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紮好了胳膊後,風入雲還是扳過蕭孝的腦袋檢查了一遍看看有沒有受傷:“剛才的事,你有印象嗎?”
蕭孝的記憶很模糊:“我記得師尊您帶著我吸收這岩漿池裡的能量,我感到好撐好脹,再然後……好像是被什麼塊頭很大的猛獸咬中了差點掉到岩漿裡。”蕭孝努力回憶著,奈何想起的都是些碎片,他連那個猛獸長什麼樣都沒看清,更不知道是怎麼突然出現的。
聽蕭孝漏掉許多,風入雲心想,期間那段果然都是些無意識行為麼。
“那不是什麼猛獸,是山神本人。”
蕭孝隨著風入雲的視線看過去,就見岩漿之中突然伸出隻手,或者說像手形狀的東西,隨後那手掌重重地拍到了岸邊,被帶起的岩漿濺得到處都是,落到兩人腳邊冒著煙氣凝固成了黑色。
手掌撐住的那塊地面微微下陷,隨即一個龐大的身軀從岩漿中爬了出來。人的形體卻已是面目全非,身上覆滿了石化的硬殼,隨著每一次動作都會有碎渣從各個關節處往下掉,裸露出下方刺眼的火光,然後又形成新的硬殼。
“該死的螻蟻。”那怪物朝風入雲和蕭孝走來,每一步都將地面踩出個坑。他的臉上也是同樣,已經看不出五官了,但那回蕩整個洞窟的粗糲嗓音還是能讓人確認,眼前這個就是鳴禽山神。
“還挺頑強。”
蕭孝站起身和風入雲並肩,擺好應戰的姿勢,但被風入雲伸臂攔下:“傷員一邊待著去,別拖我後腿。”說罷就先發制人,箭一般直衝山神而去。
山神體態看似笨重,動起手來速度也不慢,一抬手就擋下了風入雲的第一擊,身上盔甲般的殼十分堅硬,劍鋒撞上去直冒火星,一點印子都沒留下。
離得近了,山神此時渾身上下向外膨發的高熱能量逼得風入雲向後撤去,汗珠從鬢邊一路下滑流到下巴,還沒滴落到地面就已經被蒸發掉了。
空氣中熱浪翻滾,帶動著風入雲的頭髮也被吹起,幾縷髮絲在眼前飄過,剛才他沒有開防禦,髮尾不慎被燎著,燒焦了一點。
風入雲聚起靈氣,將周身上下都包裹上一層薄薄的寒氣,劍上更是凝起霜花。山神趁他運功之時攻來,身軀高大的他步幅很大,瞬息間就已經移動到風入雲跟前。
“去死吧。”
“師尊小心!”
山神高高舉起的雙拳當頭落下,這要是被砸實了,非得變成肉泥,還能順帶燒熟。
風入雲沒打算硬抗,靈活一扭身就從空隙處鑽了出去,反手就是一劍。冰火交接,山神滾燙的硬殼接觸到劍刃的瞬間被冰凍壞死,皸裂成碎渣掉落,但這身鎧甲太過厚實,這點傷害就跟蹭掉點皮一樣。
風入雲連攻數下,雖然招招得中,但對方卻不痛不癢,蕭孝在一邊看得心急,想要上去幫忙,但每每又被風入雲投來的眼神制止。
蕭孝動了動胳膊,確實有點困難,傷的還是右手,他要就這麼衝上去,沒準真會像他師尊說的那樣拖後腿。
風入雲攻他面門,山神後仰避開,趁他重心後傾之時,風入雲改削他腳後跟,山神一個不穩仰面摔倒,地面都陷下去幾分。
風入雲感覺到他剛才那劍切入了對方的身體,雖然進得不深,但不再是徒勞地跟那身防禦對抗。
風入雲找到了突破口,猛攻山神各處關節,那些位置因為要活動,硬殼都比較薄弱,甚至存在縫隙,山神還沒完全爬起來,就被風入雲接連數道劍氣削入手腕腳腕,跌跪在地。
山神也察覺到了對手意圖,風入雲再進攻,要削他後脖頸時,及時捂住,另一隻反手握住風入雲的劍往前一甩,連劍帶人扔了出去。那手掌表面壞死脫落後露出下方熔岩般的血肉,隨即又慢慢凝固出一層新的外殼。
風入雲順勢攀在巖壁上反身一蹬,劍尖直指山神眼縫處,山神下意識閉眼並抬手護住,卻沒有感到劍尖撞上前臂甲殼。只覺下肋一痛,低頭看去,風入雲手中之劍角度刁鑽地從他胸甲和腹甲交疊的小小縫隙中斜刺進去,直逼心臟。山神連忙雙手握緊劍身,不讓劍尖再進半寸。
“真是小瞧你了。”山神就站在岩漿池邊,開始從其中吸收地火之力加強自身。
風入雲的劍再進一點,但同時劍身的冰霜也在逐漸消融,山神的胸口和掌心都有岩漿般的血液滲出,沿著劍身緩慢下滑,金屬的劍身也開始慢慢變紅,逐漸向劍柄蔓延,彷彿很快就要被熔鍊了一樣。
山神那邊有能量補給,風入雲也只能增強靈力,他撤去身上的防護,儘可能擊中力量不浪費在多餘的地方。
劍身又慢慢恢復了金屬的冷色,甚至還向山神的心臟越發逼近了。
山神沒想到自己有靈能補充居然也不敵對方靈氣充足,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冒險撤了一隻手猛地向風入雲揮拳,不料風入雲並沒退避,而是徒手接下了這一拳,只是分了點靈力在掌中,劍尖又進不動了。
兩人再次僵持住,就在這時,蕭孝悄悄移動到了山神身後,在他無暇他顧之際,偷襲一波,地火靈能的吸收被打斷,只一瞬間,風入雲的劍就徹底刺穿了他的心臟。
為防山神瀕死反撲,風入雲也不耽誤,迅速撒手拽了把蕭孝兩人就撤遠了。
山神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那把劍還插在他身上,冰寒之氣從心臟逐漸擴散全身,他的心臟越跳越艱難,身體動作也越來越遲緩,雙手握住劍柄卻已經沒有了拔出來的力氣。山神的七竅和傷口處開始源源不斷洩出黑色的魔氣,身上的硬殼也紛紛剝落。
蕭孝忽然覺得內裡一陣火焚,靈息紊亂,站立不穩,跪了下去,他胳膊的傷口處也開始溢位魔氣,受到感召般和山神的魔氣飄到一處去了。
山神僵硬地轉動著脖子,將頭扭向蕭孝的方向,他的五官都只剩冒著魔息的窟窿,但那黑洞洞的眼窩還是鎖定了蕭孝,他盯著那張臉看了半晌,突然咧開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