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82章 御駕親征(一)

濃密的樹蔭隔斷了暑氣,正是中午時分,一覺醒來,耳邊傳來黃鶯斷續的啼唱。

容色嬌豔的女人慵懶地躺臥在几榻上。

几榻下方有一半月形竹籠子,虛虛地罩著一隻金屬鴨形薰爐。

爐中燻著冰薄香,此香最適宜夏季燻蒸,香氣冰涼縈繞周身,燻久了似乎連撥出的氣都是帶著涼意的香氣。

白如馥向來沒有午憩的習慣,只是不知怎麼的,最近總是睏乏,乾脆固定午膳後小睡一會。

吟詩站在床側扇扇子,動作輕柔,入畫從外間摸進來,“娘娘,妍妃帶著公主來了,正在前殿等候。”

白如馥本就醒了大半,聞言坐起身,由著宮女為其整理衣物髮髻。

沈氏倒臺後,妍妃身為帶封號的二品妃,又有公主傍身,按理說應是這後宮最尊貴的人,若尋常情況,自是沒有她巴巴前來還候在外頭的理。

只是這深宮中,恩寵遠比位分更重要,有寵與無寵,可謂是天差地別,更不用說如今景妃的獨寵了。

“姐姐等多久了?”白如馥轉入前殿,就見妍妃正低頭哄著公主玩,見到來人笑著抬頭,把公主交給一旁的乳母。

“也不過剛到一會,你這殿裡涼快,可比我那延慶閣舒服多了。”

妍妃站起身來略施一禮,白如馥趕緊扶住,“姐姐這是做什麼?”

“我還沒有恭喜妹妹晉升妃位,現你我雖同居二品妃位,只是我心中清楚,這後位,皇上肯定是屬意妹妹的,這禮啊,早晚都得行。”妍妃就著白如馥的手坐回位置上。

那晚月下,許是因為白如馥的那個“好”字,第二天一早,裴時裕就下旨封她為妃。

這也不算什麼驚動後宮的事,以白如馥如今的地位,皇上沒有直接封后都已經算循序漸進的了。

“多謝姐姐吉言,只是不管今後馥兒走到哪一個位置,還望姐姐不要生分了才好,有空多走動走動。”她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盞,衣袖滑落,竟如同柔霧一般。

妍妃嘴角勾起笑意,“這是自然,我為你高興還來不及。對了,你身上的這套衣衫莫不就是宮裡才新制的醒骨紗所做吧?那日我還想向尚服局討一匹,給公主做件夏衫,原以為是尚服局的人敷衍我,原來是皇上都賜給了妹妹。”

醒骨紗是宮裡的巧匠所創,把芭蕉莖絲與蠶絲捻在一起形成長絲,然後用這種合成的長絲織就輕紗。

“夏月衣之,輕涼適體”,故名為“醒骨紗”。

白如馥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裳,她對這些身外之物向來不甚在意,“那姐姐來得巧了,我這還餘下一匹呢,不如就當我送給小公主的吧。”

“青鸞,還不來謝過你景母妃。”阿佳娜伸手將公主抱回膝上,打趣道。

白如馥拿著鈴鼓逗弄,“青鸞還小呢,就由你這個母妃來還。日後得了空,可得常常帶著青鸞來坐坐.......”

話音未落,小順子火急火燎地從外頭進來,額上竟然全是汗,可見是有什麼不得了的訊息。

“妍妃還在這呢?什麼事如此失態?”白如馥心下納悶,小順子一向是個辦事妥帖得力的,很少有這樣喜怒形於色的時候。

小順子躬身走到白如馥身側,“娘娘,御書房吵起來了.......”

妍妃見她似乎有事,識趣地起身,“妹妹,公主有些困了,我先帶她回去,改日再來找你討茶喝。”

說罷,帶著一行人離去。

“吵起來?”白如馥凝眉,“你可打聽到是為何事?”

“似乎是為了皇上打算御駕親征一事........”

白如馥騰地站起身,沒注意衣袖帶翻了一旁桌上的茶盞,身邊的宮女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好好的,為什麼突然決定御駕親征?”她轉身往內室走去,“替本宮更衣。”

*

轎子停在御書房門口的時候,幾位大臣還在裡頭死諫。

白如馥下轎,臺階上守著的蘇如海趕緊快步來迎,“娘娘,您怎麼來了......”

“還沒結束?”她眼風一掃,蘇如海趕緊點頭哈腰,“還沒呢,煩請娘娘在外等候一會。”

“無妨,本宮候著就是。”說罷,直挺挺地立在那。

來的路上,她想了一圈。

如今天下三分,國力最盛的要屬東南版圖的崇嘉,周圍的屬國眾星捧月,唯有一個國家如同鍋裡的老鼠屎,怎麼看怎麼礙眼,那就是西陲。

西陲雖沒有崇嘉地大物博,但勝在民風彪悍,凡是男子皆擅武藝。

因此從先帝在時便誓不向崇嘉稱臣,從前還有護國將軍父子鎮守,如今沒了顧忌,就越發囂張起來。

皇上想要攻打西陲也是情理中事,只是她心中有個猜想如何也揮之不去,皇上的決定當真和她無關嗎?

夏季暑熱,縱使有吟詩入畫在旁為她掌扇,也不免有些燥意。

好在等得不算久,幾位重臣出來時,臉上還帶著擔憂的神情。見到門外的女人,連忙行禮,“臣等見過景妃娘娘。”

之前萬壽盛宴上遙遙一見恍若天仙,現下近看,倒更似人間富貴花,這樣的容色氣度除去景妃不做他想。

白如馥微微頷首,“幾位大人辛苦,慢走。”

說罷,轉身進了御書房。

“皇上!”白如馥遙遙站著,有些不悅地喚道。

裴時裕原本被那些大臣煩得眉目冷硬,見到女子,竟是冰山化作雪水,“馥兒怎麼來了?大熱天的,朕還想等處理完政事再去陪你。”

“臣妾若不來,只怕皇上上戰場了,臣妾都還矇在鼓裡。”她輕輕一跺腳,罕見的無理取鬧。

裴時裕起身來到女人身前,輕輕拭去她鼻尖的汗意,“可是有人在你面前亂嚼舌根?”

“都到現在了,皇上還打算瞞著臣妾嗎?皇上為何突然決定攻打西陲?”白如馥不吃這套,她微微偏過頭,躲過男人微涼的指尖。

“西陲在邊境挑釁不斷,從前護國將軍在時還收斂幾分,現在越發不識好歹。朕有這打算已久,恰好如今西陲國君重病,皇室內亂,兄弟鬩牆,正是收復西陲最好的時機。”

這些她都知道,但她想聽的不是這些,而是他冠冕堂皇理由下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