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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不得好死(一)

“娘娘,皇上請您進去。”蘇如海從殿內出來恭敬道,剛剛在裡頭見識了皇上對景昭儀的縱容後,越發覺得景昭儀非池中之物。

“多謝公公。”景昭儀提了裙襬,“你們在外頭候著。”

入畫和小順子應了是,退立到一側。

裴時裕正在批奏摺,見到來人,放下筆,還沒開口,就見眼前的女人紅著眼跪到地上,“馥兒這是做什麼?”

“臣妾有罪,私自處置了林氏。”白如馥低垂腦袋,從裴時裕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女人柔軟的發頂。

她向來不愛滿頭珠翠。

他心裡冒出來這麼一句話,繼而回過神來,“若是朕不許,你覺得你能進得了安寧殿的門嗎?”男人笑起來,“你啊,先起來再說。”

“臣妾還不能起,因為臣妾還想再向皇上討個恩典。”白如馥神情不變,甚至連語調也未有起伏。

裴時裕瞭然於胸,他站起身走到女人身邊,伸手將她扶起,“你想叫嶺南侯父子不得好死。”

語氣肯定,他果真瞭解她。

“朕允了,嶺南侯父子對兩位將軍所犯罪行罄竹難書,你又是護國將軍留下的唯一血脈,交由你處置也在情理之中。”

白如馥順著男人的力道站起身,四目相對,一時有些怔然,“皇上為何不怪臣妾任性妄為?”

“任性妄為?有朕在,誰敢說你任性妄為?”裴時裕的目光沉沉,“馥兒,朕知道你恨極了嶺南侯府,也知道你從沒有忘記過血海深仇.....”

“所以朕希望你報仇後,能夠放下心結,快快樂樂地生活。”

白如馥斂下長睫,神色變幻莫測,男人眼底的感情過於明顯,讓她不敢直視,“臣妾謝皇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越來越認真,越來越直白,只是她擔心自己無法回應,畢竟她從來就沒有打算真的愛上誰。

看到她逃避的眼神,裴時裕心裡嘆口氣,無妨,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你想如何處置那倆父子?”裴時裕將她拉到椅子上坐下。

白如馥抬起下巴,“臣妾想要親自去牢裡。”

按規矩,後宮嬪妃無權干預皇上處置罪臣,所以白如馥心裡也在打鼓。

果然,裴時裕站直身子,沉默了會,“他是嶺南侯,你沒有這個權力。”

是了,嶺南侯父子雖被入獄,但念嶺南侯於先帝在位時有功,所以並未革爵。

白如馥心嘆,果然還是得來陰的嗎?

“但若是朕將他父子倆貶作庶人,堂堂天子寵妃,懲治庶人還是無妨的。”男人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笑意。

“皇上.......”白如馥神色怔忪。

“不過,有一個要求。朕和你一起去。”裴時裕不擔心她手段殘忍,他擔心她見著仇人會難受,在這樣的時刻,他不能只讓她一個人去面對。

白如馥猶豫片刻,點頭,“皇上可以不要干涉臣妾如何處置林氏父子嗎?”

“這是自然。”裴時裕拉起女人微涼的手,“走吧,你若想他們不得好死,朕就讓人將他們千刀萬剮,你若厭煩了,朕就立刻取了他們的性命,可好?”

“好。”

*

“皇上.....您怎麼親自來了?”死牢外把守的侍衛見到裴時裕嚇得腿都軟了,趕緊行禮,“牢獄汙穢,皇上還是不要進去了。”

“無妨,朕是陪景昭儀來的,你們帶路就是。”裴時裕一手牽著白如馥,另一隻手稍一揮,蘇如海上前幾步,“開門吧。”

“是。”那倆侍衛哪敢說不,連忙將門開啟。

白如馥之前來過一次,所以對這陰暗汙穢的環境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裴時裕皺著眉環視一圈,沒說什麼,將女人護在身後。

林氏父子被關在最角落的一間牢房,兩人身穿囚衣,灰頭土臉,彷彿市井街巷的流浪漢,哪裡還有曾經貴為嶺南侯鐘鳴鼎食的氣派樣。

見到來人,嶺南侯林啟晟慌慌張張地爬過來,扯得腳鏈叮噹響,嶺南侯之子林銘覃也隨著父親的舉動,匍匐在地,“罪人給皇上請安。”

裴時裕居高臨下地看著兩人,轉身坐到蘇如海讓人送進來的太師椅上,“這位是景昭儀.......”

林啟晟剛想開口,就聽皇上接著道,“白如馥。”

白如馥?

林啟晟猛地抬頭,白家幼女!?

看見他震驚的表情,白如馥捻著帕子捂住嘴,笑起來,“別來無恙啊~嶺南侯。”

當著皇上的面,林啟晟自然不敢對寵妃無禮,只好咬牙低頭,“不知娘娘到訪有何貴幹?”

“有何貴幹?”女人笑起來,容色極盛,昏暗的牢獄突然明亮起來,“嶺南侯說本宮有何貴幹?自然是來——討債的。”

林啟晟心下不屑,區區一個女子,哪有她說話的份,“要罰也是皇上罰,如何輪得到你一個婦人家?”

她蓮步輕移,踩著一地髒汙走到兩人面前,“不對哦,本宮才是最有資格的呢,因為你們害的是我父兄啊!”

笑意嫣然,“林玉兒的命我已經拿走了,她會死是因為嶺南侯府的人都該死。但是本宮沒有為難她,至少沒有像你們對待兄長身邊侍女那樣心狠。”

“你殺了玉兒?”林銘覃瞳孔一縮,喃喃道,“她殺了玉兒!爹,她不會放過我們的!”

“閉嘴!”林啟晟一喝,轉而看向女子,“你想如何?”

“不想如何,本宮只想你們血債血償,我父兄是如何死的,嶺南侯不打算好好體驗一下嗎?”白如馥收斂了笑意,“可是你們不配和他們相提並論呢,所以就把這當作是恩賜吧!林銘覃——”

女人突然叫了年輕男子的名字,微微屈身,“我的兄長,被人下毒,上陣殺敵時毒發,被敵人一箭射穿心臟,然後落馬,被馬.....踐踏.....被發現的時候,臟器受損,無力迴天.....”

林銘覃聽著,身體開始猛烈地顫抖起來,兩股戰戰。

“本宮就讓你好好體驗一下,也算你的榮幸。小順子——”白如馥往旁邊站了一步,小順子麻利地掏出藥丸硬塞進林銘覃口中。

看著瘋狂掙扎的男子,白如馥笑起來,“不是毒藥,只是讓你喪失行動能力罷了,你可以清醒地感受自己是如何死去的。”

她讓人將林銘覃手腳綁在牆上,笑著從侍衛手中接過一柄弓箭。

往後退幾步,正要開弓,林啟晟一下撲到兒子腳下,大聲哀求,“皇上!您怎麼能任由這個妖妃為所欲為?!求皇上看在罪臣曾有功於先帝的份上,給我們父子一個體面的死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