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何光和古丘轉完整個姚府，再次回到後堂，姚臨洮主動迎了過來，突然單膝跪地，拱手施禮。

何光和古丘一臉疑惑，“姚掌櫃這是為何？”

姚臨洮道，“二位大人都是聰明人，何必給臨洮難堪！”

何光連忙將姚臨洮攙扶起來，“坐下說，坐下說。”

三人坐定，姚臨洮開了口，“要說，我回瑞京也不至於沒飯吃。只是，在下對天下大事也略知一二，知道亂世即至。本來以為這裡天高皇帝遠，反而是個太平之地。沒想到……反正以後肯定也不太平。良臣擇木，我自詡為有些本事，若是不在這裡發揮，以後便是個廢人了。所以，在下願意為二位大人效力！”

古丘笑道，“姚掌櫃不知是精明，還是有大智慧之人呀！”

姚臨洮謙虛地擺擺手，繼續說，“只是，我的老爹老孃都還在瑞京，不知二位大人能否搭救？”

何光點點頭，“只要榷場的訊息沒有到達瑞京，那就來得及！”

“榷場訊息遲早會傳至瑞京，但是訊息內容嘛，可以變一下。就說姚臨洮已經在亂兵之中被殺，我以後改名換姓轉至幕後即可。”

“好一個金蟬脫殼！”古丘和何光被雞賊的姚臨洮逗笑了。

“我算計了一下，二位大人和秦統領，帶著幾萬人來這裡。只這些人的糧餉開銷就是一個龐大的數字。等到在這裡鞏固發展之後，規模達到十幾萬甚至幾十萬之巨，那可不是幾個賬房的事情了。”

姚臨洮的幾句話令何光和古丘對他刮目相看。本來何光和古丘只是覺得，將姚臨洮留下來，能夠順利捋順大青山榷場的接手和今後的經營。沒想到，姚臨洮想的要比他們還遠，說明此人真的是個人才。

何光便問道，“那姚掌櫃為何，做如此重大的決定？某種意義上講，這可能是選擇了一條死路！”

“二位大人有所不知，從我的名字也能猜出來，我祖輩是關隴地區的。我年輕時曾在西域都護府從事，後來西域都護府散了，我帶著家口逃入蜀中。後來在蜀中得罪了官員，就被查了出來是逃戶。要狠罰我們，幸好我們族中有人在朝中做了大官，所以，最後只將我流放北塞。我北塞，不成想遇到了……貴人吧。將我從軍隊裡撈了出來，在其北塞的生意裡做賬房。後來我表現好，一步一步升職。知道前些年開闢了這榷場的生意，我便來到了榷場。”姚臨洮繼續說，“我在邊塞許久，也出逃隱居過，近幾年又能得知朝廷的一些訊息，便對現在的天下有個判斷。亂世之中，橫豎是一死，找到希望或許還有希望。”

“那怎麼會認為這天下就要大亂了？怎麼會認為我們是希望呢？”古丘問。

而何光正在仔細打量姚臨洮，在回想自己當初在西域都護府時，是否見過他。

“具體說沒有證據，但是，現在各方勢力都已經養成，隨時可能揭竿而起。朝廷呢，不光是羸弱的問題了，幾乎是被篡權了。卻沒有任何人來主持公道。也就秦將軍和二位大人這樣的人還有忠義之心。古人云國家六種亡國之象，今日瑞國已經有三，‘官職可以重求，爵祿可以貨得者，可亡也。’‘貴臣相妒，大臣隆盛，外藉敵國，內困百姓，以攻怨讎，而人主弗誅者，可亡也。’‘公家虛而大臣實，正戶貧而寄寓富，耕戰之士困，末作之民利者，可亡也。’”

何光和古丘頗為認可地點點頭。

“實話和你們說，你們之後也會問。我是這裡的掌櫃的，是二掌櫃。大掌櫃在瑞京城，但是他籍籍無名，人們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不是因為他低調。而是因為，他……”

“他什麼？”見姚臨洮停了下來，何光便問道。

“呃……其實這只是我的懷疑。”姚臨洮點點頭像是下了決心一般，“我覺得他並不是真正的老闆。他的背後另有其人。”

何光和古丘對視一眼，回過頭又問，“他叫什麼名字？任何官職？住在哪裡？”

“沒有名字，我們只叫他大掌櫃。也不知道其有沒有官職在身。住處……不知，我們每次見面都在錦鑫坊的一處大院，好似他住這裡似的。”

何光和古丘明白了，這個大掌櫃所代表的勢力能夠做到如此縝密，勢力實屬深不可測了。

見兩人沒接話，姚臨洮繼續說，“但是我知道，他這是在發國難財。他越富有，那瑞國便越窮。以前我沒得選，現在大亂在即，你們又來到這裡，我還能派上用場，對於我來說，這簡直是天賜的改變機會。”

“姚掌櫃怎麼就能篤定我們不會覆滅呢？”古丘問。

“就憑几位能將幾萬人從瑞京城帶到這裡，就憑二位有膽識和能力佔領這大青山榷場。”姚臨洮精氣神上了頭，狠狠地拍起了馬屁，“別人看不出門道，我是幹賬房的，人吃馬喂，從現在到未來，沒有能力的人，根本走不到這裡。而最關鍵的是，幾位的忠義之心。在瑞京的救駕，在這裡沒有殺我，足見二位大人的氣量。古往今來，沒有忠肝義膽，是絕不可能成事的！”

聽完姚臨洮的長篇大論，何光和古丘笑逐顏開，滿意地點點頭。

“好！”何光叫好，“姚掌櫃分析的鞭辟入裡，果然不是一般人。你把老父老母在瑞京的地址告訴我們。我們即刻去接他們。”

“多謝二位大人！”姚臨洮激動地起身，又要行大禮。

何光趕緊扶住，“既然決定留下，就是自家兄弟，不必如此！”

古丘又說，“那榷場的接手事宜就簡單了，一切照舊便可。只是，你現在能管理多少人，多少事？大掌櫃在大青山榷場還有沒有安排其他人，來管事或者監督你？”

姚臨洮眼神裡透露出佩服的眼神，以及一種自豪的，說明自己的選擇沒錯的眼神。

急待他要張口回答，卻聽外面一陣嘈雜之聲，一個人罵罵咧咧地由遠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