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音曉露出了無比驚訝的神情，而慧心依舊是面無表情，就和三無少女一樣。

但這也不怪林音曉。

畢竟這個訊息對於他而言，簡直是太重磅了。

至今為止，人類都沒能研究出來覺醒者究竟是如何出現的、超凡能力的源頭又是什麼……而現在慧心告訴他，這一切或許都和S-001掛鉤。

這豈不是說，是S-001締造瞭如今的這一切？

群星隕落、次元入侵、全民覺醒——全都是S-001乾的好事啊！

“這算什麼？創世神？”林音曉喃喃道。

慧心既沒有給出肯定的回答，也沒有否定，只是繼續道：“【星辰文書】是S-001的持有物。祂可以透過那本書觀察到過去與未來的一切事物，也能透過那本書進行賜福，給予人無窮的力量。當然，能‘給予’，自然也能‘收回’。”

聞言，林音曉面色有些難堪，“你是說，祂隨時都有抹除覺醒者能力的權力？”

“你可以這麼理解。但也不用太過於悲觀。和【世界】一樣，S-001現在的去向也不為人所知。祂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祂的書現在也不在祂的手上。”

“那本書現在在哪裡？”林音曉問道。

“【虹光】。”

“……”

這並不是一個陌生的名字，相反，林音曉對這個名字可太熟悉了。

他眯起了眼睛，“虹光手裡掌握著【星辰文書】？可我看他們的實力，怎麼也不像是掌握了‘外掛’的樣子啊？”

“他們畢竟只是凡人。”慧心說道，“你以為，【星辰文書】是什麼人都可以用的嗎？祂既然是S-001的所有物，自然只有S-001能夠發揮出祂的最大作用。

“凡人手持【星辰文書】，最多可以透過它預言未來，或是動用些許‘賜福與奪取’的能力，除此之外，幹不了什麼大事。”

“但即便如此，也不可否認，他們手上掌握著一個大殺器啊。”林音曉嘆了口氣，“這玩意兒不是純純的掛嗎？要是S-001之後回來了，然後站到了虹光那一邊，我們藍星不是玩完了？”

“根據當下情形的判斷，你的擔憂不無可能。S-001確實有很大機率會站在你們的對立面。”慧心沒有感情地道。

“……為什麼？”林音曉問道。

本來林音曉就是隨口一說，畢竟藍星人從未和S-001見過面，祂應該也沒什麼特別的理由站到與藍星的對立面吧？

但此刻，慧心卻告訴他，這是很有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如果告訴他這個訊息的是別人而不是慧心的話，林音曉或許不會重視，但這可是星體計算機啊，而且還是有自我意識的星體計算機，全宇宙都找不出來第二個的那種。

“你認為，【星辰文書】為什麼會在虹光的手裡？”慧心反向丟擲了一個問題。

“難道不是他們找到的嗎？”林音曉聳了聳肩，“總不可能是【星辰文書】自己跑去找他們的吧？”

“……”

看著不說話的慧心，林音曉臉色突然變了，“喂，應該不是【星辰文書】主動去找他們的吧……”

“……”

回答他的還是沉默。

“真的是它自己去找虹光的啊？！”林音曉驚道。

一切盡在不言中。

林音曉捂著額頭，抬頭望天，“理由呢？它總不能無緣無故就去找虹光吧？”

“很遺憾，我也不知道理由。”慧心雙眸垂下，“根據我的推算，它受S-001指使的可能性高達90%，而S-001做出如此決策的理由，我也同樣不知曉。”

“連你也沒辦法算出來嗎？”

“是。雖然不願意承認，但祂在位格上，和【世界】是同一等級的，我位格低於祂，算不出來祂的想法。”

“我本來覺得我這一生接下來只要混吃等死就好了，但聽了你的話後，我就覺得我前途渺茫啊。好傢伙，這哪是世界末日啊？這是一邊倒的碾壓啊！我都不需要混吃了，我直接等死好了。”

“其實你也不必如此悲觀。你是碎片要找的人，也即是【世界】所選中的人。我相信，祂在你的身上肯定留下了一些不為人知的後手，我們暫時還沒有絕望的必要。”

“前提是，我身上真的有後手啊。”林音曉長吁一口氣，“感覺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我還沒準備好，就莫名其妙地被選中了，然後扛下了一個分量極重的擔子。”

林音曉看向慧心，認真地問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身上並沒有什麼所謂的後手，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慧心第一次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原來你也會有這樣的表情啊。”林音曉反而笑了。

“根據計算，如果沒有【世界】的助力的話，接下來的勝算將會是0%。我並非是【世界】那樣強大的存在，如若真的有災難降臨，我無法扭轉局面……”

“那麼，你會怎麼做？”

