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入雲翻過了盒子裡面的墊層，又一一檢視地庫裡的其他東西，其實他知道這裡不會有自己想要的東西了，本來這事就和大海里撈針沒有區別，更何況海里可能壓根就沒有這根針。

蕭孝拾起掉落在地的薄絹放回盒子裡，他很理解風入雲的心情，原本兩人就沒有抱有太大希望，畢竟從一開始的找尋就沒有頭緒，師尊之所以會這麼急躁都是因為突然得知大師兄出走的訊息。

蕭孝沒有直接阻止風入雲在地庫裡到處翻找，他默默上前跟風入雲一起，在不放過任何一件寶貝卻依舊沒有尋到目標物後，蕭孝道：“師尊，這小樓還有二層，既然來了，便一起看了吧。”

風入雲聽到這話，才反應過來剛才有點失態了，他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也好，去看看吧，這裡找不到，至少我們排除了一個地方。”

兩人一前一後往樓上走，蕭孝看著風入雲的背影，忍不住安慰道：“師尊也不要太擔心，大師兄向來行事周全，我相信他就算獨自在外也不會有事的。”

蕭孝跟上風入雲，與他並肩：“大師兄有這麼關心在意他的師尊，他一定會好好的不讓您傷心。”

“關心……在意……”風入雲輕聲咀嚼著這兩個詞，忽然自嘲地笑了，“蕭孝你不知道，我從來都不是個稱職的師尊。”

“塵兒跟在我身邊，說是徒弟，更像是個打雜的僕役，我一心只顧自己修煉，也沒有好好指導過他，你大師兄能出人頭地全是靠他自己努力。”風入雲回憶中還真沒有多少對大徒弟的關照。

“你說我關心他，我卻想不起來我都關心他了些什麼，他拜我為師時比你還小點，還是孩童身量，都沒有多高，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那樣長大了，也有本事了，在玄天門中能夠獨當一面，甚至成了能繼承宗門的最合適的人選。”

“這一切都發生在不知不覺之間，他的成長仔細想想，似乎和我並沒有多大關係。”風入雲的表情看起來很落寞，“蕭孝，我知道你也是很不滿意我這個師尊的，幾年來什麼本事沒教過，還一見面就將你打傷，我根本就配不上師尊這個身份吧。”

蕭孝搖搖頭：“並不是這樣的，師尊，你很好。”蕭孝這話不是說來哄風入雲的，雖然最開始的相遇並不美好，他也確實曾經十分討厭風入雲過，但在這段尚算得上短暫的相處時日裡，他已經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您贈我佩劍，指導我劍法，救我性命，替我療傷，還送了我只很厲害的小寵物呢。”蕭孝舉起腰間那個小巧的葫蘆晃晃，“你對我這個才相處沒多久的新徒弟都這麼照顧，怎麼能說不配當師尊呢，我能夠想象你對大師兄一定也是很好的。”

“葫蘆……”風入雲正感動於蕭孝對他的肯定，突然之間喃喃出口。

葫蘆？蕭孝以為他是說自己手上拿的這個碧綠葫蘆，但細看發現風入雲的目光並沒有落在自己手上，而是越過了自己投向自己身後。

蕭孝扭頭，順著風入雲視線的方向，看見在展示架上放著一個開著蓋的木匣子，那匣子是棕褐色的，表面非常樸素，沒有精緻的雕花，看上去平平無奇。

“師尊是在看這個嗎？”蕭孝走過去，靠近了才注意到，那個匣子上不是沒有花紋，只是花紋是用比底色略深一點的顏色描畫上去的，遠看並不明顯。

花紋面積也不大，只在側面有一點點，還被一分為二，一半在盒身上，一半在蓋子上。

“這個圖案好像是……”蕭孝將蓋子蓋回，合上後，兩半圖案正好對齊，拼成了一個完整的葫蘆形狀。

“是葫蘆。”風入雲也走近過來，拿起盒子每個面都瞧了一遍，只有這一處畫了個葫蘆圖樣，這葫蘆身上很細緻地勾畫了繁複的花紋，雖然是畫在平面上的，光影的處理卻讓這個葫蘆看上去很立體。

風入雲看著這個圖案，總覺得心緒有些激動，他強迫自己冷靜一點，指尖撫過葫蘆上的紋理，目光隨著那些線條遊走，嘴唇微啟，最終輕輕吐出一個“藥”字。

“藥？”蕭孝聽見風入雲這麼說，也連忙湊過去細看，果然從那交纏的紋路中間辨別出一個“藥”字，融在花紋中，不仔細還真看不出來。“師尊，莫非這畫的就是乾坤金寶葫蘆？”

醫修的葫蘆上寫著藥字這很合理吧，風入雲和蕭孝視線對上，他想點頭，但卻也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他們不知道乾坤金寶葫蘆具體是個什麼模樣，只能是滿懷期翼，希望這個圖案就是。

兩人有些迫不及待地重新將匣子開啟，可是裡面裝的卻不是什麼葫蘆，只有一張平展開的手絹，上面用淡墨畫著幾處水波紋，其中一團水面上漂浮著一個葫蘆，通體無紋無字。

兩人激動的心情一下子沉入谷底，難道就只是一個有葫蘆圖案的手絹而已，跟乾坤金寶葫蘆沒有關係？

蕭孝將手絹取出，與風入雲一同對光細瞧，希求能找出一點與乾坤金寶葫蘆相關的聯絡，可惜那絹還是那絹，那畫也仍是那畫，寥寥幾筆異常簡約，根本看不出什麼名堂來。

“這麼一塊普通的手絹是什麼珍寶嗎，還值得收藏展示。”風入雲都要懷疑這是不是李三公子哪個相好的姑娘贈予的了。

“這是天蠶紗，很稀有名貴的料子，”一直隨侍在不遠處的老管家給二位貴客解釋，“據說是由雪山頂上的天蠶吐的絲織成的，輕若無物，傳說用這種布料製成衣物，只需這一件，便冬不懼嚴寒夏不懼酷暑，還能水火不侵。”

聽上去像是修士使用的法衣。

“只是這種寶衣三公子也並沒得見過，只偶然得了這麼一小塊手絹，那天蠶聽說是已經滅絕了的物種，再織不出這種布料了。”

物以稀為貴，這麼聽起來倒也確實有那麼點收藏價值，只是這東西再是珍貴值錢，對此時的風入雲和蕭孝來說也是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