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逐的神……”林音曉喃喃著這句話，思考著其中的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沒有隱含的意思。”】

“我一直以為S-004只是名字裡帶個‘神’字，沒想到祂真的是【神】……所以祂真的是神嗎？”

【“是，祂是貨真價實的‘神’，只不過，實力比起S-002和S-001要差了很多。”】

“那不對啊！異常體的排名是根據危險程度來排的，既然祂是【神】的話，祂應該排在不死領主前面才對啊！怎麼會排在不死領主後面呢？”

【“其實答案很簡單——在被放逐之後，祂跌境了。那份名單是你們藍星排出來的，你們沒有見過祂作為神時的模樣，自然只會認為，跌境後的祂就是祂的真實實力。”】

“其實那份名單也不只是我們藍星負責的……諸界諸族都有出力……”林音曉小聲嘀咕道。

但因為是在腦海裡直接傳音的，所以慧心聽得一清二楚。

【“你口中所謂的諸界諸族，也不怎麼了解太陽系以外的情況。否則的話，他們不會對烈陽星系一無所知。”】

林音曉嘆了口氣，“所以，這傢伙現在捲土重來要來找你們麻煩，是因為祂重回巔峰了？”

【“是。祂再一次晉升到了神的境界。”】

“我能問一下當初發生了什麼嗎？如果不方便說的話，就當我沒問。”林音曉好奇地道。

【“這在烈陽星並非是秘密，告訴你也無妨。更何況，這件事也說不上有多麼複雜——只不過是一個渴求力量的人迷失了正確的道路而已。”

【“烈陽神……單從這個名號上，就能看出祂與烈陽星系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而事實也的確如此。祂曾是烈陽星上最厲害的天才，無論是單兵作戰也好、亦或者是駕駛戰艦戰鬥，他都做到了完美。用你們藍星那的話來說就是，他在年紀輕輕的時候，在各個領域就已經是大師了。”】

“而爬的越高，就越是能夠理解到自己的渺小，是嗎？”林音曉彷彿未卜先知一樣，將慧心接下來的話給說了出來。

【“……”】

慧心沉默了一秒後，傳來了肯定的答覆。

【“是的。他已經將各方各面都做到了最好，只是，他並不滿足於這份‘完美’。因為那樣的他，就算再怎麼厲害，也終究只是凡俗。他渴望得到更多，也想要變得更強，所以，他接觸了‘禁忌’。”】

“禁忌？”林音曉有些疑惑地喃喃道，“不是說你們這裡沒有東西能讓人覺醒超凡能力嗎？難不成，那個禁忌可以？”

【“之所以稱它為禁忌，自然是因為，這份力量並不是來自於烈陽星系的。那是來自宇宙之外的禁忌力量。烈陽星系直至現在為止，還依舊無法讓人覺醒超凡，但那個東西可以。”】

“宇宙之外……是更高等級的文明？”

【“不。如果你見到過它，你就會明白，孕育出那東西的，絕非是文明。所有見到過它的人，都認為這是不祥、是災厄。舉個例子——就像魔鬼與人做交易，人出賣靈魂換取強大的力量，但卻會失去自我。那東西，差不多就是這樣的道理。”】

“所以，那玩意兒是什麼？”

【“是什麼呢？”】慧心突然反問自己。

還沒等林音曉問話，她便自己答道：【“或許，是一團未知的能量吧。”】

“或許？”

【“就像人類初次見到雷暴那般，他們也無法理解天上的雷光究竟意味著什麼，所以將那般場景稱為神蹟。我們也是一樣，因為無法理解，所以只能猜測。

【“比起東西，它更像是現象，可它發出的動靜又是極小的。它就像是一團雲霧，不會移動，也無法揮散，只是凝聚在那裡，卻能影響到一方宇宙。

【“我們特意為它建造了一個收容所，將它封印在了暗無天日的‘牢房’之中。可就算是再堅固、再密不透風的牢房，也終會出現破綻。破綻不需要多，一縷便足以。千里之堤潰於蟻穴，抽取一根鋼筋會讓整棟大廈崩塌，破綻一旦被人抓住，就會無限的放大。

【“祂的確是個天才，只可惜，祂的才能用錯了地方。祂像是那些被魔鬼所蠱惑的人，祂不惜一切代價，觸碰到了被收容的禁忌。然後……”】

說到這裡，慧心就沒有繼續往下說了。

這感覺就像是講故事說到一半，結果說書的卻說“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一樣。

話說一半，難受的很！

林音曉又好奇又焦急地問道：“然後？”

【“然後，祂成功了，禁忌融入了祂的體內，祂覺醒了超凡。”】

“聽起來有點像你之前說的S-001的【星辰文書】，可以賦予人特殊能力的那玩意兒。”

