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深夜,曦玄夢中正睡得香甜,哪知身上竟有一下沒一下地猛疼,倒像是遭人報復性地猛踹了兩腳似的,再被踹了第三腳時,他是再也睡不著了。
拉過被蹬到了一邊的被子給羅喉計都蓋上,藉著月光的看著他的睡顏入了迷,不知不覺間雲海中升起了朝陽。
曦玄小心掀開的被褥下床,方才出了房門的,便聽見前院起了“叮叮噹噹的”打鬥聲。曦玄聞聲連忙奔向前院,兩人早已經打得不可開交,戰鬥現場極為慘烈,是房瓦也掀了、水缸也砸了,沒見過這種架勢的小二躲到牆後瑟瑟發抖。
戰鬥中的兩人顧忌著有凡人在場,倒是沒用法術,肉身赤搏,看著騰蛇嘴角掛彩,也猜得出這一場戰鬥是誰佔了上風。
兩人怒目相對,好似見了什麼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看那架勢還有要再戰一場的架勢。
“住手!”
曦玄奔到兩人中間,出聲制止。
若是再讓他們這麼打下去,這個院子估計是保不住了。倒不是說他賠不起的,只是覺得都住了這麼久了,現在再買下這間客棧怎麼著不合算,若是再吵醒了羅喉計都······後果不堪設想。
騰蛇見了曦玄過來,興奮地把他拉到自己身邊,“曦玄,你來得正好,這個女人太能打了,我們一起上。”
他很想告訴騰蛇,你贏不了也是她正常。修羅族本就驍勇善戰,更何況她還比騰蛇多修煉了不知多少年,她的修為自然是遠在騰蛇之上。
他與綺羅相處的時日尚短,對她的過往並不瞭解,只是偶爾從羅喉計都的三言兩語中聽說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不多,他只知道羅喉計都剛誕生時,修羅王就把綺羅派到了羅喉計都身邊,至今已將近萬年。
曦玄推下了騰蛇扣在的手臂,“騰蛇,那位姑娘是計都身邊的心腹,不可無禮。”
騰蛇聽聞綺羅的身份先是一愣,隨後癟嘴的嘆氣,“他自己強大就算了,連身邊的心腹都這麼厲害,還讓不讓人活了?”
他又看了一眼只是憑藉肉搏就贏了自己的綺羅,全身寒毛聳立。
綺羅笑意盈盈的看了他一眼,轉而面向曦玄,恭敬地行了一禮:“見過曦玄殿下。”
曦玄拱手回禮,“綺羅姑娘。”
之前他就聽羅喉計都提過,綺羅一直跟著計都在不周山修行,沒有計都的吩咐很少在人間行走,如今她又為何會突然來了人間?
曦玄猜想:綺羅來鹿城應是收到了計都的傳信,不然他解釋不了綺羅為何會出現在他們下榻的客棧,還與騰蛇打了起來。
曦玄上前問道:“姑娘一直在山中修煉,怎會來了人間?”
綺羅回答道:“殿下,昨夜我收到了尊上的傳信,尊上命我今日一早趕來鹿城客棧,說有要事相商,其餘的事我不便多言。”
果然曦玄不出所料。
羅喉計都昨夜才收到修羅王急信,今日一早,綺羅就從不周山趕了過來,這事發生的時間也太巧了些,他很難不把這兩件事聯絡起來。
到底是什麼大事能讓人修羅王親自傳急信?又能讓計都特意把綺羅召過來?這個時間點會有什麼關於修羅族或是妖魔族的大事要發生?
越是往深處的想,那個答案也就越清晰,典籍中記載,這段時間有關魔域、有關修羅族與妖魔族的事只有一件——仙魔大戰。
他此刻心中無比希望一切都是自己的無端猜測。
羅喉計都就是在仙魔大戰這段期間去赴柏麟帝君之約,這才中了柏麟的暗害,心魂被封入琉璃盞千年,身軀與元神所化改造的戰神也同樣受了千年的痛苦,這場仙魔大戰就是羅喉計都一切苦難的開端。
不行!不能讓計都再見柏麟了!
“殿下——殿下——曦玄殿下!”
綺羅在他眼前晃了幾次手,他才回神過來。
曦玄茫然地“啊”了一聲,就見綺羅開口:“煩請殿下帶我去見尊上。”
平復了心境之後,曦玄引著綺羅往後院去。
兩人候在曦玄的房門外,他也不知羅喉計都此刻醒了沒有,抬手敲了敲房門。
羅喉計都開了房門,輕聲對綺羅道:“進來吧。”
此事事關修羅族,曦玄沒有待下去的身份立場,便主動開口,“尊上,你們聊,我去吩咐後廚備些早點。”
羅喉計都笑道:“好,你去吧。”
綺羅跟著羅喉計都進了屋,房間不小,一應用具俱全,就是朝陽不好,有些陰暗,不過已經比他們魔域好上許多了,就是讓魔尊住在這間屋子著實委屈了他。
綺羅手指摸著乾淨古樸的圓桌,心疼地開口,“尊上就住這兒麼?也實在是差了一些。”
羅喉計都坐了下來,“這是曦玄的房間”。
綺羅聞言一驚,既然這不是尊上的房間,那尊上的房間在哪兒?尊上又怎會住進曦玄殿下的房間?那昨晚曦玄殿下住的哪裡······一連串的問題怎都問不出口。
綺羅瞟了羅喉計都的一眼,這不看不要緊,一看著實被嚇了一跳,誰能告訴她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尊上了衣襟下若隱若現的紅痕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才兩個月不到啊,怎麼就······綺羅心中嘆了口氣,算了,尊上的私事她無權過問。
羅喉計都掃視了一圈,接著道:“本座倒覺得這房間很是不錯,用凡人的話來說應該叫——‘歷史的厚重感’,再說了,曦玄都住得,本座為何住不得?魔域的條件可比這個差多了,這樣的話以後萬不可再說。”
綺羅應承道:“是。”
羅喉計都默聲片刻後開口,“族中近日發生了什麼大事,你與吾細細說來。”
綺羅立在羅喉計都身側,輕聲將魔域近來發生的大事一樁樁一件件原原本本地告訴他,大致說完那些事,也有小半個時辰過去了。
羅喉計都緊捏水杯,擰緊眉頭,杯子應聲碎了成了幾片,拍去手中的殘渣,攤開手心,昨夜收到的信令浮現,信中只有短短六字,“戰事將起,速歸!”
今日聽了綺羅一席話,心中明瞭這場戰事註定避無可避,他也該回去了,只是,在回去之前他要先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