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該對別人看上他這張臉感到厭惡的,可如果這個人是顧硯君的話,他不但不會厭惡,反而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欣喜。
少年易彥覺得自己瘋了,竟然會有這麼可笑的想法,但這個想法一生出來,卻一直在他的腦海裡盤旋,揮之不去。
“不用謝。”
顧硯君簡單地說出了這三個字,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
易彥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保持沉默,周圍的氣氛就這樣凝結下來。
生平第一次,易彥如此討厭自己長了張不會說話的嘴,明明......他很想要和眼前這個救了他的女子說話。
想了半天,易彥才幹巴巴地開口問:“我能知道你叫什麼嗎?”
面對眼前的少年易彥,顧硯君忍不住輕笑出聲。
若不是在幻境裡,顧硯君根本不會這麼放鬆,輕易地卸下自己的偽裝。
乖巧的人設,根本就不適合她。
誰能想到,清冷的如天上月的師尊,在少時竟是如此脆弱笨拙的少年呢?
看著顧硯君的笑,易彥小心翼翼的臉僵了僵,低垂著頭,不再看她,嘴角勾起一抹自嘲諷刺的笑。
果然,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有人對他施予善意,哪怕是稍微的憐憫。
晦暗不明的眼眸被纖長的眼睫毛蓋住,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這個世界,就該被毀滅。
在易彥內心的陰暗瘋狂滋長的時候,顧硯君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語氣溫柔又帶著些許輕快:“叫我阿君就好。”
“易彥,你想殺了那些人嗎?這次,別髒了你的手,我來幫你殺。”
十惡不赦的人,哪怕殺了也不會影響她的功德值,更何況這只是易彥的心裡的一個幻境,由心魔幻化出來的幻境。
易彥在那隻手溫柔的撫摸上他的頭的時候,就已經愣住了,大腦根本無法思考,為什麼顧硯君會知道他的名字。
那隻手還放在他的頭上,讓他內心起了一些止不住的悸動和顫慄。
他想要......想要更多,想要顧硯君用她的手,撫摸他的臉,手,甚至全身。
易彥早熟,早就不是單純的少年,他很清楚這種感覺,曾經看見別人他只覺得骯髒,如今換了她,他卻瘋狂地想把這些骯髒的事與她做一遍。
眼前的女子年紀並不大,看著很年輕,還是一個少女,可能與他年紀相仿。
她看著他的眼眸盛滿了溫柔與清澈,那雙好看的眸子裡倒映著他的身影。
“好.....”易彥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莫名的,他想看看這麼幹淨的少女,手上沾滿鮮血是什麼樣子。
他承認,他內心陰暗,早就深陷泥潭,不可能幹乾淨淨的活著,可他卻第一次對一個人升起這麼強烈的渴望,強烈到......想拉著她共沉淪,直到她和自己完全一樣,永遠地和他在一起。
顧硯君微微眯起眼眸,看著好像突然又有了些變化的易彥,總覺得哪裡不對。
易彥這麼容易就鬆口讓她幫他殺掉那些凌辱他的人?
可易彥的心魔,不就是那些人嗎?
“等著,我這就去把那些人殺了,很快回來。”
走一步看一步,既然答應了眼前的這個小狼崽子,那就肯定要做到,否則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顧硯君起了身,白嫩的手離開了易彥的頭,隨後,人就消失在了屋子裡。
她走的極快,在她走後,易彥都有些後悔這麼輕易地鬆口讓她去了。
他.......是真的很想讓顧硯君再多待在他身邊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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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京城出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侯府一家,上到主子,下到奴才,全都被殺了,一個不落。
滿門被屠,莫過於此。
這訊息傳到了易彥的耳朵裡,卻並不讓他感到欣喜,只讓他覺得那些人都活該。
而他最關注的就是,顧硯君。
她殺了那些人,她是為他殺的。
這個想法,讓他止不住的興奮。
易彥的心情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但顧硯君的心情並不好,因為幻境沒破,依然存在。
幻境存在,就代表著易彥的心魔還在,沒有被消滅。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易彥的心魔不就是那些欺辱過他的人嗎?
顧硯君壓下了心裡的疑慮,看向了一直待在他身邊乖巧到收起了自己的爪子的易彥。
問題只能出在易彥身上。
按照那狗男人多疑的性子,怎麼會這麼輕易的相信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女子?
在顧硯君沒注意的地方,易彥每天都在與心魔對話。
“你不是很想把她變成和你一樣的人嗎?怎麼還不下手?”
心魔在易彥耳邊低語,彷彿在勾著易彥內心最深處的慾望。
幻境中的易彥雖是少年形態,但隨著與顧硯君相處的時間越來越長,他也漸漸清醒過來,知道這只是一個幻境。
一個獨屬於他與顧硯君的幻境。
美好到......他根本不想醒過來。
幼時的遭受的那些東西,根本不足以成為他的心魔,他真正的心魔是顧硯君,在他眼睜睜的看著顧硯君死在雷劫的那一刻,他的心魔就生了。
後面的數年掙扎,心魔越來越強,因為他根本不信顧硯君是真的死了,他妄想她還活著,拼命的去尋找能讓她回來的東西。
所幸,上天到底還是眷顧他,顧硯君竟然真的沒死。
可她卻說她恨他,她不愛他,這怎麼可能讓他接受的了?
眼前的這個幻境,顧硯君在他身邊,每天都與他在一起,沒有誤會,沒有煩惱,她也不會恨他,為什麼要清醒呢?
如果可以,他甚至願意將這個幻境永遠的繼續下去。
“閉嘴,這裡沒有你的事,不過區區心魔,想要控制我?做夢。”
易彥面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在暗地裡和心魔對話的時候,滿是輕蔑和嘲諷,以及深入骨髓的冷漠。
“易彥,別自欺欺人了,她就是不愛你了,她恨你把她當成爐鼎,她永遠都不可能原諒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