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瓷隱在嫁衣下的雙手冒著汗珠,就聽見謝涼冷聲降下懲罰。
“敢欺瞞本座,去院裡跪著受過吧。”
陸瓷不做爭辯,謝涼如今沒殺了自已,她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於是低聲應答道:“妾身領罰。”
院子裡鋪的都是石子路,陸瓷身著嫁衣,直直跪下。
頭頂的鳳冠未來得及拆,沉沉的壓在她的頭頂,也沉沉的壓在她的心裡。
只是令陸瓷沒想到的是,一連兩日,她都未曾見到謝涼的身影。
沒有他的命令,這兩天裡陸瓷滴水未進,身體早已虛脫。
謝涼這兩天都在宮裡,得了空閒,才忽地記起家裡還有個新婦。
隨後招來一內侍,謝涼淡聲問:“交代給你的事查的如何?”
“回千歲,陸瓷在相府處境不怎麼好,雖說是嫡女,可吃穿用度皆是下人標準。”
謝涼沉吟片刻,又問:“這兩日她在府內有無異常?”
“夫人這兩日沒你的命令,一直跪在院中,至今還未進食。”
謝涼眉頭緊皺,他倒是忘了這茬,隨後朝著內侍說道:“告訴她不必跪了。”
“是,千歲。”
見沒別的命令,內侍出言提醒道:“千歲,今日便是回門宴,不知您要跟夫人一起回府嗎?”
聞言,謝涼的眸色暗了幾分。
陸瓷跪了兩天,估計也沒了什麼體力,今日再回門,怕不是要暈死過去。
隨後將茶杯重重一放。
“備車,回府。”
陸瓷早已沒了力氣,腦海裡哪還記得回門宴的事情。
腦袋沉沉往下墜,奶孃在一旁著急的看著,生怕她會出什麼事情。
陸瓷正往下栽的時候,突然被什麼東西拉了一把。
“來人,替夫人沐浴更衣,備好膳食,請郎中。”,謝涼將陸瓷從地上抱起,才感受到她身體竟然如此輕盈,看來在相府確實過得不怎麼樣。
陸瓷醒的時候已是正中午,肚子餓的早已經沒了知覺。
“旁邊有粥,記得喝。”,聽到陸瓷的動靜,謝涼放下手中的筆,瞧著她冷聲說道。
陸瓷看到,立馬端著喝了起來。
天大地大,福大命大,陸瓷慶幸自已還活著。
“下午回門宴,別忘了。”
陸瓷乖乖點頭。
吃飽喝足之後,陸瓷便試著從床上坐起,膝蓋被跪的發麻,破了皮,但還好及時敷了藥,現在倒也沒有很疼。
謝涼事務繁忙,在她吃飯的時候便被不知去了何處。
陸瓷看了看時間,便準備自已出門回陸府。
前世的回門宴也是她獨自去的。
那時的她不長眼極了,還厚著臉皮去問謝涼能不能陪她回門。
結果卻換來謝涼的一聲冷笑:“你們陸家如此敷衍我,我沒計較已是大量,陸瓷,你別太高看自已。”
今生,她也不想自討沒趣。
隨後踏上馬車,突然身後一道力氣,陸瓷差點沒從馬車上摔下來。
“夫人回門怎麼不帶上為夫?”,謝涼的聲音從身後冷冷響起,“看來是我這閹人是不夠資格陪你回門?”
陸瓷連忙穩住身體,忙下車跪下請罪。
“千歲息怒!您日理萬機,妾身原本是想,回門這等小事不至於勞煩千歲大人。”
“膝蓋倒是挺能跪。”,謝涼嗤笑出聲。
這陸瓷敢擅自替他做決定,倒是讓他極度不悅。
謝涼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她,見她依舊是那副恭敬的姿態,便也消了幾分氣,伸手將她從地上撈起。
“膝蓋再磨出了血,小心被你父親看到,到時我可不會幫你解釋。”
說完便上了馬車。
“本千歲同你一道,上車。”
陸瓷一怔,低聲應:“是。”
聲勢浩蕩的回門車停在了陸府門口。
陸父一副誠惶誠恐的姿態出來迎接。
“恭迎九千歲。”
謝涼笑裡藏刀:“陸相爺倒是客氣,連本座說的話都能搪塞應付了事,倒是讓本座刮目相看了。”
“督公大人說笑了,我都怕我陸府嫡女都配不上您,又怎會是搪塞應付呢。”
兩人一來一往,絲毫無人在意一旁的陸瓷。
陸瓷低著頭,面上沒有一絲表情。
雙方表面甚是和諧。
直至晚飯前,陸父才得空將陸瓷帶到後院。
“你跟督公相處的如何,沒有惹他生氣吧?”
話裡話外都是生怕陸瓷惹了謝涼不滿意,絲毫不關心陸瓷的處境。
陸瓷淡淡說道:“爹,女兒也不知道九千歲對我是何看法, 他長居於宮,我也很少見他。”
沒有得到有用的答覆,陸父有些慍怒。
“我讓你嫁給他是讓你能夠借他之力庇護陸家,你倒好,有了謝涼給你撐腰,你就不管陸家了是嗎?”
陸瓷卻是冷然回道:“父親還真是會高看我呢,不過我還真入不了九千歲的眼。而且他也沒給我撐腰,你信不信,就算你今天把我將我打死在這,他也不會對我有半分垂憐。”
陸父被說的臉色煞白,但也只能怒斥她太不爭氣。
“父親若只想罵我出氣,說了這麼多,也該消氣了吧,若沒其他事,女兒就先告退了。”
陸瓷施了禮便轉身離去。
父女二人不歡而散。
卻無人注意到,廊亭拐角處那一抹暗色身影。
謝涼眸色沉沉。
這陸瓷父女當真居心叵測。
竟然都能算計到他頭上,看來這陸家當真是清白不得。
*
回府當晚,謝涼罕見的做了一個夢。
夢境朦朧,只隱約看到自已同一女子親暱同榻。
長髮如瀑布散落,黏膩的貼在兩人身上,女子靠在他懷裡,玉指潔白如蔥,眼神渙散嫵媚,拾起兩人各一縷秀髮挽在一起,將其剪下放入匣盒當中。
“此意便為永結同心,阿涼,此生千萬不要負我。”
“乖乖,本座絕不負你。”
謝涼含笑抬首,目之所及卻令他赫然一驚。
只見懷中女子的臉竟同陸瓷的臉一樣。
早上醒來後只覺荒唐,想不到他堂堂當朝九千歲,竟然會對自已剛過門的妻子意淫。
平日他向來不喜這種事,就算京城最絕豔的頭魁勾引,他也沒有絲毫反應。
可如今,難道是自已突然有了這方面興致?
還是隻是對於陸瓷他才會產生身體反應?
謝涼沉思,看來他是要找個女人試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