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莉絲看了看林音曉,然後又看了看夏月夢和朱星塵,隨後果斷地飛到了對面兩人的旁邊,激動地和她們擁抱在了一起。
於是,一個人孤零零站著的林音曉更加尷尬了。
壞了,小棉襖不貼心了!
“喲,這是誰啊?還知道回來啊?”夏月夢走到林音曉面前,伸手用力地拍了拍林音曉的肩膀。
林音曉撓了撓頭,尷尬地笑了笑。
在他擅自決定留在輝煌鄉的時候,他就有想過自己可能會面對這一幕了。
但他沒有想到,這個時刻來得這麼快。
夏月夢雙手叉腰,哼哼唧唧地道:“你小子長能耐了啊~你倒好,啥都不說玩失蹤,一消失就是兩天。苦了你老姐我,在這門口守了兩天,覺沒睡好,飯也沒吃好!”
“兩天?”林音曉不禁挑了挑眉。
在他的記憶中,無論怎麼計算,他都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啊。
除非……
他昏迷了一天的時間。
在他的感知中,他明明只在那奇怪的空間中待過短短十幾分鍾,但實際上卻昏迷了整整一天嗎?
看著林音曉疑惑的表情,夏月夢問道:“咋了,日子過得時間都忘掉啦?”
“啊……”林音曉並沒有將那些事情給說出來,只是含糊其辭地帶了過去。
林音曉對著夏月夢雙手合十,“抱歉,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哼,這才像話。”說著,夏月夢又嘆了口氣,“下次不許再這樣了,至少,在你做什麼之前,要先和我們商量。別讓我再替你擔心了。”
林音曉撓著頭道:“這不是習慣了嗎……”
“那你就給我把這個壞習慣給改掉。”
“我儘量……”
“不許儘量,給我發誓。”
“不要勉強人做我做不到的事情啊……”
夏月夢額頭上暴起青筋,用食指關節頂住林音曉的太陽穴,狠狠鑽了鑽,“我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提醒過你了吧?就連小洛也和你說過好幾遍了吧?你哪次聽勸了?還勉強你?你怎麼不顧慮顧慮我啊!”
“你看,你自己這不也都知道我不聽勸嘛。”林音曉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
夏月夢氣哼哼地道:“來這一套是吧?回家家法伺候!”
“咱家還有家法?”
“我現編一個!”
“我靠……”
在林音曉和夏月夢交談的時候,朱星塵走到了他們二人的身旁。
她看著林音曉,緩緩開口道:“你回來了。”
林音曉在看到朱星塵的時候,一時間也是愣住了。
對啊,她本來還不知道自己琉璃身份的,但這麼一搞,她豈不是全都知道了?
雖然這本來也是要告訴她的事情,但事發突然,林音曉還沒想好措辭呢。
“你……”
“你……”
兩人同時張口,並說出了一樣的開頭。
“你先說。”
“你先吧。”
又是同時說話打斷了對方。
夏月夢見狀,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那你們先聊,我先走了。你一會兒聊完來找我哈。”夏月夢拍了拍林音曉的肩膀,然後便帶著洛莉絲離開了。
房間裡只留下了林音曉和朱星塵無言地對望著。
林音曉深吸了一口氣,直視著朱星塵的雙眸,嚴肅而正經地道:“我是琉璃。”
朱星塵點了點頭,回道:“我已經知道了。”
“你應該一直在找琉璃吧?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和你開口,畢竟你好像和琉璃的關係不是很好……”
“那並不是你的問題。”朱星塵搖了搖頭,“問題出在我自己身上,該說抱歉的人也是我才對。
“對不起,我曾經做了這麼多錯事;以及,感謝你,願意原諒我這種人。”
“其實你也不用那麼愧疚吧?”林音曉撓了撓頭,“畢竟,你看,其實你本身就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啊。就算是在虹光的時候,你也和那些傢伙不同,你是唯一一個願意保護普通人,不想把無關人士捲進來的人。
“當初救洛莉絲的不也是嗎?洛莉絲是和你毫無瓜葛的陌生人吧?但你還是義無反顧地衝了上去。你不索求回報,也不貪圖利益,只是單純遵從自己的內心而行動。這樣的你,難道不是比大部分人都要溫柔善良嗎?”
