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馬懿抵達前,劉封提前將功曹鄧範招至襄陽。
聽得劉封要尋一個跟自己同名同字的宗族子弟,鄧範不由驚訝:“殿下,你從何處得知我宗族中有此人的?
我的名和字,是家父仰慕陳太丘,稱其‘言為世人典範,行為士人準則’,故而為我取名為範,又取字士則。
怎可能有人與我同名同字?”
劉封對鄧艾的瞭解盡顯於有限的史料,聞言胡謅道:“孤也是從離人口中得知此人出身新野鄧氏,曾為放牛娃,因說話不利索,故以艾為名。
十二歲時隨寡母至潁川,看到陳太丘的碑文中有‘文為世範,行為士則’兩句,頗受觸動,故改名為範。
襄城典農都尉聞其志向,遂以其為小吏,負責看守稻草。
又有陽翟郭玄信,為謁者時奉使要去渤海南皮,司馬舉薦其為郭玄信駕車,郭玄信稱其有卿相之才。
傳聞或許有誤,但如今孤正是用人之際,若你宗族中真有如此少年,你當為孤求之!”
鄧範琢磨片刻,道:“倘若此人並非如傳聞一般,屬下恐壞了殿下名聲。”
雖然剛開始追隨劉封的時候,鄧範恨不得將宗族中的狗都安排個公職,但因為劉封救荊州期間幾個親朋對鄧範的不信任,讓鄧範對親朋的任用變得極為慎重。
鄧範擔心要去尋的那個宗族同名者並非傳聞一般有才,亦或者雖有才能但品行有虧,用或不用都會影響劉封的名聲。
如今的鄧範,已經不是那個麾下諸吏都要自己去找的小主簿了,而是新城郡的功曹,一郡諸吏之首!
身份地位高了,顧慮也就多了。
見鄧範心有顧慮,劉封遂又道:“你不用因孤的舉薦就心存顧慮,對此人的鑑別和任用,皆要按新城郡的規矩來。倘若此人真有卿相之才,必會努力向孤展現他的才能和品行。”
頓了頓。
劉封又道:“孤喚你來襄陽,也並非是單獨為了此事。
曹丕派遣侍中司馬懿來襄陽,欲與陛下商議換回曹仁等人,陛下已令孤全權負責此事。
然而孤為燕王,曹丕卻只派了一個侍中,孤頗為不喜;與司馬懿商談一事,就由你來負責。”
鄧範又驚又喜,又有幾分惶恐:“殿下所命,屬下在所不辭!然而屬下只是新城郡的功曹,那司馬懿是曹丕的侍中。
屬下也聽聞,司馬懿出身河內大族司馬氏,世代......”
話未說完,劉封就打斷道:“若要比出身,新野鄧氏的先祖乃大漢功臣高密侯鄧禹,司馬懿不過是投降高祖的司馬卬之後。
若要比官職,你乃大漢新城郡功曹,是孤在新城時第一個主動來投計程車人,也是孤最信任的人!
司馬懿算什麼!區區偽魏一侍中,叛賊而已,又如何有資格跟你相提並論?
將你的眼光放高一點,不要對所謂的天下名仕心存畏懼。再有名,還能比高密侯鄧禹有名嗎?”
劉封一席話,打消了鄧範對司馬懿身份名頭的畏懼。
想到新野鄧氏的先祖密侯鄧禹,想到劉封那句“孤最信任的人”,鄧範頓感心血澎湃:“屬下必不負殿下所託!”
等鄧範對司馬懿“去魅”,劉封這才將釋放曹仁等人的條件一一囑咐鄧範。
......
漢水北岸。
一處營帳靠江而扎。
營帳中,數人圍著篝火而坐。
居中一人,身材高大,眼神如鷹,正是曹丕派來談判的司馬懿。
司馬懿來漢水北岸已經三天了!
雖然每日都派人送了求謁的文書,但襄陽城內的劉備始終沒有回應。
司馬懿不知道的是,求謁的文書壓根就沒送到劉備手中,甚至都沒送到劉封手中,而是送到了新城郡功曹鄧範手中。
鄧範不再是那個在劉封院門外兜兜轉轉的小書生了,能當上新城郡的功曹,鄧範也不僅僅是靠的劉封寵信。
實務是最能磨礪人的。
或許最初的鄧範很稚嫩,但經過磨礪的鄧範,如今也是一個合格的郡功曹了。
心機和手段,也非常人能比。
將司馬懿晾三天,是鄧範要給司馬懿一個下馬威。
這威,既是為了在談判桌上取得優勢,也是在為劉封出氣。
鄧範如今的想法就是:區區一個侍中就想跟大漢的燕王談?憑什麼!曹丕還真把自己當天下正統了?漢賊罷了!
