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謝涼麵色難看,陸瓷話音一轉:“千歲不會當真了吧?”
“千歲大可放心,世人都知,你與太子一黨不合,父親將我嫁了你,便是讓陸府與您一體。”
“若此刻您死了,朝堂政局一亂,陸府為了明哲保身,肯定會扭頭倒戈太子一脈,為表衷心,妾身肯定要被獻祭。”
“所以……你我本是一體,妾身又怎麼會盼您死?”
陸瓷話語清晰,直戳要害。
謝涼讚賞地看向她。
沒想到她竟然還有如此膽識,能看清朝堂局勢,這種見解非一深閨女子所能想到的。
看來陸瓷身上的謎團愈發多了。
回到府裡沒多久,宮裡就來了人,說是賞賜。
“九千歲與其夫人秋獵救駕有功,特賞賜黃金五百兩,鴛鴦玉佩一對。”
待宮裡人走後,謝涼抬手將其中的一個玉佩拿給陸瓷:“一人一個。”
“多謝千歲,既然這玉佩一人一個,那這黃金能一人一半嗎?”
陸瓷接過玉佩,愣了一下又舔著臉說道。
離千歲府大火被燒沒多久了,她還是先存點錢以備不時之需為好。
“想要錢?”,謝涼伸手拿出一塊黃金,琢磨著說道。
“嗯嗯”,陸瓷乖巧點頭。
“拿來作何?”,難得陸瓷主動跟他要錢,謝涼心情一下好了起來。
“妾身近日看上了纏雲閣最近新進的幾匹料子,想給千歲做件衣服。”
陸瓷隨意扯了個理由低聲回道。
“算你有心意,這些賞賜你都拿去吧,不夠的話,記得跟管事的說。”
第二日。
謝涼便去了西廠。
身為西廠督公,他有著監察百官,鎮壓叛亂之責,同時也負責收集情報。
謝涼看著收集來的情報——陸府二小姐與宋家將軍近日私交甚密。
這陸府還真是如他所料的不乾淨。
想兩面下注,也不看自已有沒有那個本事。
“來人,擺駕陸府。”
然而不巧,陸相被召入宮,還未歸來。
倒真是巧了。
謝涼正準備離開,卻見陸錦汐追了過來。
“千歲大人留步!”,陸錦汐小跑過來,“上次還未來得及多謝大人花樓擲金之恩,多虧大人賞臉,這才保住了錦汐的第一,不然怕是要被姐姐拿了去。”
陸錦汐難得同他講話,謝涼也有意探聽上次茶樓之情,便邀請道:“那不如二姑娘請我吃杯茶?”
陸錦汐一愣,笑意盈盈道:“當然可以!”
與此同時。
皇宮,遂安宮前。
陸瓷已經被罰跪了兩個時辰。
皇后正坐高位,語氣不喜。
“陸瓷,本宮見你上次與謝涼圍獵救駕,真是好不搶眼!本宮瞧那謝涼待你,到是不同你上次說的那般疏離。”
陸瓷心裡有苦難言:“皇后娘娘,那天是實屬意外……”
她也不想救他啊,然而話未說完,皇后又道:“本宮聽聞中秋花樓,你可是一畫成名,看來你這雙手,不僅能作畫,還能揚鞭,倒是巧極了。”
陸瓷心裡一驚。
隨即便聽到她冷冷下令:“來人,插針!”
陸瓷被生生按住,宮女用針插入她的指縫,用力碾磨。
那一刻,手指像是生生被撕裂般。
行刑過後,陸瓷面色慘白。
手指的指甲留下深深的血跡。
皇后又冷冷揮手,招來兩個美人。
“這兩個人你帶回去,如何說,想必不用我教吧。”
陸瓷顫著雙手,跪地行禮:“多謝皇后娘娘賞賜。”
回到府中,見到謝涼,陸瓷將手用袖子遮掩,故作鎮定。
“千歲,這是皇后娘娘賞賜給你的美人,妾身替您做主將他們收下了。”
謝涼回來的路上本就心思鬱結,如今看陸瓷還帶回兩個人,心裡更是糟糕至極。
冷笑說道:“陸瓷,你真是大度,本座不過一個閹人就值得你這樣費心。”
“千歲說笑了,妾身不過也是想多找幾個人一起侍奉千歲。”
指尖密密麻麻的刺痛,陸瓷臉色一白,淡淡回著。
她不過一個沒有什麼依仗的普通人,又如何能跟皇后作對?
