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麼還能忘了呢?”
“哈哈哈……”何光轉過頭來,“現在和你說,你不會明白。等你能明白的時候,我會和你講的。”
千城一副失落相,讓他感覺到肩膀的疼痛,“哎吆!”
“能動嗎?”
千城試了試扭動肩膀,“能動。”
“那沒事,皮肉傷。”何光起身從馬上拿來水壺,遞給千城,“看看,這才剛走了沒幾步,就差點把小命丟了。再往東塞去,咱倆怕是九死一生呀。”
“那……”
“其實我一直都想和你說,但是又怕沒有用。”
“說什麼?”
“現在退出,動用一下家裡的關係,別在天龍府待著了。我想來想去,吳崢不至於為難你的。”何光嚴肅地說。
“如果我繼續和你去東塞呢?”
“不說了嗎,九死一生!”何光盯著千城。
“我要和你去,好男兒志在四方,我哪能一步都邁不出去呢?再說,我已經參與的夠多了,怕是也退不了。”千城堅定地說。
“嗯,我也怕因為陷入的比較深,人家不會放過你。連六部大員都無法自保……太難了……可是前面也是生少死多呀!”
“想好了,死了也不後悔!”千城說著,站了起來。這個動作令他胳膊生疼,但他忍住沒叫。
馬在前面正吃著草,只是把他掀翻,而並沒有驚跑。
“好樣的,咱們接著走!”何光也起身,將打出去的飛鏢一一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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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頭兒,路上你給我講講,你打仗的事兒唄?”千城的活力恢復了一些,“何頭兒,你可太厲害了,這五個人一下子都完蛋了,你怎麼做到的?還有擒拿窮奇的那招,叫什麼?原來以前對你一無所知呀!何頭兒……”
“好,好,你也給我講講你家裡的事兒唄,您是哪家富貴人家的公子呀?”
“原來你不知道呀?你這是詐我,還這麼嘲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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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千城的馬同它的主人一樣,只是有點破皮而已。
兩人馬不停蹄,要儘快出了洛陽的轄區,免得再生事端。
風颳得更緊了,灰暗的天空之上,細細的雪粒開始掉落下來。小小的雪粒積攢著力氣,打在臉上還有點小痛。
兩人緊趕慢趕,跑跑停停,奔數十里,終於在天黑之時走出了洛陽界,來到了鄭州界。此時雪花已經如鵝毛般大小,從黑暗中旋轉、搖曳而下。
馬熱的精疲力盡,人凍了的精疲力盡。好在,前面星星點點的燈火在風雪中飄搖閃爍著,是館驛和客棧。
館驛周圍通常會伴生一些民間的客棧,高低檔次都有,為各類旅人的行程提供服務。
何光沒有猶豫,從館驛前走過。此時前方一家客棧的夥計正在外面餵馬,見到何光和千城趕緊招呼攬客。
“二位官人,夜黑雪大,還不趕緊安頓住下。來我們小店,送二位好酒一壺。”夥計滿臉堆著職業笑容。
何光和千城遞了個眼神,“行,就你們家吧。只是,這好酒有多好呀?”
“我們鄭州的特產,滿堂彩,絕對保您滿意。今天也是緣分,就剩最後一壺了,就送您了。”夥計說著就來牽馬。
千城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樣貌,抬眼看,客棧兩層樓高,獨門獨院。前面一個小庭院供臨時停歇,後面應該還有一處庭院。二樓的房間已經有兩三間亮著燈了。
“紫氣東來。”千城大聲讀著門頭的店名,又笑著問夥計,“你們客棧的名字可夠氣派呀。”
“嘿嘿,那是,我們老闆喜愛道家。所以說,更重緣分吶。”夥計快速栓好馬,小跑到門口,“二位裡面請。”
兩人拍拍身上的積雪走進客棧。
“您二位隨便坐,想吃點什麼嗎?”
“你看著弄吧,你們拿手的,夠我們兩人吃的就行。”何光邊說邊打量客棧內部,“對了,別忘了送我的酒。”
客棧中間是一個大廳,頭頂挑空,因為並沒有點亮太多的燈,所以上空一片黢黑,更顯宏大。往裡是廚房和去向後院的通道。藉著微弱的燈光看,二樓環著大廳是客房,有十幾間的樣子。
“哈哈,肯定少不了您的。”夥計笑嘻嘻地向後廚走去。
何光和千城就在一張亮著燈的桌子邊坐下。
“從這客棧的樣子來看,鄭州的情況感覺還算太壞。”千城試著猜測。
“我也有幾年沒出京師了,也不知道各地現在是什麼情況。”何光說,“反說一句,才幾年沒出門,洛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那你打仗是什麼時候呀?”一倒歷史,千城來勁兒了。
何光笑笑,“我第一次上戰場是十三歲,應該是十三歲,因為我也不確定那時我到底多大了。”
千城聽聞,甚至流露出了同情的情緒。
“是呀,你還在家裡享受童年時光呢,我已經上戰場,經歷生死了。”何光看到了千城的表情,“這也沒辦法,個人有個命。起碼,我還活下來了,還有很多人,未及長大就沒了。”
“那,後來呢?”
“我是被叛軍強行徵兵的,靠著機靈,”何光指了指自己的腦子笑著說,“總算沒死,後來叛軍被朝廷消滅,我無依無靠地,就參加了朝廷軍隊。在軍隊裡我學會了很多東西。除了打仗、功夫,還學習了一點文化知識。要不然都沒法和你們說話了。”
千城笑著說,“那你可謙虛了,你不說,我以為你是打小文武雙全呢。”
“你千城大少爺才是從小文武雙全呀。”何光哈哈大笑。
千城很謙虛地自嘲,“今天之前,我也是這麼以為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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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店夥計端來一盆熱水,裡面放了一個酒壺,“送您的酒,熱上了,先暖暖身子。”
“行,夠周到。”何光誇獎道,又問,“你訊息靈通,給我們說說,洛陽那邊是怎麼回事?”
“您看這裡!”夥計舉著油燈照亮正面的廳廊簷,上面有一塊匾,“莫論政事”,“咱們這裡有規矩,不能說這些,免得大家麻煩。您二位還請見諒。”夥計咧著嘴求情。
“行了,你忙去吧。”何光擺擺手表示沒關係,又對千城說,“不太樂觀呀。回頭進客房再問。”
“哐”,店門突然開啟,進來一戴斗笠的白衣男子。寒風及雪花也趁著這間隙鑽了進來。千城縮了縮脖子向門口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