司馬懿不知內情,只顧每日派人去送求謁的文書。
然而司馬懿能忍,司馬懿的隨從不能忍。
尤其是隨從中,跟著司馬懿一同出來歷練的長子、年剛十四的司馬師,更是忿忿:“劉備這是故意冷落阿父,著實可恨,不如以言激之!”
眾隨從也紛紛附和。
司馬懿淡淡的瞥了一眼控制不住情緒的司馬師,輕斥道:“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出門在外,要稱我為‘司馬侍中’!”
司馬師欲言又止,忿忿坐下。
司馬懿輕嘆:“不過是幾日冷眼罷了,這點委屈都受不了,今後如何能成大器?若你真是閒得無聊,就去漢水中釣幾隻鮮魚。”
自始至終。
司馬懿都沒半點焦躁。
司馬師見司馬懿沒有采納“以言激之”的提議,忿忿出帳,提著魚竿就去漢水。
一邊垂釣一邊嘀咕:“再忍下去,我司馬家的人都成烏龜了。”
而在城中。
得知訊息的鄧範只是不屑的笑了兩聲。
直到第五日,鄧範才駕著小船來到漢水北岸來見司馬懿。
得知劉備竟然只派了一個郡功曹來談判、甚至都不準備邀請司馬懿入襄陽城,司馬師當場就炸了:“劉備是什麼意思?派個郡功曹來羞辱司馬侍中,這是不想談了嗎?”
鄧範瞅了一眼司馬師,目光又看向不動如鐘的司馬懿,嘁了一聲:“河內司馬氏,也不過如此。”
聽著鄧範這嘲諷拉滿了的冷嘁,司馬師的怒氣更是難忍。
才十四的司馬師,還不是日後那個權傾朝野的大將軍,這心性器量尚未養成,見鄧範又在嘲諷河內司馬氏,只感覺肺部的火氣都快衝到眼眶了。
就在司馬師的右手要摸向佩劍時,一直沉默的司馬懿終於開口呵斥:“胡說什麼!還不快向鄧功曹賠禮!”
司馬師瞪著雙眸,咬牙切齒。
剛想開口,又瞧見司馬懿那逐漸陰沉的眼神。
良久。
司馬師按捺住了心中的火氣,低頭向鄧範賠禮:“是小子失禮,請鄧功曹見諒。”
司馬懿又笑著向鄧範拱了拱手:“鄧功曹,犬子年幼無知,讓你見笑了。”
看著言行舉止從容非常的司馬懿,鄧範不由心驚:司馬懿的心性竟如此沉穩!
從頭到尾,司馬懿都是儀態雍容,盡顯世家大族子弟的風範。
即便有劉封先前的鼓勵,鄧範也不由感到眼前的司馬懿仿若一座厚重的大山一般。
這是心性修養上的差距!
也是豪門和寒門的差距!
【有殿下在我身後,區區司馬懿,何足道哉!】
鄧範默默的回想劉封的信任和器重、回想在新城郡時的自信,將面對司馬懿時生出的幾分自卑壓下,儘可能的表現出沉穩。
“司馬侍中,談正事吧。曹仁可以放,就看你們拿什麼來交換了!”鄧範盯著司馬懿,微微昂起了頭。
司馬懿從容依舊:“城池、田地、錢糧、人口,皆可!”
短短八個字,司馬懿就將談判的主動權從鄧範口中搶了過來。
要城池?
要田地?
要錢糧?
要人口?
都可以開口!
只要鄧範開口,司馬懿就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若司馬懿先開口,那就難以摸清鄧範的底線。
【好冷靜的人!】
鄧範暗暗吸了一口氣,決定漫天要價:“隴西!”