朱星塵卻再次搖了搖頭,“不,你不懂的。你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卻只因為虹光的幾句讒言,就將你視作了仇敵對待。
“你應該很好奇,我以前為什麼一直對待琉璃是那種態度吧?就讓我給你講講吧——屬於我的故事。”
朱星塵將那一晚上的事情詳細地訴說給了林音曉聽。
和平被打破、父母的逝去、虹光的招攬……
她甚至將當時自己的內心想法也一併告訴給了林音曉。
在聽完朱星塵的故事後,林音曉沉默了許久。
朱星塵攤了攤手,自嘲道:“你看,我是不是一個無藥可救的爛人?僅僅就因為這種理由……”
“這根本就不是你的錯啊。”這次輪到林音曉搖頭了。
他看著朱星塵,認真地道:“善良的人,去哪裡都是善良的;邪惡的人,到哪兒都是邪惡的。他們只不過是利用了你內心的那份善良罷了。
“欺騙孩子、殺害普通人、為了這種事情就製造出這種災難來……真正可恨的,難道不是他們嗎?你才是那個被害者啊,而被害者有罪論更是荒謬中的荒謬。
“你只不過是生活在他們的陰影之下,被他們逼迫了而已。但就算是這樣,你也依舊沒有放棄你心中的那份良善。你不是也說了,在那個時候,你內心的願望就是‘希望能夠幫助到更多的人’,單從這一點上來講,你就已經和他們有著本質上的區別了啊。
“或許我並沒有資格來說這一句話,但我還是想要告訴你——朱星塵,你實際上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啊。你不需要為你的過去道歉,你應當抬頭挺胸,生活在陽光向下。
“其實,如果你願意注意身邊的話,你會發現,你已經擁有了新的朋友和新的生活,不是嗎?你的未來還很長,不要被過去所束縛,活在當下吧。”
“……”
朱星塵怔怔地看著林音曉。
她心中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情緒,並非是喜悅,也並非是悲傷。
事實上,林音曉說的這些話她也明白。她只是鑽了牛角尖,或者說不願意正視這些而已。是她自己還不願意原諒過去的自己,所以她便瘋狂地貶低自己,覺得這樣能帶給自己一絲寬慰。
但林音曉卻直接戳破了這一層,道出了她的內心。
是啊——這就是她一直想聽到、但卻從未有人和她說過的話。
說到底,她也只是個19歲的少女。正常來說,這樣的年紀,她應該在大學裡學習,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每天過著漂泊無依的生活,亦或是每天生活在戰火之中。
她確實比一般的同齡人要成熟許多許多,但那終究也不過是她給自己套上的保護膜,用來欺騙自己真實內心的謊言。
在內心的深處,她也想像正常人那樣生活、她也渴望獲得別人的表揚、她也希望自己能正大光明地站在陽光下……
而今天,有人告訴她,她沒有錯,她也可以像普通人那樣生活,不必糾結於過去的自己。
他說,她其實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她已經很久沒有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過表揚的話語了,依稀記得,上一次這麼誇她的,還是她逝去的父母。
“誒?”
朱星塵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感受著劃過臉頰的淚水,不禁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我這是……”
“人啊,在委屈的時候就會哭。你只不過是太久沒有宣洩自己的情緒了而已。高興也好、悲傷也罷,這些都是你自己的情緒,正面地接納它們吧,無需迴避,這些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畢竟,你也只是個19歲的小姑娘呀。”
在林音曉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朱星塵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情緒,時隔多年,再一次放聲大哭起來。
她一邊哭,一邊用手擦拭著淚水,可眼淚卻多得根本擋不住,不斷地往地上滴。
林音曉撓了撓臉,“實在不行的話,我去幫你拿點紙?”
朱星塵卻向前靠了一步,直接將臉埋在了林音曉的肩頭。
“呃……”
林音曉剛想邁出去的腳頓住了,整個身子也是僵在了原地。
猶豫了許久之後,他最後還是選擇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朱星塵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