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在聽到眼前少女重新的自報家門後，林音曉陷入了深深的驚愕之中。

S-000-1?

一般來說，後面加個“-1”的，都是原本異常體的衍生物……可是，他從未聽過，這個世界上還有S-000這般存在啊！

藍星的那份名單上，就連素未謀面的S-001和S-002都有記錄，可卻唯獨沒有記錄S-000的存在……也就是說，這根本就是一個不存在的異常體！

可是，沒有S-000，又何來的S-000-1?

難不成【慧心】在誆騙自己？

彷彿是看穿了林音曉的內心，少女緩緩開口道：“S-000是存在的，我也沒有騙你，我的確是S-000-1。”

“哦，差點忘了，你能讀心來著。”

“我說過了，這並非是讀心，而是透過計算得出的結論。”少女糾正道。

“都一樣的，反正都是能看穿別人內心。”林音曉擺了擺手，“既然你說S-000是真實存在的，那麼S-000是什麼？”

林音曉很保守地用了“什麼”兩個字。

畢竟，異常體可以是物體，可以是一個生物，甚至可以是一種現象。

“S-000名為——【世界】。”

“世界？就那個能時停，能尤拉的？”林音曉下意識地道。

“雖然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但並不是你現在心裡想的那一個。”

“那就是一個星球咯？”林音曉又問道。

少女再次搖了搖頭，“也不是。”

“那是什麼？總不能是塔羅牌吧？”

少女繼續搖著頭。

林音曉聳了聳肩，“那我實在是猜不到了，你直說吧。”

“你知道，什麼是‘世界’嗎？”少女突然問道。

“廣義上的世界，應該是指藍星這樣的星球吧？”林音曉回答道。

“是，也不是。”少女伸出手，而她的掌心中，出現了一個星球，“這是世界，而這，也是世界。”

說著，少女手中的星球變化起來，變為了一株小草。

“你是想說，每個人或者每個生物，對於世界的定義都不一樣？”

“對了一半。並不是生物對於世界定義不一樣，而是世界，本來就有很多定義。”

少女收起手掌，一雙赤色眼眸看向林音曉，“一個星球確實可以是世界，可一株小草，也可以是一個世界，那是屬於草的世界。

“而每個生命，都有屬於自己的世界，花的世界、樹的世界、人的世界……甚至這整個宇宙，也可以視為一個‘世界’。而更龐大一些的，多元宇宙，也不過是不同的‘世界’組成。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我覺得你們藍星的這句話很有道理。這確實囊括了世界的真意。每個人、每個生命，都可以代表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他們體內的器官與細胞，同樣如此。

“換而言之，【世界】，即是萬物。”

“所有人都可以是世界，世界也可以是每個人……是這個意思吧？我沒領會錯吧？”林音曉問道。

少女點了點頭。

“道理我基本上都懂了，但我感覺你一個科技產品和我講玄學和哲學，怎麼這麼彆扭呢……”林音曉小聲喃喃道。

“你錯了。”少女又搖頭了，“我並非是在和你講玄學和哲學，我也不是什麼科技的造物。我誕生自S-000，我也是【世界】的一部分。

“用你可以理解的話來說——我也是生命，只不過我的生命體態和特徵和你們不太一樣罷了。”

“機械生命體……好像也不是沒見到過。”林音曉撓了撓頭，“總覺得見多了以後，也不是很驚訝了。”

“本就該如此。我又不是神明、也不是魔鬼，只是一個特殊了一點的生命而已，見到我，何須驚訝呢？宇宙誕生之初我便存在了，我見證了其他生命的成長，要驚訝，也該是我驚訝才對。”

“我現在已經瞭解了【世界】的意思了，那麼【世界】現在究竟是什麼，又在哪裡呢？”林音曉問道。

但這一次，少女岔開沒有回答，而是提起了另外一個問題。

“你剛才問我，‘碎片’究竟是什麼，對吧？”