司馬懿輕輕搖頭:“不可。”
鄧範冷笑:“方才稱‘皆可’,現在又稱‘不可’,看來司馬侍中是不想談了。”
司馬懿微微拱手:“鄧功曹誤會了。自漢安帝以後,西域斷絕,實乃中原憾事。然而山陽公禪位後,魏承漢而立,西域的鄯善、龜茲、于闐王皆已遣使向魏進貢,魏陛下已設定戊己校尉,以掌西域屯兵。
《左傳》有云: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漢魏之爭,不論誰爭正統,都是中原內部之爭,我言‘不可’,是不想令西域諸國看了笑話。
我來時已聽聞,漢燕王殿下已經將南鄉郡的武當、酇縣、陰縣和筑陽都併入了新城郡,我可做主再將南鄉、順陽、析縣和丹水四縣也劃入新城郡。
如何?”
鄧範呵呵:“司馬侍中倒是挺會砍價,隴右四郡變成南鄉四縣,你覺得這樣合適嗎?”
司馬懿輕笑:“隴右雖好,但地理偏遠,多留兵則荊州不足用,少留兵則隴右不足守;雞肋之地,雖有四郡之廣,又豈能比得上南鄉四縣地理靠近新城之便?
縱然我真的答應用隴右四郡來交換,鄧功曹也會用別的理由來索要南鄉四縣,不如雙方都坦誠一點,各取所需,豈不美哉?”
鄧範聽得心驚。
【我之意圖,竟都被司馬懿給看穿了?此人不除,必為殿下今後大敵!】
鄧範的目光落向司馬師:“司馬侍中言之有理。如此為大漢設想,想必司馬侍中對漢室也心存留念,只因感念知遇之恩而不忍相棄。
我聽聞世家大族為了避免在戰亂中滅亡,常會將諸子分散各處,以保宗室不斷。燕王殿下向來惜才,司馬侍中不如賣個人情,將令郎留在新城郡如何?
以令郎之才,今後在大漢也必能官至卿相。如此一來,不論漢魏誰勝誰敗,司馬氏都能保宗室不絕。”
司馬師的瞳孔瞬間增大。
什麼官至卿相!什麼保宗室不絕!
不就是想讓我當人質嗎?
我當了人質,陛下又豈會再信任和重用家父?
鄧範此賊,真是歹毒!
若不是司馬懿在,司馬師真想拔劍砍了鄧範。
連司馬師都能看懂,司馬懿自然也不會被鄧範誑騙,淡笑搖頭:“鄧功曹說笑了。方才你也瞧見了,犬子性格浮躁,別說當卿相了,今後能當個富家翁我都心滿意足了,就不讓犬子去丟人現眼了。”
司馬師聽得氣悶。
雖然司馬懿這話是在堵鄧範的口,但司馬師聽起來總覺得憋屈。
我怎麼就浮躁了?
我怎麼就不能當卿相了?
頓了頓。
司馬懿又道:“曹大將軍有兩個侄兒,與漢皇也有些淵源。雖然二子年少,但我觀其都有大將之才。若漢皇願意,我願稟明陛下,將曹大將軍的兩個侄兒及其生母,都送還如何?”
鄧範心神一沉,對司馬懿更感忌憚。
分明晾了司馬懿五日,結果在談判的時候依舊被司馬懿掌握了主動。
【索要南鄉四縣以及陛下的兩個女兒,這兩個關鍵的條件竟然都被司馬懿給猜中了!此人心思竟如此縝密!】
被司馬懿接連料中兩次,鄧範也有些著急了,直接拿出早準備好的名單:“這可不夠!這名單上的人,都得送來!”
司馬懿掃了一眼,道:“若我沒猜測,這些人都是十幾年前在長坂坡與漢皇走散的。我理解漢皇念舊之情,然而時間太久,這名單上的人,我也不知還有幾人活著。”
鄧範冷哼:“那我也不敢保證,時間若是太久,曹仁等人還有幾人能活著。”
司馬懿終於感到頭疼了。
若名單上只是單純的要幾個活人,司馬懿今日就能答應。
可名單上的人,大部分都不知道生死。
這要逐一去查詢,都不知道得花多久!
最重要的是:在查詢劉備舊日文武及其子嗣的途中,會讓劉備在北方揚名!
長坂坡是劉備負了眾人,然而劉備稱帝且生擒曹仁後,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將舊日文武及其子嗣換回!
