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衡也能感覺到他的力不從心，不過手上的力道依舊不減，勾唇笑道：“九千歲，既然身體傷還沒養好，早早認輸吧。”
“白星衡，你可知她是我夫人，敢當著我的面帶走她，除非本座死！”，雖然知道身體承受著負荷，不過他絕不能在陸瓷面前倒下。
\"你究竟在堅持什麼呢？不過一個女人罷了。\"
“難不成……你真喜歡她？”，白星衡玩味說道。
“與你無關。”
感受到謝涼瞬間的錯愕，他沒忍住的笑了出來。
有些感慨的說道：“真是沒想到，命運弄人啊！”
知曉答案，便用力使出最後一掌，不過還是稍稍收了些手。
但謝涼還是被這一掌打的連連後退，胃裡翻江倒海的灼熱，強按下湧上喉嚨的異感。
眼神瞥了眼一旁的陸瓷，他決定放棄掙扎，他不想讓她看到他不堪地模樣。
他垂下眼皮，像是洩了氣一般，臉上是難見得的頹敗之感。
但他的眼裡依然是不服輸的姿態：“白星衡，這次是我不敵你，不過也只有這一次，如果讓我知道你不懷好意，我必會讓你白家不復存在！”
白星衡斗笠下的眉眼一挑，心裡有些微微羨慕。
也不知道是羨慕他的執著還是什麼，沉默之後，卻是答非所問：“你說你的付出她會看到嗎？”
他從未出過平川，但也聽過兩人之間的佳話，上京百姓無不羨慕的感情。
無論在哪，只要千歲夫人在的地方，十步之內必會有千歲相伴。
誰也不曾料到，那手段殘暴的九千歲竟然會如此寵愛一人。
甚至將她疼愛到了骨子裡。
但令人遺憾的是，千歲夫人早逝，無人知曉為何，也無人敢打聽……
想到這，白星衡淡淡搖頭，自從他見到陸瓷跟謝涼兩人一同出現的那一刻，確實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的感覺。
不過他也能明顯感覺到陸瓷對謝涼的抗拒，而且特別強烈希望他能帶她離開。
他不知道兩人之間曾發生過什麼，但是他知道前世陸瓷死後沒多久，謝涼半瘋自縊，陸家人相繼離開上京，就連當時軍功赫赫的大將軍也自請戍守北塞，歸期未知。
不少謝涼的追隨者也慢慢撤出，年齡大些的官員紛紛告老還鄉，沒多久，朝廷內部空蕩，至此一個盛大的朝代落幕……
“你們走吧。”，謝涼背過身，不再看兩人的神色。
白星衡這才嘆口氣，走到陸瓷旁邊，敲了敲她的頭，淡淡說道：“走吧。”
“謝涼剛才跟你說了什麼？”
出了城主府，陸瓷連忙朝他問道。
總覺得他與謝涼之間像是有什麼秘密，她不由得有些好奇。
“沒什麼。”，白星衡無所謂的說道，“只是有些沒想到他……竟會是這樣一個人。”
陸瓷笑了一下， 半開玩笑的接道：“哦，你也覺得他這個人不怎麼樣嗎？”
“你是不知道他，表面一套背地裡又一套的！”
白星衡沒想到她會對他的印象這麼差，看來是被他傷的不輕。
“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他不是個好人？”
“他……”，感覺能說出一大堆理由的陸瓷，一下僵在了原地。
眼神不確定的看向白星衡，微微說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白星衡點點頭，認真的回答：“我的確知道一些。”
但也僅僅只是一些，畢竟他可是離不開這東陽，所以關於上京的事也只是道聽途說罷了。
“不能告訴我？”，她倒是有些好奇他會知道些什麼。
“怎麼，約定還沒完成就想套我話？”，白星衡睨了她一眼，還真是差點就被她套了進去。
“知道了知道了！”，陸瓷嘆口氣，便跟上他的腳步。
*
“九千歲，謝醫師已經到了，要不要讓他進來？”，任二滿臉擔心。
謝涼平靜的點了點頭，任二立馬將謝醫師迎了進來。
“大人，最近還是安心靜養為好，不然你這條命十頭牛都不一定再拉得回來了。”
謝醫師診過脈，看著他將藥服下之後，細心囑託道。
“知道了。”
謝醫師也算是他為數不多的信任之人，見他這麼敷衍的應答，有些生氣：“我知道你事務繁重，不過你還是珍惜一下你的命吧！”
“謝涼，我這次說真的，如果你在亂用武功，你真的會死！”
說到這，謝醫師的眼眶微微泛紅。
他本來是宮裡的御醫，皇帝給謝涼派得任務大多危險，為了怕他死，便決定讓他從宮裡挑選一名醫術比較高超的醫師。
謝涼的性子倔，做事又拼命，基本每個月都要受一次傷，他平日就經常領命去千歲府給他醫治，認識久了，見慣了他出生入死的樣子，便慢慢就心疼了他。
便主動找了他說自已願意留在千歲府的請求。
後來慢慢相處，總覺這個人得謝涼太過冷靜，沒有一絲人味，不過相處久了，也覺得形如家人了。
所以見他如今這副不管不顧的樣子，才有瞭如今的逾矩的責備之言。
謝涼轉過頭看向他，微微仰首，垂目，眼神裡透露著迷惘。
而後慢慢開口說道：“你知道嗎，我以前從來不在乎金錢、地位、還有與他人格格不入的交際，因為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人賞賜得來的，他們怕我，所以想用盡各種各樣的方法讓我為他們解決麻煩。”
“所以我覺得真正屬於我的東西很少，幾乎可以說得上沒有，直至陸瓷嫁給了我，我剛開始依舊覺得她是個負累。不過時間久了，聽慣了別人喊她千歲夫人，我就覺得她好像是唯一可以屬於我的，因為只要我不死，她就永遠是千歲夫人，是我謝涼的妻子！”
“但是我發現，她很怕我，甚至想逃離我，那是我第一次這麼慌張，覺得唯一屬於我的東西似乎也不屬於我。”
“一直到千歲府被燒，別人都說我夫人死了的時候，我當時覺得心裡空落落的，說不上開心也說不上難過，但總覺得心裡好像莫名少了些什麼。”
“等我意外再見到她的時候，我很驚喜，好像心裡缺失的那一塊又找了回來，但是她依舊不想靠近我，可她是我的妻子啊，我想不通她為何這麼怕我？”
“直到今天我親眼看著別人從我手裡帶走她，我第一次覺得我的心有些密密麻麻的犯疼。”
“你能理解那種感覺嗎？”，謝涼眉眼間閃過痛苦的神色。
“大人……”，謝醫師還是第一次聽到他說這麼多話，眼前的謝涼此時好像一個茫然的孩子，不知道怎麼辦。
“罷了。”，埋藏在內心已久的疑問說出，謝涼又重新回到了曾經那副表情。
“這幾日我會好好養傷了，你先退下吧。”
謝醫師想說些什麼，卻又無從說起。
他一生未娶，也從未感受過愛情的滋味。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導他，便也只能領命退下，臨到門前，還探頭看了一眼謝涼，見他神色如常，便也沒再說什麼。
待所有人都出去之後，謝涼伸手摘下身上的那半塊的鴛鴦玉佩，狠狠將它攥在手裡。
不能再與她慢慢來了，他要先下手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