林音曉微微挑眉，顯然是注意到了她的岔開話題。

但他並沒有插嘴，而是讓她繼續講了下去。

“所謂的‘碎片’，是【世界】留下的後手。”少女緩緩道。

“後手？”

“【世界】在很久很久之前失蹤了，那是一個很久遠的時間線，從那時起，就沒有任何人能夠找到祂了。我曾動員了全烈陽星系的人去搜尋他的下落，可最後都無功而返。

“祂在離開之前，將這些‘碎片’交給了我。其實，這些碎片原本並不長這樣，只是為了方便探索，我將它們轉化成了這幅模樣。”

“轉化？”

“是。它們原本，只是一串簡單的程式碼而已。我用一種特殊的技術，將這些程式碼轉化成了實體，然後將一份複製成千千萬萬份，隨後列印了出來，將它們交給了其他人。這便是碎片的由來。”

“他們跟我說，碎片的存在，是為了找到能夠阻止‘宇宙危機’的人？”林音曉道。

少女點了點頭，“在【世界】離開之前，祂曾和我提到過這事。祂將確切的時間點告訴給了我，並告知我，有一場巨大的災難，會在這個時間點左右爆發。

“那時的我，並不明白祂的意思，我覺得，祂這樣的生命，根本就沒有懼怕災難的必要。祂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在那不久後，便失蹤了。祂只留下了碎片的程式碼，以及臨行前的最後一句話——‘找到碎片所指引的人，那是可以破除災難之人’。

“我用巨大的算力，曾計算了無數次，想省下麻煩，直接找到碎片所需要的人，可我失敗了。就和我計算不出【世界】的位置一樣，我也計算不出碎片要找的人的位置。所以我只能按照【世界】的意思，安排人員一步一步逐漸地尋找，這一找，便足足千年的時間。

“而今，碎片要找的人我找到了，可我依舊無法計算出【世界】現在的位置和情況。祂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永遠地消失在了這片廣袤無垠的宇宙中。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祂便是宇宙，如果祂真的不見了，那宇宙，是否也會消失不見呢？”

少女從一開始的陳述，逐漸轉為了疑問。

見狀，林音曉不由得在心裡感慨——原來萬能的計算機也有不懂的時候啊。

少女抬頭看向純白的世界，可那裡什麼都沒有。

“所以，你並不是不想告訴我【世界】在哪，而是連你也不知道如今的【世界】什麼情況……對嗎？”

“……”

“那麼，我想，其實你自己也不明白‘災難’究竟指的是什麼吧？”林音曉再度張口問道。

“我確實不知道。因為祂什麼都沒有和我說，祂和我說有災難，可我計算過了，憑藉我算力，我應當是可以精準計算出未來的，可我並未發現之後會發生什麼‘災難’。

“但我相信祂的判斷，祂比我厲害，祂的話，不會錯。”

“所以，你也不知道碎片為什麼會選中我咯？”林音曉道。

“抱歉，我確實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應當是【世界】留下的後手。可恕我直言，就如我一開始所說的那樣，我完全看不出你有什麼特殊之處。”

林音曉聳了聳肩，無奈道：“那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我本來就是個普通人呢？”

“即便如此……即便你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那麼碎片選中你，也有它的道理。這是【世界】的判斷，祂認為你可以阻止災難，那麼我也會相信你——你就是那個能夠阻止災難的人。”

“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搞得我好像是什麼能夠屠龍的勇者一樣……話說既然我被選中了，那有沒有什麼好東西送給我啊？”林音曉突然問道。

“抱歉，沒有。【世界】並未給我留下其他東西，我自身也不會留存世俗之物。”

“那你告訴我點情報吧，這總可以了吧？”林音曉道。

“你問吧。”少女攤開了雙手，“雖然無法做到全知全能，但我可以斷言，在【世界】離去的今日，這片宇宙中，不會再有任何學識比我更加淵博的生命了。”

“……”林音曉沉默片刻，隨後認真地問道，“我想知道有關於S-001和S-002的情報。”

他總覺得，如果這個宇宙之後真的會發生什麼災難的話，那麼絕對和這兩個異常體脫不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