短期內影響不會很大,可一旦發酵久了,就容易引起嚴重的反彈,曹魏治下的文武也會拿曹丕跟劉備比。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交換俘虜了!
往大了講,這是反向的價值觀輸出!
“鄧功曹,非得如此嗎?你就不怕我送來的人中,有我故意安插的死士間諜嗎?”司馬懿試圖拒絕這個條件。
然而鄧範也看出了司馬懿那原本古波不驚的表情有了明顯變化,提高了聲音:“此乃大漢陛下心中所願!你們用什麼方法我不管!能不能找到人我不管!我只要結果!”
沉默良久。
司馬懿問道:“可否讓我跟漢皇一見?漢燕王殿下也可!”
鄧範起身:“司馬侍中,抱歉了。想見大漢陛下,得山陽公來!想見燕王殿下,得曹丕來!言盡於此,司馬侍中,你可以回去覆命了!”
看著鄧範離去的背影,司馬懿面色變得凝重。
司馬師忍不住道:“阿父,這你都還要忍嗎?不如直接回去稟報陛下,劉備根本就沒有交換的誠意,請陛下舉國南征,就看劉備敢不敢打!”
“住口!”司馬懿訓斥道:“請稱我司馬侍中!軍國大事,豈是你這小兒能決斷的?舉國南征,說得輕巧。南征的錢糧誰來出?你以為諸郡大族為什麼要支援陛下代漢立魏?黃口小兒,不知所謂,此番回去,給我在家閉門讀書三年!”
訓斥了司馬師,司馬懿深深的看了一眼襄陽城,轉身道:“先回宛城!”
......
襄陽城頭。
鄧範將談判的細節逐一向劉封稟述。
隨後。
鄧範滿面羞愧的向劉封請罪:“殿下,那司馬懿太厲害,我不是他的對手。若非最後的名單難住了司馬懿,我必被司馬懿折了大漢的威風,請殿下責罰。”
劉封示意鄧範起身,安撫道:“不用氣餒,今日不是對手,未來未必不是對手。就如十四年前,父皇也不會知道今日能生擒曹仁。”
雖說司馬懿在後世名聲很臭,但不可否認的是司馬懿的能力很強。
鄧範不是司馬懿的對手,這並不丟臉。
相反。
鄧範竟然能跟司馬懿過幾招,這已經很長臉了。
尤其是鄧範斷定司馬懿太危險而去誑司馬懿,想讓司馬懿送長子司馬師的想法,更令劉封欣賞。
才能不夠,可以用幕僚來湊。
而危險意識不是人人都能具備的。
鄧範的表現,已經超出了劉封的預料了。
......
返回宛城的司馬懿,派人將談判結果快馬加鞭送去了洛陽。
在司馬懿南下前,曹丕其實就有了交換曹仁等人的方案,如司馬懿最開始說的一般:城池、田地、錢糧、人口,皆可。
如果鄧範同意用南鄉四縣和劉備的女兒外孫來交換曹仁等人,司馬懿當場就能答應;而讓司馬懿不能做主的就是名單上的人,這些人的查詢和調動,都得曹丕點頭許可。
曹丕的回覆很快。
雖然司馬懿陳述了按名單上的人進行查詢和調動的危害,但曹丕已經顧不得太多了,叮囑司馬懿務必在最短時間內將曹仁換回。
同時。
曹丕又給在南鄉的曹真夏侯尚張郃徐晃下令:令曹真、張郃返回關中,令夏侯尚、徐晃還屯宛城,直接將南鄉四縣先行讓給了劉封,以示誠意。
對此。
劉封也將“朱蓋、殷署、徐商、呂建”等不怎麼重要的魏將放回,也用以表示誠意,同時讓朱蓋等人向司馬懿傳達“曹仁、滿寵、趙儼”三人在襄陽“吃喝不愁”。
而在南鄉四縣。
劉封也令王平引飛軍五營入南鄉城駐防,又令虞翻親往南鄉撫民,將南鄉四縣併入新城郡。
到了三月。
司馬懿派人將劉備的兩個女兒劉秀玉和劉良玉以及兩個外孫一併送到了漢水北岸。
得知訊息的劉備又喜又愁。
喜的是兩個女兒終於回來了。
愁的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女兒。
尤其是這兩個女兒還被曹純強納為妾,又為曹純生了兩個兒子。
劉封則是勸道:“既然是兩位小妹的孩子,那就是劉家的後!曹家不要,我劉家要!父皇且在城中準備酒席,我是小妹的兄長也是外甥的舅舅,理當親自去迎!”
