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作為禹司鳳時恢復的記憶，還是重生後曦玄身體裡的記憶，有關於自己那位母妃的記憶都寥寥無幾。

在曦玄將近萬年的時間裡，他一直都以為母妃不喜自己，這才不去看他，以至於他對母妃的模樣性情都忘了個七七八八。

在天界多年不見的母妃，反倒是在魔域見到了。

曦玄的母妃玉瑤生得極美，是三界內少有的美人——青絲嫋嫋及腰，面容白皙，清麗的眉眼與曦玄極為相似。

仔細一瞧，曦玄與母親竟有六七分的相似。

曦玄好不容易見到多年未見的母妃，薄唇輕起無言，千言萬語化作一句簡單的問候。

玉瑤公主看著先一步給她行禮問安的曦玄心下動容，手足失措，只能先給羅喉計都行禮。

“參見魔尊。”

羅喉計都輕聲道，“殿下不必多禮”

見玉瑤公主給自己行禮，羅喉計都心中動容，他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她是曦玄母妃的緣故，便許了她今後不必再向他行禮。

就連與她說話也恭敬上幾分，“公主殿下，曦玄殿下不慎闖入魔域，吾估摸著他是過來尋你的，就自作主張將人帶了過來。”

母子倆兩兩相望，卻相顧無言。

羅喉計都瞧著眼下的氣氛，接下來大約就是母子相認的大戲了，怎麼想自己待在這都不合適，便辭了回去。

玉瑤看著多年不見的兒子，眼中蓄淚，想要靠近他好好瞧瞧，卻又不敢。

收回欲撫上兒子的手，溫聲問道：“這些年，你過好嗎？”

曦玄在天界過得怎麼樣她又豈會不知，如今問出這種話題，純屬是想找些話頭與曦玄多上幾句話罷了。

曦玄微笑著回答，“勞母親記掛，我在天界過得還算不錯，也沒什麼煩心事所擾，每日在蓮池邊上潛心修煉，修為長的也快。”

玉瑤瞧著曦玄的談吐氣度，舉手投足之間的矜貴穩重，很是愧疚。

曦玄長得好，卻是他自己養成的，而自己這個做母親的卻沒有好好盡過一天責任，如今還要因為她讓曦玄夾在天界與母族之間為難。

心裡的愧疚牽動了在戰場上受過的傷。

胸口氣血湧上，側身掩住口鼻連著咳嗽了許久。

“母親，您怎麼了？”

曦玄驚憂扶著她坐下，給她把脈輸送靈力。

玉瑤感受著溫和的神力湧入全身經脈，修復了身上的暗傷。曦玄自出生起就是半神半妖之身，如今見曦玄成功化形，去了半妖之身，也算了了她心中一樁大事。

玉瑤撫上曦玄額間遮了眼的碎髮，“曦玄，你恨我嗎？”

曦玄渾身一僵。

其實他是不恨的，與其說是恨，不如說是怨來得更準確些，但更多得還是不解。

曦玄想不明白為什麼母親很少來看他，要讓自己孤零零一個人在蓮池修煉，那蓮池其實冷清得很，身邊也沒有個能說得上話的朋友。

後來羅喉計都赴柏麟帝君邀約時遠遠瞧見他孤寂一人，於心不忍便過來陪他說上幾句話，他才沒那麼孤單。

此刻再回憶起這些往事，早已沒了幼時的怨怪，只是心平氣和地回答：“我記得很小的時候，父帝常年不在天界，母妃也不在身邊，那會兒為了能早些見到母親，就逼著自己刻苦些······可是後來母親也不怎麼見我。”

眼淚控制不住地從她眼中滑落。

玉瑤抱上曦玄，自責愧疚地說著“對不起”

曦玄一笑，安撫著母親。

“母親，這事都過去這麼久了，我早就放下了。”

就是每每想起，心裡還是會忍不住地難受。

玉瑤哽聲解釋，“對不起，是娘沒用。”

曦玄一陣狐疑，難道還有他不知的事嗎？

玉瑤接著道：“曦玄，你知道嗎？其實我剛到天界那些年，天帝待我雖然不錯，可是天界的仙神對妖族的偏見早已根深蒂固，我本也沒抱什麼各族平等的希望，只盼著你能在我身邊平安長大。可是哪有那麼容易啊······”

那段往事說起來，無非就是天界的一眾仙神認為天妃畢竟是妖族之人，教導不好小殿下，紛紛給天帝施壓，要把小殿下送去哪哪哪修煉的事罷了。

最終的結果就是天妃妥協，請求天帝把最適合金翅鳥修煉的蓮池給曦玄，而自己不再插手曦玄的事。

思念兒子了，也只能躲在暗處遠遠瞧上幾眼，唯恐因為自己與曦玄走得近了，那些神仙會嚼他的舌根。

曦玄聽完玉瑤的解釋，氣憤無比。

“難道就是為了他們心中那點偏見，就要逼迫我們母子分離麼。”

這一次換成了玉瑤來安撫曦玄。

過了些時辰，玉瑤怎麼說都要親手給兒子煮上一碗麵，曦玄想幫忙都被她溫言拒絕。

“······”

玉瑤見他動了一筷子之後半天沒反應，便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怎麼樣，是不是好不吃啊？”

曦玄搖頭回道：“沒有，母親的手藝很好。”

說著就是兩大口下肚。

入口的鹹味不減，面中的菜葉子還很新鮮。

嘗過了母親的手藝，曦玄一時也拿不準自己的廚藝到底是像誰，想來想去，他也不認為自己的手藝是從他那個無為而治的父帝那裡傳來的。

他倒覺得是自己天賦異稟的可能性要大些。

只是，這碗麵的味道怎麼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呢？

“母親，我小時候有吃過您煮的面麼？”

玉瑤聽後低頭淺笑，“你的小時候，一個小仙子給你一塊仙食，你嘗一口嫌沒味道，想吃別的東西，我就派人下界買了些食材給你做了一碗麵。你吃了一口也同樣沒再吃了。”

就算那會兒太小沒什麼記憶，他也知道那碗麵估計和現在這碗差不了多少。

玉瑤又道，“其實，娘也知道是我做的不好吃·····後來，你父帝看不下去了，又學著重新給你做一碗。”

曦玄對父帝那碗麵沒什麼印象，至少可以確定不難吃。

玉瑤取了手絹遞給曦玄，“曦玄，娘可以問問你為什麼要來魔域麼？”

曦玄放了筷子，笑道：“娘，我是為了來見一個人。”

“意中人？”

曦玄點點頭。

玉瑤來了興致，問：“誰啊，給娘說說，娘想個法子把那個姑娘送出去。”

曦玄猶豫著開口，“不是姑娘。”

玉瑤收起了笑容。

不是姑娘？那是······玉瑤心中更加愧疚，責怪自己這些年沒能在曦玄身邊好好教導，怎麼才化形幾個月就······

唉！算了。反正家裡也沒有王位繼承，至於他爹那個位置嘛，沒有天道認可他也繼承不了。

只要曦玄喜歡，是男是女都好！

撫上曦玄腦後，“只要你喜歡，娘都支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