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
“這裡有暗道!這裡有暗道!這裡有暗道!”從井裡傳出千城嗡嗡的聲音。
眾人聚集了過去,原來暗道就在井壁上,但是開關卻是水缸。而且一般人根本想不到,即使想到了,也沒有力氣開啟。所以這是一個絕密的通道。
“進去嗎?”千城撐在井壁上,抬頭問道。
井口上晃著四個腦袋的剪影,沒有說話。
短暫的沉默其間,傳來了院外的梆子聲,“梆!梆!梆!”子時已到,又一天要過去了。
四個黑腦袋沒有任何猶豫,異口同聲說,“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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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留下老林在井口望風,其餘三人挨個翻身,滾入井裡。
井壁的通道口只能容一人進出,待到進入密道內,竟然變得寬闊起來,可容兩人並排行走。
“這顯然不是一般的密道,肯定有其特殊的用處!”何光大為震撼,“軍中攻城的地道也不過如此!”
“如果私人在京城挖掘這樣的地道,那是殺頭之罪呀。”古丘用火把照著四周,四周都是土石,“而且一般人家也沒有能力挖這樣的暗道。”
“那就是朝廷的暗道了?”
“幾乎可以肯定!”
何光突然抬起手來,示意大家停住,“如果這真的是一條通往皇城的暗道,那麼等待我們的會是什麼?”
“可咱們是天龍府的人,因為探案線索進入暗道,這有問題嗎?”山斧問。
“誰能證明?”何光反問,“如何證明?”
“咱們有天龍府的令函呀!”
“天龍府的令函,有權讓咱們進入皇宮嗎?還是以這樣的方式進入的!”
“這……”
“先撤!”何光示意大家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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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將宅子的狀態恢復原樣後,聚在院子裡。
“明天上午的主要任務是打探瑞京城密道的資訊!”何光思忖道,“還有,老林你去打探,天龍府對付刑部的行動。”
“好!”
“好,那大家回去,睡個好覺!”
大家離去,何光追上老林,“老林,令牌借我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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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時分,何光來到了陽春坊。
陽春坊在瑞京城的東北邊,緊挨著錦鑫坊。這錦鑫坊便是劉元慶的住處,也是其遇害的地方。
陽春坊還是瑞京城最大的歌伎舞坊,男人們在這裡花天酒地。也是唯一的夜裡坊內不要求宵禁的地方。
他來到陽春坊最大的歌伎舞坊,聲聲慢。
聲聲慢大酒樓的門面,是一幢百米寬,四層高的龐大建築。點綴著無數的紅的、黃的、白的燈籠,將宏大的建築照得通明。歌曲之聲飄然而至,嬉笑之聲不絕於耳。
大門有十米寬,兩層樓高。門頭上懸著巨大的匾額,紅底綠字,“聲聲慢”。據說這三個字是,前朝宰相兼大書法家陸家客寫的,足以證明聲聲慢的厚重底蘊。
即使時至子時,聲聲慢的門口依然熱鬧非凡。門口的騎者、馬車、行人絡繹不絕。小役在管事的帶領下,點頭哈腰,迎來送往。
抬頭向上看,二層是迴廊,有人在上面追逐嬉戲。四層是單間客房的陽臺,舞姬和客人憑欄而立,望著滿城的風景,或詩酒茶,或打情罵俏。
據說,如今新登基的年輕皇帝也是此處的常客。
但是,何光來到陽春坊可不是因為壓力大,來買春、買醉的。但是並沒有從前門進入,而是繞道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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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門是一派繁忙景象,運食材的,倒垃圾的,拖著欠錢的人往外走的……
何光從後門經過,沒有停留,直走到十多米處,看四下無人,翻身越過圍牆。
落地之後,七拐八拐來到一間西向的兩層樓。
上樓後,何光在最邊的房間停下,敲了兩下門,隔一會又敲了三下。
房間裡幾乎是立刻亮了起來。
房門開啟,“光哥,你來了?”
“嗯!”何光邁步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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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久沒來,我都擔心死了。”說話的女子粗布青衣,扎著簡單的髮髻,素面之下,難掩天生的麗質。
“擔心什麼?一直不都是這樣嗎?”
“你說得輕巧!”女子撒嬌似地埋怨道,在搗鼓火爐準備泡茶,“我可知道最近你們在查劉……劉宰相被刺殺的案子。而且你這麼久沒來,今天又是這個時候來,肯定是遇到難事兒了!”
“你行呀!我一直覺得,若你不是女兒身,定有大作為!”何光笑著說,在屋裡踱步。
當在書架上看到一本書時,他停了下來,將書拿來出來,“每當我看到這本書就想笑呀!”
“哈哈哈,我也是。”女子笑顏如花。
如花的笑臉激起何光無限的溫柔,他手裡拿著的是《山海經》。
“那時你剛十三四歲吧?”何光問道,但是沒等女子回答,他繼續說道,“你去西域,我當你的衛兵。”
“差不多吧。那時候,你不也是個孩子嗎,哼!還是個小瘦猴子呢。”女子笑道。
“嗯,是,那時候,我才剛吃飽飯沒多久哎。”何光回憶道,繞過一張琴臺,在小圓桌邊坐下,“而且,那時候,我還開始識字了呢。”
“所以才弄出笑話來嘛,哈哈哈……”
“哈哈哈……”
“也怪我爹,不好好教你們。”
女子是原西域都護李奇光的幼女李洛清。李奇光是瑞國出類拔萃的悍將,鎮守西域,胡番不敢來犯。但是,因為朝廷猜忌,小人讒言,當時的皇帝趙宇恆,也就是現今皇帝趙寅他爹,將李奇光調回朝中,任副宰相。而趙寅登基不久,就給李奇光安了一個謀反的罪名,誅殺了五族。
“那怎麼能怪大帥呢,他能有時間教我們就算不錯了。”何光開啟書,“我當時看著你讀《山海經》,這三個字我都剛學的,都認識,就是不知道它們組成的詞是什麼意思,就以為是本佛經。還納悶呢,這大帥的閨女怎麼,小小年紀就信佛呢?”
哈哈哈……兩人又是大笑一番。
就在此時,書中的一個字眼吸引住了何光。
“窮奇狀如虎,有翼,食人從首始。所食被髮。在蜪犬北。一曰從足。”
“窮!虎!”何光小聲複述,表情愕然。
“光哥你說什麼?”李洛清抬起頭看到何光的表情。
“我們最近查案,遇到這麼個事兒。”於是何光將近期查案的情況和李洛清敘述了一遍,“很多線索沒有頭緒,但是剛才看到《山海經》這段文字,好像能把許多事情串聯在一起。”
“窮奇狀如虎,有翼,食人從首始。所食被髮。在蜪犬北。一曰從足。”李洛清端茶落座,看著何光指著的文字。
“曾思賢臨死時說‘窮’字,我們怎麼也想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意思。”何光又重複線索內容,“而黑衣人戴著面具,是老虎面具。”
“所以,你覺得,那個面具有可能不是‘虎’,而是‘窮奇’?”李洛清順著何光的思路,“所以,那個黑衣人的名字就叫窮奇!”
“對!”何光眼神泛亮,“而且他們的黑衣,下襬是海浪,胸口是黃色三角,就是山嘛!”
“那……”李洛清也睜大了眼睛。
“很有可能!”何光堅定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