劉備猛然醒悟,嘆道:“讓女兒受累,是朕的錯。吾兒,莫要嚇到他們。”
“當然!”劉封仗劍出府。
片刻後。
大小戰船數百艘,自襄陽城北門而出,渡江到北岸。
居中大船上,劉封披甲策馬,背弓持槍立於船頭。
如此威勢,看得北岸眾人一陣目眩。
劉秀玉和劉良玉各自將孩子抱住,偎在一起,瑟瑟發抖。
奉命護送的百餘魏卒更是驚得臉都白了。
驚駭間。
又見幾條小船快速靠岸,船上的軍卒熟練的在兩船之間搭起模板,勾上鐵鏈,搭出一座簡易的浮橋,浮橋又跟居中的大船相連。
只聽得一聲嘹亮的戰馬嘶鳴聲響起,劉封策馬持槍,自大船上衝下,快速的馳過浮橋,身後數十騎也相繼馳騁而來。
在接近劉秀玉和劉秀良等人時,又是一個瀟灑的勒馬,盡顯騎術的精湛。
“不該留下的,滾!”
威嚴的呵斥聲,將護送的百餘魏卒嚇得臉色慘白,帶隊的小校掉頭就跑,跟著的百餘魏卒也是一鬨而散。
“膽怯之輩,來日孤必親率大軍,取爾等首級,哈哈哈哈——”
囂狂的笑聲響起,被驚嚇過度的魏卒跑得更快了,生怕跑慢了就會被劉封給射殺。
笑聲過後。
劉封自戰馬上躍下,將長槍扔給田七,大步走向偎在一起的劉秀玉和劉良玉以及兩個瘦得跟竹竿似的少年。
或許是劉封的威勢太強,也或許是兩個少年感受到了各自母親的顫抖,竟都掙脫各自母親的懷抱,咬著牙齒兇狠的瞪著劉封,又伸出那瘦弱的雙手想要阻止劉封近前。
劉封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時間太久,劉秀玉和劉良玉沒有認出劉封。
“的確好0膽色!”
“司馬懿說得沒錯,你二人皆有大將之才。”
劉封將頭盔一取,露出溫和的笑容。
“我叫劉封,是你們的舅舅。”
“從現在起,你們可以吃飽飯了!”
兩個少年頓時愣住,紛紛回頭看向各自的母親。
劉秀玉和劉良玉此刻也停止了顫抖,驚愕的看向劉封。
辨認了許久,兩人才顫顫巍巍的起身。
“兄長?”
“是我!”
“哇——”
確認了劉封的身份,劉秀玉和劉良玉也終於確定今後不用再在銅雀臺受苦受辱了,十幾年的委屈也在這一刻爆發。
“父皇在城中,已經準備了酒席,他很想你們。”
淡淡的聲音在劉秀玉和劉良玉耳邊響起,兩女猛地抬頭,眼中有惶恐,而身邊的兩個少年也低下了頭。
其中一個更是直接起身道:“阿母,不用管我們,我們,我們,不用入城。”
哈?
劉封驚訝的看著眼前這個敏感過度的少年,一個指頭敲在少年的頭上:“瞎想什麼!你們都是我劉家的後!快喊聲舅舅來聽聽!”
聽到劉封那句“你們都是我劉家的後”,不論是劉秀玉劉良玉姐妹還是兩個少年,都是紛紛一顫。
在曹家,兩個少年都被罵作賤種。
在劉封這兒,兩個少年都是劉家的後。
“舅,舅舅。”
“舅,舅舅。”
一前一後,雖然中氣不足,但都飽含期待。
“哈哈哈——”劉封大笑:“告訴舅舅,你們的名字。”
“猘(豚)”兩個少年再次低下頭。
聽到兩個外甥竟然被取名為“猘”和“豚“,劉封的笑容也隨之一滯,冷哼道:“曹家一群不知禮的廢物,連名字都不會取。
從現在起,你,叫劉爽,爽,良馬也;你,叫劉瓚,瓚,美玉也;你們還有個表弟,他叫劉林;我希望你們三人,今後都能成為我劉氏千里駒,可要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