找佘香，可這丫頭也不知道躲到哪裡，死活都找不到。我洩氣的坐在門檻上發呆，感覺天空灰濛濛的，像是要下大雨了。
慢慢的潮氣上來，衣服也有些溼。我低頭聞聞竟嗅到一股不淡的腥味。幾個巨大的雷電過後，天空開始降雨，先是小雨，後來越下越大，在青石板上捲起一層濃濃的白煙，模糊了視線。
“這是大凶之兆啊！最近恐怕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我抬頭，發現五哥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我旁邊，心臟差點沒跳停了。別說在神不知瑰不覺就能靠近別人這點上，他跟賀心語還是挺像的。
我好奇的問：“為什麼這麼說？”
五哥笑笑，在我旁邊坐下。此時他褪去西服換上一身青衫，看著文藝儒雅了許多，不再像個滿身銅臭的商人。
“咱們家大哥精通卜卦問天，三哥精通西洋異術，四哥精通尋山問脈，老六精通陰陽道法，老七精通岐黃之術，老八精通巫蠱殭屍，老九你精通奇門遁甲。五哥我不才，就會個看雲識天氣，還不一定看的準不準。”
我笑笑，“五哥過謙了。”
五哥伸手出去，在掌心接了點雨水，他端到我面前，“你說它是什麼顏色？”
我有點發懵，“當然是無色的。”
五哥呵呵笑了，從袖口拽出一張手絹，沾著手心的雨水給我看。結果剛一碰雨水，那雪白的手絹頓時紅得跟沾了血一樣。
我愕然，不可置信的搶過手絹自己試了一遍，結果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空氣汙染？”
五哥搖搖頭，眼睛微微收斂，感覺這個表情很不適合他，因為此刻的他顯得太有城府，讓人不敢輕易搭話。
“這就是我剛剛說的腥風血雨，你可別以為它就是個成語，它還是一種啟示天兆。看吧，一場殺戮很快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