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瓷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的下一步。
卻被他狠狠甩開,只見他猩紅著眸子,用力撕開那個她不知帶了多久的假鬍子。
看清她面容的那一刻,謝涼不知道是開心還是難過。
“陸東,陸瓷”,謝涼大笑。
謝涼緊緊盯著面前的人,眼底盛滿了連他自已都未曾感知到的小心翼翼。
“陸瓷,還真是你!”,謝涼再一次開口道。
陸瓷知道她躲不過,剛準備開口,突然身後傳來響動,只見秦商一身便服的走了過來。
臉上還戴著上次用過的面具。
“千歲大人,自重!”,秦商伸手攥住謝涼的手。
秦商自幼習武,本該輕易將人拉開,但謝涼的手卻像是緊緊黏住。
陸瓷見狀,連忙擰起秀眉,目光落下一瞬,而後道:“千歲大人您或許認錯人了,小女子並不姓陸,也不是您說的那位。”
“陸瓷,你真當本座是三歲兒童?被你欺騙了一次,還想再騙我嗎!”,謝涼才不信,執拗地望著她。
陸瓷抿唇不言,只抬眼向秦商投去求救般的目光,“陸商……”
她喊他名字的時候帶著明顯的親切感。
就連秦商也被她這聲惑了神。
秦商上前一步朝謝涼介紹道:“千歲,這是陸某的愛人,沈惑。”
秦商隨便給她編造了個名字,只希望能快些遠離他。
謝涼看著他們兩人站在一起,一同認定是他認錯了人。
可謝涼才不相信世上會有如此巧合之事。
他沉沉的望著面前的女人,心臟莫名疼得慌,又酸又堵。
半晌,謝涼鬆開了手,然而目光依舊灼灼,侵略性十足的看著那張跟陸瓷一樣的臉。
“抱歉,是本座失禮了,只是這沈姑娘與本座亡妻實在相像,這才失了態。”
“無礙。”,陸瓷被他看的眼神躲閃,隨即向秦商道:“阿商,我們走吧。”
“好。”,秦商接過她的手,柔聲說道。
看到兩人牽手的畫面,謝涼諷刺地閉上眼,低聲說道:“沈姑娘同他成婚了嗎?”
“還未曾,不過快了。”,陸瓷小聲回道。
“成婚那天不如邀請本座喝個喜酒?”,再睜開眼,謝涼冷冷嗤笑。
秦商見他這態度,雖然此刻疑慮頗多,但還是不喜說道:“千歲大人事務繁忙,我二人婚事還是不打擾大人了。”
“是不想打擾,還是不敢打擾呢,我不管你是不是陸商,還是什麼,本座只相信自已的眼睛,我瞧著,這沈惑就是陸瓷!”
秦商面不改色,只是神色泛冷:“謝大人!我知道你在京城隻手遮天,可也不能這麼對待秦國子民吧。”
兩人目光對峙,言辭犀利,誰也不相讓。
回到家裡,陸瓷連忙收拾好秦商的包裹,而後說道:“我前一段時間聯絡了洛城,那裡有曾經對你忠心的舊部,你今晚偷偷出城,能否說服他們,就看你了!”
“你想做什麼?”,秦商看著她,感覺陸瓷身上好像藏了很多秘密。
她竟然能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替他籌謀至此,還跟謝涼那傢伙又有密不可分關係。
陸瓷抬頭望著他,大聲說道:“秦商,你要去當皇帝!我不能再被謝涼帶回去了,我不想再回到上京了!”
“那我現在走了,你怎麼辦?”,眼見陸瓷的情緒越來越激烈,秦商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陸瓷苦笑,“我走不掉的,謝涼已經起了疑心,如果我跟你出城,他必定不會放過我們。”
隨後眸子帶著希冀的看向秦商:“你一定要說服那些部下,還有,宋翊陽如今在北塞,想必很快也會回來,你最好也能說服他,爭取能與謝涼抗爭的實力。”
“他現在在東境,一時半會回不去,我會托住他,給你爭取時間。”
說到最後,陸瓷的眼淚決堤而出,“秦商,我就這一個要求,你一定要登上皇位,制衡謝涼!”
知道如今的他無力抗衡,秦商接過他的包裹,伸手擦乾陸瓷臉上的眼淚,笑著說道:“你等我好訊息,我一定會護你一方安寧!”
隨後緊緊抱住陸瓷的身體,兩個人都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
“平鴆,給我好好查他們兩人!”,看著他們兩人離開後,謝涼將桌上的酒全砸了,怒火依舊難以平息,隨後喊來暗衛命令道。
“還有,陸府跟前太子聯絡的證據都找齊了吧,把他交給皇上。”
“陸家可以不復存在了!”,謝涼怒極反笑,順手替她解決陸府的麻煩,想必她會感謝他吧。
此時的謝涼是前所未有的瘋狂,他記得跟她說過,他不喜欺騙!
可她呢,竟然利用假死逃離他,留他日夜悔恨為何沒有保護好她!
她可當真好極了!
謝涼第一次有了這麼想殺人的願望。
那就先從陸家入手,他要一步步將她身邊所有的依靠全都剜去!
這,就是她欺騙他的代價!
他要她永世不能忘!
“九千歲,查出來了。”
第二日一早,平鴆就將查到的東西呈報了上來。
“那個陸商原本是城外一座破廟裡的乞丐,前段時日被人救走,便一直跟隨在夫人前後,替夫人做一些雜事。”
“不過昨日深夜突然一人出城,往南邊去了,具體何事還不知。”
謝涼一夜未閤眼,聽到此話,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看來陸瓷還真是對他關懷備至啊,知道自已逃不掉了,還想著那個男人。
謝涼淡聲說道,“找了地方把他殺了吧。”
語氣涼薄,就連平鴆很少都見九千歲如此情緒。
看來,夫人還真是碰了他的逆鱗。
下午,一處僻靜的庭院門被忽地敲響。
陸瓷平靜的走過去開啟門。
看清來人的那一刻,她的身體還是不自覺的顫慄起來。
隨後攥緊了拳頭,低聲說道:“千歲大人所來何事?”
陸瓷剛一開口,就感受到聲音沉悶的說不出來話。
謝涼冷哼一聲,隨後走進院子,“怎麼,一天不見,沈姑娘嗓子就啞了?
“是因為害怕見到本座呢,還是思念你那個深夜出城的未婚夫呢?”
他的語氣嘲諷滿滿,要是平日,陸瓷肯定會想辦法回懟過去。
但是,她這次沉默的跪了下來,說出的聲音都發顫:“求千歲開恩,陸商他不過是我撿過來的乞丐,不值得千歲憂心。”
少女的身形單薄,臉色蒼白的不像話。
這還是謝涼第一次看見她這麼可憐的樣子。
一瞬間說不出來心酸還是可悲。
“陸瓷,你就當真想護著那個乞丐嗎?!”,謝涼忍不住發笑。
笑容藏滿了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