反正既然美女都帶回來了,他也不會拒絕吧。
見她這般態度,謝涼被氣的發堵,當即朝著管事的怒斥道:“來人,將陸瓷給我關進院子,罰抄家訓百遍, 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出!”
這命令倒還真遂了陸瓷的意了,正好,她這段時間也不想見他。
不過這抄書……
陸瓷攥緊了生疼的手指。
顫著筆落字。
直至今日,她才意識到自已任人拿捏的處境。
冷汗直冒,血跡滴落在宣紙上面。
再忍忍吧,過不了多久就會解脫了。
在陸瓷被禁足五天後,謝涼再次做了個夢。
夢裡,那個曾經給自已粥飯吃的女娃長成了跟陸錦汐一般的臉。
轉瞬,陸瓷那張臉笑意盈盈的看向自已,“夫君,這是我好不容易爬了兩千階梯給你求來的平安符,你快帶上。”
與現實跟他作對的陸瓷那張冷臉完全不同。
夢裡他收下平安符,將她攬入懷中,“你倒是有心了,不過下次可別再去了,當心累著自已。”
陸瓷小聲嘟囔道:“為了夫君平安,這點小事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只見陸瓷再抬頭,卻是一副七竅流血的模樣,謝涼一下慌了起來。
就連夢中的他也是將她抱起,卻被她一把推開。
隨後看著她抽出身後的利劍,指向自已。
夢裡的謝涼錯愕的看著她。
“陸瓷,你趕緊將劍放下,我帶你去找太醫。”
陸瓷看著他緩緩走近,刀劍染血,陸瓷拿劍的手發顫。
大聲喊道:“你別靠近我了謝涼,你讓我噁心,我一心待你,可你卻如何!”
話音剛落,陸瓷沒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
眼睛泛紅的笑著,隨即拿劍刎向脖頸,血光四溢。
謝涼陡然驚醒。
黑夜沉沉,安靜無風。
他立馬起身,走到陸瓷的院落,看著屋裡還亮著燈,這才舒了口氣。
推開門,陸瓷還在挑燈抄書。
見謝涼進來,一愣,隨即說道:“千歲大人怎麼來了?”
謝涼恍若未聞,盯著她看了許久才開口道:“本座剛才做了個夢,夢裡我跟你是夫妻。”
陸瓷拿筆的手一顫,宣紙上頓時留下一道黑色的印記。
隨後將筆放下,淡然說道:“妾身與夫君不就是夫妻嗎?”
謝涼搖頭:“不是這世,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難道是謝涼也有了記憶?
陸瓷大驚,隨後想到,她都能重生,謝涼有個記憶也不意外。
頓了一下,陸瓷看向他,笑著說道:“千歲切莫多慮,只是夢罷了,做不得真的。”
那夢的真實彷彿就在他眼前發生,謝涼依舊心悸,低聲說道:“或許吧。”
見他疑慮漸消,陸瓷只覺諷刺,上輩子作惡多端多了,真是活該這輩子噩夢纏身!
但嘴上卻是寬慰說道:“妾身與千歲姻緣本就陰差陽錯,水到渠成,若是千歲有了喜歡的人,妾身定不會阻攔。”
喜歡的人?謝涼想到夢裡的陸錦汐。
愣了許久都沒有說話。
此時,外面突然闖進暗衛稟告——
“千歲!塞北出事了,陳牧將軍被敵兵捉拿,目前我朝已連失兩座城池,陛下命你速速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