【“相似，卻又不同。那本書相比于禁忌，還是弱了一些……不，是弱了許多。星辰文書能賜福，卻無法直接讓人成神。但禁忌可以，在觸碰到禁忌的那一瞬，祂就已經是神了。

【“從今往後，祂便自稱烈陽神，向著世人炫耀著祂所得到的一切。人若是突然獲得強大的力量，就會變得忘乎所以，更何況，那是一股不祥的力量。

【“祂開始變得目中無人，自詡人間頂流，將其他人視作腳下的螻蟻。祂不再將規則與秩序放於眼中，迫於無奈，我們只能對祂出手。”】

“等等，那時候的【世界】應該已經不在了吧？你們烈陽星系的人……靠自己解決了一位神？”林音曉有些驚訝地問道。

【“如果祂是透過常規途徑晉升成神的話，或許一整個烈陽星系的人加起來，都贏不了祂吧。可祂錯就錯在，不該觸碰禁忌的。禁忌帶給祂的力量的確很強，能讓祂一瞬成神，可那股力量是極其不穩定的。根據我計算對比，當時的祂如果對上現在的你，結果肯定是祂慘敗。”】

“那這禁忌之力不就純純是一個坑嗎？”

【“是啊，但總有人忍不住會去觸碰，即便那是不祥的。我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將祂鎮壓。戰鬥中途，因為被禁忌力量反噬，祂也從神境跌落下來。”】

“你們沒有把祂幹掉，以除後患？不是我馬後炮啊，要是祂當時寄了，現在是不是就不用擔心祂來找麻煩了？”

【“有些時候，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祂雖然犯了錯，可祂曾經也為烈陽星系立下了無數功勞。當時烈陽星系能夠如此繁盛，祂功不可沒。因為一件錯事，是無法將祂所有的榮譽抹去的。所以，我們對祂進行了放逐，將祂趕出了烈陽星系。”】

“……”林音曉沉默了一會兒，隨後道，“我怎麼感覺，這些話從你這個超級計算機的嘴裡說出來，就這麼違和呢？你不應該是很理性的嗎？這種說法感覺就顯得很有……”

【“很有人性，你想這麼說，對吧？”】

“啊對。”

【“因為那本就不是我的決策，我只是將當時烈陽星系做出的決策複述出來罷了。雖然我是這個星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不代表大小世事都由我來處理。一旦將一整個種族或是文明的命運完全交到個人的手上，那麼這個種族、這個文明，是走不長遠的。

【“如果換做是我的話，我絕對會除掉祂，以絕後患。但很顯然，我的提議並沒有透過，所以祂被放逐了，就這麼簡單。”】

“你們不會覺得生氣嗎？畢竟，如果他們當時聽了你的話，現在可能就沒這種麻煩事了。”

【“我沒有生氣這種感情，也沒有必要為了這種事情而生氣。事實上，我很樂意看到一個文明能透過自己的思考做出決斷，如果什麼事情都要靠超級計算機，那麼這個文明也就不再會有未來。”】

“你是樂意了，現在我們可麻煩咯~這一次祂找你們報仇，大概已經完全掌握禁忌之力了吧？如果說以前的祂是個偽神的話，現在應該算是個真神了。

“我說，你應該知道的吧？我們藍星到現在為止可還沒有神級戰力啊。真要打起來，我們不一定幫得上忙。”

【“真的沒有嗎？”】慧心反問道。

林音曉微微一愣，“什麼意思？”

慧心沉默半晌之後，轉移話題道：【“這次的行動，只要你們願意幫忙，我們會全力協助你們。我們不會只讓你們出力的，你們會暫時得到軍隊的調遣權，整個烈陽星系都會義無反顧地支援你們。並且，無論是否成功，最後我們都會給予你們一筆豐厚的報酬。”】

林音曉雙眼微眯：“聽起來簡直就像是畫大餅啊。”

【“我所言，絕非虛偽之詞。若是你瞭解我，你就會知道，我從不說謊。”】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這話裡其實可以鑽BUG呢？就比如——既然我們最後無論成功與否，都可以領取報酬的話，那我們完全可以不出力就討到好處。”

【“……”】

“哈哈，安心，我就是那麼一說，我沒那麼缺德。你所說的這些話，我會原封不動地上報上去。至於最後的答覆，恐怕得等過些日子你才能收到了。”

【“無妨，我們還有時間。”】

“那就預祝我們的首次合作能順利咯。”

林音曉切斷了大腦中的通訊，然後再次“奮筆”寫起了報告書。

事實上，在寫報告書的時候，他的心裡已經有所決定了。

無論這次龍門司決不決定支援，他都會選擇留在這裡。倒不是他短短一天不到，就對這裡產生了什麼情誼，而是他想要見識一下——

所謂的神，究竟是什麼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