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大明宮後花園。
郭釗緊緊跟在當今皇帝李純身後,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李純的側臉。
“陛下,有一事,臣左思右想,覺得還有必要告訴殿下一聲。”
“哦!”臉色有些不善的李純表情稍緩:“何事?”
“撲通!”
郭釗直接跪倒在地,對著李純的背影喊道:“臣有罪,臣擅自手書一份,讓邊關將士將一隊車馬放出我大唐國界!”
李純表情痛苦道:“那是大唐國界麼?那是我大唐的故土……幾十年過去了,還有多少人記得那裡的子民是我大唐遺民,那裡的土地是我大唐故土!”
李純那個恨啊,可惜如今大唐內部都還沒消停,收復故土的事談何容易。
李純雙手緊緊攥著拳頭,青筋暴起:“要是全國上下能團結一心,何愁不收回失地,只可惜各地節度使擁兵自重,只會內訌!”
“唉……朕想的遠了。”
李純嚐嚐嘆了口氣,無奈道:“接著說!”
郭釗眼珠子一轉,語氣頗為誠懇道:“陛下,臣前些日子聽聞在東市成立了一個速達車行,據說可以穿越河西走廊,抵達西域……”
“臣當時就想臣的那個叔叔還在西域,不知道還是否健在,所以臣經過一番打聽,咳咳……”
郭釗突然咳嗽起來。
前面正在走路的李純急切的轉身問道:“打聽到了嗎?”
郭釗被口水嗆住了,他艱難地嚥著唾沫,一邊點點頭。
李純焦急地催促道:“你說的是武威郡王郭昕吧,他現在怎麼樣了,安西唐軍還在否?”
郭釗緩緩搖搖頭,抽泣道:“不幸的是,家叔在去年,率領著一群白髮老兵,舉著唐旗與龜茲城共存亡,被吐蕃攻陷了,咱大唐在西域的最後一塊土地,丟了!”
李純身形明顯一頓,他手中拇指粗的樹枝被那雙養尊處優的手掰斷,獻血從指尖留下。
“朕沒記錯的話,你那叔叔是開元二十年的人,到去年的話已經七十有六了……是大唐對不住安西三萬唐軍,對不是武威郡王!”李純呼吸加粗,望著夕陽落下的地方,喃喃道:“不知我大唐兵鋒還能否抵達西域?”
“咦,不對啊!”李純突然皺眉道:“朕前些日子聽聞坊間傳言,吐蕃在西域吃了大虧死了十幾萬人了。”
“這……殿下有所不知!”郭釗一聽,額頭冒出一層冷汗,趕緊解釋道:“回鶻太不是個東西了,他們借刀殺人,他們想著和安西都護府是盟友身份不好下手,所以他們等吐蕃打下龜茲後,才來支援……但是那時候已經遲了!”
“好可惡的回鶻,比吐蕃人還要可惡!”李純將那已斷為兩節的樹枝再次捏斷。
郭釗掩面道:“可不是嘛……根據西域傳來的訊息,我六叔可能有子女流落在龜茲,所以臣抱著私心給那個速達車行寫了通行證,希望透過他們能夠找到我那些堂兄弟堂姊妹們,接他們回來。”
“這是臣的一點私心,還望陛下見諒……”
郭釗沒登李純說話,接著說道:“後來老臣發現那幫速達車行非常神秘,於是在放走第一批車隊的時候,臣暗中調查發現他們居然是吐蕃的探子,所以臣將他們緝拿歸案,只可惜他們這幫唐人忘了本,誓死不降,最後全部被殺要麼畏罪自殺!”
“四十三年吶,唐旗居然在沒有一兵一卒援兵的情況下,守了四十三年。”
此刻李純那還有心思計較這些小蝦米的生死,他長嘆一聲道:“傳旨,賞賜武威郡王在長安的長子為武威國公,世襲罔替!”
郭釗暗中長舒一口氣。
就在郭釗向李純認罪的時候,速達車行浩浩蕩蕩地踏出了大唐與吐蕃的交界處。
這讓速達車行的人感覺到很自豪,他們挺胸抬頭,像個驕傲的小公主。
也就只有他們速達車行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大白天行走在關道上。
出大唐邊城的命令據說是當今大唐國舅爺左金吾大將軍郭釗親自發出的。
試問天下,誰還有這份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