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昧平生怎麼了,咱倆現在不就認識了。”,陸瓷才不管他那點扭捏的心思。
雖然不知道秦商為什麼這麼不待見她,不過現在秦商還沒有惡到無可救藥。
反正她現在也是皇后的眼中釘,與秦商一樣,倒也沒什麼好怕的。
況且這個地方離上京很遠,遠到大概有千里。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叫東境,再往東便就是東夷蠻人所在之地。
為了遠離謝涼,她只能跑到他手伸不到的地方。
不過唯一的遺憾是,這裡的太守是皇后的人,這也是為何秦商在這裡會這麼慘原因。
而這太守的兒子便是曾是馬廄裡欺負秦商的其中之一。
就連他身上唯一的一個玉佩被他搶了過去。
陸瓷本不想節外生枝,但那可是能證明他身份的證物!
最後陸瓷還是咬咬牙,日日蹲守在太守府邸左右。
這太守的兒子是妥妥的好色之徒,陸瓷觀察了好幾天,最後定在了明日。
第二日一早,經過一家衣莊,陸瓷進去褪下男裝重新換回了女裝。
隨後來到街市,將自已有意無意的暴露在他的視線之中。
好色之徒本性難改,見到陸瓷的第一眼,便想要將她抓住。!
陸瓷故作驚慌,無措的趕緊跑開。
那太守的兒子看見,扯著一抹油膩的笑容便追了上去。
按照計劃跑到了荒無人煙的一處地方,陸瓷停在原地。
轉身沒了無辜和驚慌的模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往前走了幾步,踩進了她事先設計好的陷阱裡。
坑不是很深,倒也讓他昏死了過去。
陸瓷俯身從他身上拿出那塊帶著“寧”字的玉佩,手指摩挲幾下,隨後微微嘆息。
想必這就是當年寧貴妃留給他的唯一遺物了。
夜色漸深,陸瓷跑得太遠,回去的時候天已經深了,她還要繞過一座山頭。
突然身後傳來野獸的異響,陸瓷聽的腿腳一軟。
準備放輕腳步,想辦法脫困,突然就看到了不遠處的火把光。
只見秦商左手舉著火把,遠遠的朝陸瓷望了過去。
幾聲野獸的低吼聲響起,秦商眸色晦暗,加快腳步的衝了過來。
隨後用火把逼退附近的野獸,陸瓷被他帶到相對安全的地方。
接著就聽他有些生氣的問道:“大半夜不回家在山上幹什麼?”
陸瓷被他這話說的一愣。
她現在可是女裝,他是怎麼認出自已的?
隨後詫異的問道:“你知道我女扮男裝?”
秦商沒有說話,但陸瓷能明顯感受到他的鎮定,顯然他早已知曉。
陸瓷乖巧的跟在他身後走著,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圓,也亮,她便隨手將火把扔到水中撲滅。
秦商疑惑轉過頭,目光沉沉的看向她。
陸瓷淡淡說道:“反正今晚的月亮夠亮,不用火把也能看清。”
在他疑惑的間隙,抬手將手裡的玉佩掛在他腰上。
“上次見他們拿走,這次給你拿了回來,以後記得好好保管!”
陸瓷細細囑託,畢竟前世這個玉佩可是他常戴在身上之物。
溫涼的玉佩還帶著陸瓷的體溫,秦商摩挲著玉佩,心裡閃過一絲悸動。
隨即轉過去頭。
陸瓷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墨色的髮絲還有泛紅的耳朵。
沉默了良久,才聽到他迎著月光踩著雜草,低聲說道:“一件死物罷了,沒必要這麼冒險。”
陸瓷當然清楚這是一件死物,但往往死物才會令人珍惜……
兩人回了家之後,暴雨突然而至。
如今正值秋收之際,好幾天連綿的大雨令百姓怨聲載道。
“河道堵塞,縣府不作為,叫我東境子民如何活啊!?”
“賦稅每年日益漲收,眼看家裡糧食見底,這樣下去,倒不如死了算了。”
陸瓷出門之時,聽見百姓悲痛之言,心裡不免有些同情他們。
前世,東境水災嚴重,太守卻強壓此事,拒不上報。
東境百姓餓殍遍地,不多久便瘟疫肆虐,隨後碰上南蠻進犯,糧草供應不上,動靜鬧的太大,這才被上京知曉。
宮裡遂派魏九昭前來解決,一年之後,魏九昭才解決完重回上京。
秦商推開門,看到站在蹲在門口底下的陸瓷,皺眉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陸瓷嘆了口氣,將近日發生的事給他講述了一遍。
“你說此事當如何?”
