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翊陽噤了聲,營帳內分外安靜。
他的本能告訴他,不能背叛國家,更不能做出有損百姓之事。
最後還是義正嚴辭的回絕了他,順便做出了個請的姿勢。
語氣帶著沉重:“在下知道殿下的遠謀,不過還望我不能答應。”
見談判無效,秦商拿出曾老將軍贈予的虎符,淡淡說道:“我相信你會有同意的那天,我給你七日的時間考慮。”
“這七日我會在坡河鎮等你的回答。”
宋翊陽看著那枚虎符,臉上閃過震驚的神色,隨後眼神打量的看向他。
“你為什麼會有那塊虎符?它不應該在……”
“在宮中。”,秦商替他回答這句話,隨後輕笑道:“虎符既然能到我手中,就代表天下頹勢既定,改朝換代將是必然!”
他的語氣裡是志在必得的傲氣。
隨後將虎符收起,低首對宋翊陽道:“我等著你訊息。”
說完便推開營帳門走了出去。
宋翊陽默默的走到座上,腦子很是混亂,秦商登帝,不會改變的宋家的地位,但也不會為難宋家。
如果失敗,宋家萬劫不復,他該賭嗎?
隨後準備書信一封,想提筆將發生的事告訴父親,只是剛寫下一字,便發覺不妥。
皇帝生性多疑,寧家已是首當其衝,如果他再寫這封信,以九千歲掌管西廠的實力,想必會直接發難宋家。
宋翊陽將信紙攥緊,也不知道陸瓷知不知道此事,是否也同意秦商如此做?
畢竟……這可是謀逆的大罪!
秦商離開沒多久,林風便又走了進來,此時的宋翊陽正發著呆,並未注意到他來。
“將軍,是剛才的人有什麼不對嗎?”
林風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失神。
宋翊陽搖頭,“對了,你來是有什麼要事嗎?”
林風沉默的嘆口氣,“如今這場仗已經持續了半年多,風雪愈加猛烈,糧草運輸困難,鎮中的糧食所存也不多了……”
宋翊陽披著一件鵝白色的大氅,走出營帳,外面茫茫白雪一片,雪又急又猛,風依舊凜冽。
不少巡邏的將士身上積滿了殘雪。
他遙望敵軍所向,喃喃道:“堅持住,很快就會勝利的。”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也不知道這場仗能打到何時?
雖在幾次進攻中顯出優勢,不過天氣愈來愈惡劣,北蠻之人向來習慣了這種生活,可他帶過來的將士大多都是普通士兵,如果敵方再發動進攻,他沒有把握。
正想著,雪地裡便跑來一抹身影,“報,將軍,那北蠻人又攻了過來!”
“什麼!”,林風眼神陡然兇狠了起來,“那群野人,還真是難收拾!”
隨後俯身請命,“將軍,我這就帶一隊人馬將其擊退!”
宋翊陽點點頭,接著開口道:“多帶一隊人馬吧。”
“將軍?”,林風不解。
如今敵方被打的節節敗退,他想不明白為何還要如此浪費將士的體力。
“聽我命令!”,宋翊陽的聲音立馬變得嚴肅。
林風無奈領命。
“是!”
……
秦商離開之後,便前往了坡河鎮,那是一個不大的地方,四面環繞著雪山,鎮子裡的人也不是很多,除了被流放在此的犯人,也只有十幾戶人家。
經過的時候,還能看到許多被埋在雪地裡的小麥,這或許是他們唯一的生存來源。
如果前方的將士被擊潰,率先遭殃的便是這個小鎮了。
“來追我啊!略略略”
“林河清,你再欺負落落試試!”
旁邊不遠處一個小女娃躲在一個婦人身後,另一個男孩看來是又做了什麼壞事了。
秦商連忙走過去,詢問道:“這位夫人,我想問下這附近有客棧嗎?”
“孃親,這個哥哥好漂亮!”,站在婦人身後的小女孩探出頭來,眼睛一眨一眨的看向秦商。
“我以後長得肯定比他好看!”,一旁的小男孩聽見這話頓時不服氣了,一臉敵意看向他。
那位婦人拍了拍兩個娃娃的腦袋,隨後朝著秦商笑著說道:“公子一表人材,想來不是附近的人吧。”
“在下秦商,來自東境。”
“東境?”,婦人驚疑,“東境離此地甚遠,公子為何到這來呢?”
“在下過來探親,不過還未找到他們的訊息。”,秦商扯了個藉口。
“原來如此,不過我們這是個小地方,沒有什麼客棧,天冷,不如公子先去我家坐會, 等會我帶你去找找村長。”
“好。”
隨後便跟著婦人進了屋。
屋子有些舊,不過打掃的倒是乾淨,婦人朝著門外兩個孩子喊道:“你們記得別玩太晚!”
“知道了!”
“知道了!”
兩個孩子乖乖應答,婦人這才進屋給他倒了杯熱茶。
“秦商公子?”
秦商接過熱茶,連忙開口:“叫我秦商就好。”
婦人點點頭,隨後好奇的問道:“不知你要找的人叫什麼名字?”
熱茶剛飲下去,身體一陣暖流經過,倒是舒爽了不少,畢竟是胡謅的藉口,便隨意的說出了一個名字。
“這我倒沒聽過,你確定他在坡河鎮嗎?”,她自小出生在這裡,鎮里人很少,鄰里鄰居的也都相識,倒還真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只是聽家裡說他早年居住在這裡,如今只是尋來看看是否還在罷了。”
“你們家裡倒是有心了,相隔這麼遠還能掛念。”,婦人感慨說道。
“我看前方有軍隊駐紮,是在這很久了嗎?”,秦商將杯子放下,若有所思的問道。
婦人聽到這事,便一籌莫展,“這蠻人沒少燒殺搶掠,要不是半年前皇帝派人圍剿,我們這個鎮的村民或許早就不知道淪落在哪了。”
皇帝派人圍剿?
“不過還是多虧了那個上京的宋將軍,別看年紀輕輕,殺敵倒是有勇有謀,不過眼見著大雪封山,鎮裡的糧食不知道還能不能給他們運過去。”,婦人有些發愁的嘆氣說道。
“那為什麼不提前就把糧食運過去呢?”
婦人被他這句話逗笑了,開口解釋道:“我們這個鎮不過就十幾戶村民,哪能供得起軍隊的糧食,所供應的糧食全都是隔壁的敕勒郡運往我們這,再一起運往駐紮軍隊。”
“那下一次運糧會是什麼時候?”
“十日後。”
還有這麼久,看來一時半會還是回不去了。
“不過如今這雪下的這麼急,不過十日,或許就會封路。”
“那就沒其他路可走了嗎?”
“有,不過那路太險峻,馬車是過不去的,只能靠人力,不過我們這大多都是婦孺老人,年輕壯丁太少,根本沒辦法。”
秦商沉思未言,看來這的確是個麻煩,如果這邊的戰事不平,想來他是不會跟自已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