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月光灑落在地上,倒映著人的影子。
攝政王府裡,在一座巨大的假山後,隱藏著一個山洞。
山洞裡,石牆上鑲嵌著幾顆夜明珠,發出微微的光亮。
往裡走進去,山洞的盡頭的那一堵牆上,有一個人在那裡。
雲餘轉雙眼赤紅,衣裳凌亂,原本用玉冠綰起的頭髮,散落在肩膀上。
墨色的長袍被撕開了幾道口子,俊美的臉上還帶著血絲。
這個血不是他的,是他的幾個暗衛的。
他的雙手雙腳被粗大的鐵鏈鎖住,這鐵鏈很是沉重,也很大,和人的手臂一樣粗。
若不是這麼粗重的鐵鏈,根本就制不住雲餘轉。
山洞很大,足以容納下幾百人。
在離雲餘轉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暗一和另外的幾個暗衛一起站在不遠處。
“都怪那小皇帝,害得主上又發作了。”
暗一神情帶著焦慮,望著那滿身是血的男人。
剛剛為了控住雲餘轉,他們身上也沒少受傷。
“要是不是她傷了主上的心,主上身上的詛咒也不會提前被引發,本來還能再堅持兩年的。”
暗一的語氣帶著極度的不滿,以及對顧硯君的深深怨懟。
“暗一,這不是我們能議論的。”站在一旁的暗二聽不下去了,出聲制止了暗一的抱怨。
更何況,主上就在不遠處,誰知道他會不會突然恢復清醒,聽見他們的話呢?
暗一聽了暗二的話,總算收斂了幾分,但臉上的不滿還是沒有褪去。
“主上做什麼自有他的安排,我們無法去阻止,只能接受安排。”
“更何況,我覺得主上身上的詛咒提前發作,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暗二的話,讓周圍幾個人不由得側目看著他。
暗一先沉不住氣問:“何出此言?”
“你們忘了?之前給主上算命的那個老頭子說過,要是詛咒提前發作,那麼……就代表著能破開這個詛咒宿命的人已經出現了。”
“風險和機遇向來並存,這個宿命破不開,主上兩年後就會死,一旦破開了,那麼……浴火重生。”
暗二的話,讓暗一沉默了。
其他的暗衛就只靜靜聽著,沒有說話,只是低垂著頭。
在他們暗衛訓練營裡,一代表著實力最強的人,他們的序號都是按等級劃分的。
暗一的實力最強,其次是暗二,但暗一性格浮躁,比不上暗二足智多謀,聰敏異常。
他們說話,其他的暗衛還沒有插嘴的份。
目前山洞裡來了十幾個暗衛,都在守著雲餘轉,生怕出個什麼意外。
要是真出意外了,他們萬死也難辭其咎。
所有人都在安靜地等著。
夜深,寒霜凝在了山洞外的樹枝上。
直至夜色逐漸褪去,天空露出了月白色。
最後,一輪紅色從東邊冉冉升起,照亮了半邊天。
天亮了,而山洞裡被鐵鏈捆著的人,也終於清醒了過來。
“鬆開。”
男人聲音變得沙啞低沉,帶著一絲絲沉重。
雲餘轉清醒過來後,低垂著眸,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鐵鏈。
聽到雲餘轉的話,暗一和暗二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立刻上前替雲餘轉解開鐵鏈。
暗二在幫雲餘轉解開鐵鏈之前,還朝後面看了一眼。
剩下的暗衛有一邊過來幫著一起把鐵鏈放下來,其他的則是去安排吩咐人,為雲餘轉準備新的衣袍,以及洗漱用的熱水。
等鐵鏈徹底鬆開之後,雲餘轉站了起來,背脊很直,似乎看不到昨晚瘋狂破壞的痕跡。
若非手腕腳腕還帶著被鐵鏈勒出來的紅痕,以及凌亂的衣袍和頭髮,從表情上絲毫看不出昨天他像瘋了一樣失去了理智。
“暗二,你去宮裡傳個訊息,說……攝政王身患重疾,命不久矣,想見陛下一面,請陛下今日晚上過來攝政王府。”
男人低沉暗啞的聲音迴響在山洞內,沉沉的黑眸裡彷彿還在翻騰著黑霧,一眼看過去,彷彿無底深淵,可怕得讓人心驚。
“另外,你去把其他暗衛全都召集回來,從傍晚開始,就給我守在王府的各個角落。”
“等陛下來了之後,你和暗一都藏在離本王的屋子的不遠處,若是看見陛下要走,給我攔下她……然後,綁起來。”
俊美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唇角還勾著一抹冷意。
主上……隱藏了多年的爪子,好像要徹徹底底地暴露出來了。
暗二不敢看雲餘轉的眼神,低著頭,單膝下跪:“是,主上,屬下定會安排好一切!”
其他的暗衛靜靜地聽著兩人的對話,一動不動,充分地表現了他們在很努力地變成沒有存在感的空氣人。
雲餘轉抬著腿,邁步走出了山洞。
天微微亮。
足夠他安排好一切了。
在宮裡,原本還在批改奏摺的顧硯君,收到了攝政王病重的訊息。
“病重?之前不是一直身體都很好嗎?怎麼突然病重了?”顧硯君放下了手裡的奏摺,柳眉輕輕蹙起,鳳眸裡帶著明晃晃地不相信。
看著跪在地上穿著攝政王府侍衛服的暗二,嗓音一如既往地清冷。
“行了,朕知道了,你回去罷,晚上朕會過去看看。”
想起雲餘轉確實好多天沒來找她了。
想來也知道是為了之前在朝廷上的事和她鬧脾氣。
但既然他能如此直接地把國璽給她,就證明了他確實對騰鳳帝國沒有任何想法,倒是她之前想的太多了,甚至還懷疑了他。
是她的錯。
晚上過去把人哄哄,認真認個錯,應該可以吧?
這樣想著,顧硯君之前一直悶在心裡的那口氣好像突然鬆了一樣。
暗二得了顧硯君的準話,隨後就退下了,回了攝政王府之後,就稟報了雲餘轉這個訊息。
待暗二走了之後,顧硯君突然喊了一聲冥鴉。
在空無一人的殿裡,一個雪白的小糰子隨著顧硯君話音的落下就出現在殿上。
“主人,有什麼事嗎?”
雪白的小糰子毛絨絨地飄浮在空氣中,繞著顧硯君打轉。
“雲餘轉是真的病了還是假的病了?”
顧硯君懶懶散散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