秦商沉默不言,他早就對這個地方厭惡已深,這東境人欺辱他至此,他巴不得他們都死!
看到他冷淡的眼神,陸瓷輕笑,“我知道你對他們積怨已深,也不想對他們施以援手,況且以你我之力,也是杯水車薪。”
“可是,不管如何,他們依舊是秦國的子民。”
“秦商,我想幫他們!”,陸瓷抬頭看向他,眼底泛著星碎的光。
秦商沉默半晌,開口道:“你想如何幫?”
當晚,陸瓷便修書一封,將東境之事傳達魏九昭。
在等他回信的這段時間,東境陰雨依舊不停,雨水已經蔓延到陸瓷小腿處。
陸瓷將所有積蓄拿出,找了幾家鏢局,讓他們從臨近縣籌糧。
而後向周邊之人問出四周所有的河道,拿著畫好的地圖,日日前去探明情況。
大半個月後,魏九昭的回信傳來。
“我已向陛下呈明此事,不出半月,將會抵達東境。”
東境的天始終陰沉沉的,不過好在近兩天的雨小了些。
但是莊稼依舊被淹,好多莖根開始發黑。
太守府被百姓們圍得水洩不通,以聚眾鬧事被官府捕快驅趕。
莊稼收也收不了,街上多了好多帶著孩子要飯的婦孺。
陸瓷喊來秦商,籌來的糧食不多,讓他把這些糧食每戶三兩的分發下去。
不過也只是暫解一時之困。
月底,便是上交賦稅的時候。
百姓們掏不出來錢,靠著分發的糧食勉強苟活。
官府之人無情,將百姓家所有值錢的東西拿過去抵債。
陸瓷去官府擊鼓過幾次,前兩次被驅趕,第三次直接被打了十板子。
被秦商揹回來的時候,還沒少被他教訓。
“你對他們已經仁至義盡了,又何必自討苦吃呢?”,秦商不理解陸瓷為何這麼拼命。
陸瓷趴在他的背上,聲音虛弱,“沒事,再堅持幾天就好了,等皇宮來人,官府這些雜碎囂張不了多久。”
*
上京。
此時距離陸瓷假死已有半年。
期間,太子被打入大牢,皇后被禁足三個月。
穆嬪妃之子,現秦國二皇子秦執繼位太子。
魏九昭被任命都水監,趕往東境治水。
北疆依舊在打仗,陸錦汐沒等到宋翊陽回來。
半年後,東夷叛亂,鎮國公殉國。
二皇子臨危受命,統領炎武軍。
謝涼奉命去東境督軍。
抵達東境,他微服進城。
一路上,百姓談論聲入耳。
“不愧是皇城派來的都水監,自從通了河港的淤塞,雖然糧食收成沒有去年的高,起碼今年不用餓肚子了!”
“還真是多虧了城西的陸東跟陸商兩兄弟啊,要不是他們願意出糧食,還不知道要餓死多少人。”
陸東陸商便是陸瓷跟秦商的化名。
陸瓷這個名字已經死在了上京,謝涼是掌管天下情報的督公,萬一被他知曉她施糧的美名,少不了會被他抓回去。
便一直女扮男裝的用著陸東這個名號。
“那二皇子也是驍勇善戰啊, 才不過半個月,已經連勝那東夷兩場!”
“只盼能早日打贏那東夷蠻人!”
謝涼聽著東境人的談論,眉梢輕挑,看著這魏九昭還有點東西。
來了不過一個月便能夠減輕水患問題。
還有就是沒想到平日在宮裡沒什麼突出的二皇子,竟然還有如此籌謀。
謝涼暗了眼眸,徑直前往軍營。
到了軍營他才亮出身份,副將忙出門行禮。
“不知九千歲提前到了,有失遠迎!”
謝涼抬手:“不必多禮,本座皇命在身,帶我去見太子。”
副將連忙起了身,笑著說道:“太子正在宴請近日有功的都水監幾人,千歲大人一起?”
謝涼點頭,隨後走進營帳。
剛掀開營帳,就看到太子出聲讚賞魏九昭,對面還坐著兩人,不知道在低頭說些什麼。
謝涼走進去,還未來得及招呼,身上繫著的那枚銅錢卻突然從繩結上鬆動滾落!
他心中一顫,立馬彎身去撿。
誰知那銅錢跟長了腳似的,滾落飛快。
他急忙追向前。
銅錢卻打著轉,叮的一聲停在了那一身藏青色袍衫便服的男人腳邊。
似有所感,那男人轉過頭。
兩人的目光瞬間對上,謝涼一下子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