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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雪中奮兵,劉封三打江津口

江陵城內。

養病的呂蒙自床榻上披衣而起,看著院中飄落的雪針,呂蒙慘白的臉上浮現血色:“天佑至尊!沒想到今年的江陵竟然有如此大的風雪!我無憂了!咳咳!”

只是片刻間。

呂蒙臉上的血色又褪去,左右親隨見狀大驚,忙將呂蒙勸入屋內避寒。

……

見到風雪的孫權,驚喜大笑。

“劉封小兒,沒想到吧,天都不助你!勝孤數次又如何?孤只需勝你一次!竟敢喻孤為婦人,孤又豈能饒你!”

今日一早,當孫權親臨城頭,看到城外‘請孫權更婦人衣’的大旗後,經營多年的心境當場破碎。

孫權上回心境破碎,還是逍遙津時被張遼騎臉開大。

那一戰,孫權不僅損兵折將,還差點被張遼活捉。

《獻帝春秋》更是專門記載:張遼問吳降人:“向有紫髯將軍,長上短下,便馬善射,是誰?”降人答曰:“是孫會稽。”張遼事後跟樂進說起這事,常嘆息沒有早點知道孫權的相貌。

若張遼識得孫權,即便捉不住孫權,也得讓孫權“割須棄袍”。

屁股決定腦袋。

孫權不是司馬懿,忍不了劉封貼臉開大的羞辱。

尤其是探得劉封在三里外安營紮寨後,心中的怒意更是難以遏制。

貼臉開大還要留在原地勾手嘲諷,這讓孫權如何能忍!

若是忍了,今後還有何顏面自稱至尊?

當即。

孫權就令朱然、全琮、丁奉、徐盛、馬忠等將校整軍備戰,誓要在三日後痛擊劉封。

大笑後。

孫權召來吳範詢問天象。

吳範早已得知孫權整軍備戰的軍令,裝模作樣的走了一套求神問卜的流程,道:

“我觀如今天象,江陵生寒氣。寒氣亦是死氣,本是大凶之象。

然而至尊又身在江陵,有建業帝氣護身,寒氣遇帝氣就成了瑞氣,此乃大吉之象。

反觀劉封,殺神本主兇,又遇寒氣相沖,必傷其根本。

恭喜至尊,此乃天助至尊擊敗劉封!”

翻譯過來:風雪天寒風刺骨,極容易凍死人。吳兵在城內有房屋避寒自然無恙,劉封在城外只有營帳避寒,大量軍士會因風雪天被凍傷甚至被凍死,此長彼消,劉封必敗。

敵我優劣經吳範這一說,又跟天象扯到了一起。

雖然神叨叨的,但勝在檔次夠高。

孫權聞言大喜,更堅定了心中要雪恥的想法。

一想到數萬人被數千人打得龜縮不出,還被劉封用婦人衣服和婦人頭巾來羞辱,孫權這內心的窩囊氣就不斷的堆積。

不除劉封,難洩心頭之恨!

孫權立即召來了朱然,讓其派精細斥候出城打探劉封的受災情況。

.....

城外大寨。

驟來的風雪,讓劉封不由感慨“人算不如天算”。

凜冽刺骨的寒風颳得軍旗破碎,大寨中的軍士紛紛躲在營帳中烤火取暖。

惡劣的天氣下,眾生平等。

一陣寒風襲來。

李平掀開營帳門簾,躬身請罪:“今日風雪驟至,營中柴木受潮頗多,不足三日度用。此皆末將疏忽,請將軍治罪。”

自古柴米油鹽,柴第一,米第二。

大軍出征在外,不僅要備足糧草,還要備足柴木。

身為將,需要察天時、明地理、曉人和。

如雨雪天如何保證糧草柴木的安全,就是重中之重。

看著愧疚的李平,劉封沒有責罵,而是再次攬了主責:

“我身為主將,也未能察覺到天象變化,以至於營中柴木受潮,此責主在我,我又豈能責罰於你。

不必驚憂,安撫好諸營,切莫因一場風雪而失了銳氣。”

李平心中感動不已。

又見劉封氣定神閒,臉上毫無憂色,焦躁的內心又安定不少。

身為主將,即便是泰山崩於前也要面不改色。

主將若是慌了,軍中將士也就都慌了。

劉封的持重,是安撫軍心的最好良藥。

“風雪驟降,柴木受潮,雖是風險,但也是機遇。”

端詳著眼前的江陵地理圖,劉封腦海中憶起了跟雪戰有關的戰法和奇略。

柴木受潮,其實只是風雪天影響最小的一項。

影響最大的,是營寨防禦。

風雪天冷,又視力受阻,巡夜的力度不可避免會降低。

而這個時候,一旦敵方趁機奇襲,是很難抵擋的。

風雪交加的惡劣天候,雖然不利於軍事行動,但也往往是最容易麻痺鬆懈的時候。

在這種氣候下作戰,既要提防己方疏於戒備而被敵人所趁,又要捕尋敵人的可趁之機而發動奇襲。

史載唐代李愬就曾在雪夜襲擊蔡州活捉吳元濟。

不同的是。

劉封的處境比吳元濟更糟糕。

吳元濟好歹還有城牆防禦且距離李愬一百五十里,劉封卻在城外,距離江陵的孫權不過三里。

一旦遇到夜襲時又無準備,必敗無疑。

這就是風險。

然而。

凡兵家之法,要在應變。

強與弱、眾與寡、攻與守、進與退、勝與敗、安與危、利與害,又都是對立統一的關係。

既是風險,亦是機遇。

江陵城距離大寨三里,大寨距離江津口不足五里。

正思間。

方月押了一個穿著矮壯中年入內:“將軍,此賊在營門外窺視,問其身份又不答,只稱要見將軍,定是吳狗細作。”

劉封眯眼掃視,隨即揮手:“既是吳狗細作,砍了便是。”

矮壯中年面色大變,高呼:“將軍且慢!我不是吳狗細作,我是南郡輸官韓重,是奉議曹從事王甫之命來尋將軍的!”