“我會為了儲存火種，將有生力量送出這方宇宙，以求文明的延續。”慧心毫不猶豫地道。

“很經典的回答。”林音曉道。

“也是最正確、最實用的方案。”慧心接道。

林音曉伸出手，拍了拍白髮少女的腦袋，笑道：“嗨，現在想那麼多也沒有用，災難不是還沒有來嗎？杞人憂天可不是我的性格，我的信條是活在當下、活好現在，以後發生的事情，那就留到以後去解決。”

慧心看了看按在自己頭上的手掌，眯起了眼睛，“恕我直言，這是一種逃避，也根本不利於事情的發展。用你們藍星的話來說，這是‘拖延症’。”

“能做到的事情卻不去做，才叫拖延症。咱們現在是壓根不知道該做什麼，那與其一直擔心這擔心那的，還不如放輕鬆一點。人一直處於高壓狀態可是會生病的，機器也不例外，一直愁眉苦臉的，小心你內部生鏽！”

“我每天都會自我檢修，不會生鏽。”慧心面無表情地回答道，“以及，能把你的手放回去嗎？”

“抱歉抱歉，下意識。沒辦法，誰讓你用小女孩的樣貌示人呢？話說你不喜歡的話，可以直接把我手拍掉的，我不介意。”

“我沒有喜歡與否的情感，我只是認為，你的舉動不恰當。摸頭這一行為，一般是長輩對於晚輩，而論年齡和資歷，我都比你老，要摸頭，也應當是我摸你。”

“啊？”

林音曉剛把手縮回去，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少女就突然踮起腳尖，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怎麼說呢……這畫面就很奇怪。

純白的世界中，一個看上去未成年的少女，在踮腳摸一個成年人的頭。

這要是被外面的人看到了，恐怕要被人用奇怪的目光注視吧。

林音曉向後退了一步，而慧心也收回了手掌。

“我老鄉有句古話，叫‘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你說你也活了億萬年了，能不能幫我開開天靈什麼的？”林音曉一邊摸著自己的頭頂，一邊道。

“仙人是不存在的，那是你們臆想出來的存在。我也無法授予你長生，也不能送你強大的能力。不過，我剛在將我一部分意識送入了你的大腦中。以後，若是你想與我對話，直接在腦內呼喚我的名字便是了，只要我還活著，便會隨時回應你的呼喚。”

“嚯~戒指裡的老爺爺是吧？挺好，這下我腦子裡是不是相當於裝了一個百科全書了？”

“你可以這樣理解。”

慧心向後退了兩步，“我要說的、要做的，都已經完成了。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呃……我要怎麼回去？”

“只要你腦子裡想著迴歸，你的意識便能回到你的軀體中。”

“還挺方便。”

林音曉撓了撓頭，他看著慧心，突然道：“對了，你說過，你這個地方是徹底封閉的，外面是觀測不到裡面的情況的，對吧？”

“是。”

“那在臨走前，我給你看個東西吧。”

“東西？”

“啊，不是禮物、也不是表演，就是單純地展示一個東西。雖然我不知道你說的【世界】的後手是什麼，也不確定我是否真的是你們要找的人，但我畢竟也不是一無是處的嘛。或許，你看到這個以後，能稍微安心一點……大概？嘛，總之——”

林音曉握緊了右拳，隨後抬臂，奮力地錘向了自己的心臟處。

咚！

就在慧心對他這種行為不解的時候，整個純白的世界中，突然迴響起了心臟跳動的聲音。

咚！咚！咚！

生機、活躍、猛力，就像是浩然龐大之物的甦醒。

而後，林音曉的身後燃燒起了火焰。

火焰像是大衣，攀上他的脊背，附著在他的體表。

那是虹色的火焰，在火光閃耀的那一瞬，慧心彷彿看到有彩虹在自己眼前流逝。

那是慧心第一次露出類似驚訝的表情，明明本該是沒有感情的計算機，卻也對意料之外的事情而啞然。

一朵彩色的蓮花從林音曉胸口飄浮而出，被他輕輕握入手中。

林音曉對著慧心露出了一個微笑，然後消失在了原地，退出了這片意識空間，回到了自己的肉身之中。

“……”

慧心看著林音曉消失的地方，沉默良久。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才喃喃開口：“一個人類的軀體，竟能容下七個不同且強大無比的靈魂？再加上他自己，總共有8個靈魂嗎……

“其中四個靈魂已得到了昇華，變成了高位的存在。如果剩下的四個靈魂也能昇華的話……”

慧心再次陷入了沉默。

因為她發現，她竟然無法計算出那之後會發生的事情了。

是成神？

不……

應當比那還要恐怖與強悍。

“【超越者】……”

慧心下意識地念出了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