嗯?

劉封一雙銳眼如刀一般犀利:“我與王甫並無交情,王甫又怎會派人來尋我,此等謊言,豈能瞞我?”

韓重心懼急道:“小人不敢欺瞞將軍。王議曹乃是廖主簿故交,此番來尋將軍,是有機密要事相告。”

劉封面容一肅,眼神示意一旁侍衛的田七。

田七會意,持刀立在營帳外。

劉封斜倚憑几,看著韓重的眼神,依舊犀利:“王議曹有何機密事,要你前來?”

韓重生怕說慢了被砍了,忙道:“王議曹聯絡了城中義士,欲趁著風雪天吳兵防備懈怠時接應將軍入城。故而派遣小人來尋將軍,約期合兵。”

劉封“哦”了一聲,並未表現出太大的興致:“王議曹聯絡了多少義士?能聚多少兵?”

韓重如實道:“除我外,另有督郵石信、門下賊曹李勳、門下督盜賊王琦、金曹掾楊光、兵曹掾劉義、官稷劉忠、船官劉讓、庫令王忠八人。約能聚兵二百人。”

劉封又問:“孫權緊閉了四門,你是如何出得城來?”

韓重答道:“我為輸官,專門負責轉運物資,每日都要往返江陵城與江津口,故而能出得城來。”

劉封又問了幾個問題,韓重都是對答如流,並無可疑之處。

而包括王甫在內,韓重九人的姓名和職務,也都在廖化送來的城內義士名單中。

【連王甫都知道利用風雪天江陵城守備懈怠時行計,孫權定也不會錯過機會,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想到這裡。

劉封叮囑道:“爾等忠義,我已盡知,來日我必會如實稟呈父王。

然而孫權狡黠、潘濬陰狠,必會對城門嚴加防備,爾等若是倉促聚兵,恐難成事。

而今,父王親率西川五萬大軍兵至秭歸,三日後就會抵達江陵,無需城中義士冒險行事。”

韓重驚呼:“大王要來江陵了?”

劉封笑道:“若非父王要來,我又怎會在江陵城下豪言三日後將親引大軍攻城?

你且速回,若途中不幸被擒了,也無需隱瞞。

倘若你道出西川五萬大軍將至的訊息後還有人敢傷你性命,破城後,我必取其首級。”

韓重又是驚喜又是感動:“將軍維護之恩,小人沒齒難忘。”

劉封大笑,命人取來酒肉分與韓重,又讓方月送其出營。

隨後。

劉封又聚眾將校及都尉軍侯伯長屯長於帥帳。

“受風雪影響,營中可用柴木不足三日,人馬也因風雪而受凍,孫權見我軍受災,必會派兵奇襲。

倘若滯留營中,不僅軍心不穩,還得日夜提防,與其坐以待斃,不如絕地反擊。

今夜各營盡棄輜重糧草,全軍奔襲江津口,要麼奪江津口而生,要麼面江陵城而死。

若有懼死不願者,可留在營中請降。”

眾人皆是面有驚愕。

尤其是伯長屯長。

以往的軍事會議,參會的起步軍侯。

今日卻連伯長屯長都來了。

在加上劉封那句“要麼奪江津口而生,要麼面江陵城而死”,意味著劉封這次奇襲江津口的決心,遠勝於前兩次。

帳中沉默了片刻。

先是牙門將李平帶頭,緊接著寇安國、李輔、鄧賢等校尉相繼表態,隨後方月、潘風、俞射、穆舜等軍侯也出聲附和,眾伯長、屯長,也紛紛響應。

顯然。

不論是劉封自漢中帶來的老兵,還是吸納的秭歸兵,亦或者關羽分配的荊州兵,都已經對劉封心服口服。

見眾人齊心,劉封也是豪氣倍增:“古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皆成百年佳話;今人豈能不如古人,今夜我與諸位雪中奮兵,若能功成,亦可留名青史,為後世傳頌。”

劉封的豪氣,也感染了大帳眾人。

隨即。

劉封又令眾人各自回營安撫鼓勵軍士,且盡取酒肉分與眾軍士,養精蓄銳,只待今夜再襲江津口。

而另一邊。

輸官韓重剛剛返回江陵城,就被負責穩定城內民心的潘濬派人羈押。

聞到韓重身上的酒味,潘濬不由冷笑:“韓輸官,劉封的酒肉,可還香美?”

韓重面色一變:“將軍說笑了,我未曾見過劉封。”

潘濬銳眼如刀:“韓輸官,念你也曾是武陵郡人,我不想對你動刑。你的行蹤早已經敗露,還敢在我面前隱瞞?若不想受皮肉之苦,就老實交代。”

韓重見隱瞞不了,索性也不裝了,大罵道:“潘承明,你背主求榮,又加害廖主簿,殘害往日同僚,你不配與我同郡為人。

你想讓我交代什麼?讓我交代大王的五萬大軍已經到了秭歸,還是交代大王三日後就會兵臨城下?

哈哈!潘承明,你都快要死了,還敢在我面前裝你的名仕之風?

笑話!我韓重就算是死,也不會屈服於你。副軍將軍可是說了,倘若有人敢害我性命,破城之後必取其首級。

以我之命,換你之命,我死得其所!

來啊!有膽就砍了我!”

潘濬臉色大變。

劉備的大軍即將抵達江陵城?

這怎麼可能!

可看到韓重這有恃無恐的樣子,又想到劉封接連行間、激將且還離城三里安營紮寨,潘濬內心又驚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