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平江大師已經進宮了。”蘇如海走到裴時裕身邊,低聲道。
裴時裕立馬放下奏摺起身,“快快將大師請至御書房,命人備好茶水,不得怠慢。”
蘇如海剛想出去,裴時裕又說道,“把後宮嬪妃們都召集到東華殿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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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皇上傳了各宮的娘娘去東華殿呢,想來應該是平江大師進宮了。”入畫正幫主子挑選衣裳,“今日可是要穿得素淨些.....”
白如馥抬起頭瞟了一眼,“就那套蘇繡月華錦裙,再加一件軟毛織錦披風也就夠了。宮裡頭髮生這麼多’禍事‘,穿得太花團錦簇可不好。”
“是,奴婢給娘娘上妝吧。”入畫放下衣服,走到白如馥身邊,“化個淡點的妝,才能更叫皇上憐惜。”
“你啊,總是知曉我的心意。”白如馥從妝奩中挑出一支碧玉小簪,這麼一搭,當真是素淨極了。
一番裝飾過後,白如馥站起身朝外走去,“走吧,別叫大師久等。”
去的路上正巧遇上妍妃,兩人便結伴而行。
到那東華殿的時候,除皇后娘娘因為被貓抓傷沒有露面外,所有嬪妃都到齊了。
白如馥和眾人互相見了禮,便安靜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不一會,外頭傳來蘇如海的通傳,一身玄紫蟒袍的男人走在前頭,正側首和落後半步的一位僧人說些什麼,想來這位就是平江大師了。
他身穿一身袈裟,手裡還捻著一串佛珠。相貌平平,似乎扔到人群中都找不出來。可當你與他對視的時候,又彷彿覺得此人身上佛光閃耀,將其與旁人完全區別開來。
眾嬪妃起身行禮,裴時裕落座上首,道了聲,“免禮。”
平江大師就坐在其身側,可見皇上對他的看重。
“貧僧見過各位娘娘。”大家哪裡敢受大師這一禮,連忙還回去。
“近日宮中怪事頻發,青鸞公主夜半啼哭不眠,壽康宮走水,皇后又被野貓所傷,故朕特請平江大師入宮做場法事,驅除邪物。”裴時裕的目光環視下首,在白如馥身上頓了一下,又很快移走。
“貧僧昨日受邀時,已在寺中推演一番,禍事連連主因在宮中西南。”平江大師一開口,就有讓人信服的力量。
裴時裕點頭,“與宮中欽天監所算一致,只是宮中西南角宮殿嬪妃眾多,又如何知道禍從何出?”
平江大師略一欠身,“這不難,”只見他閉上眼,指尖微動幾下,片刻後,“西南角中可有嬪妃名中帶色,且為赤色。”
裴時裕眉頭微皺,一旁的蘇如海立刻躬身道,“確實是有一位小主如大師所說,其名為琴絳,正居住在西南角的明光殿內。”
“琴絳,絳,大赤也。正是這位娘娘,”說著他又用手指推演一番,口中喃喃自語,“這位娘娘是否近期剛生育過,且其此刻不在殿中。”
此言一出,蘇如海連連點頭,“大師料事如神。”
下頭的嬪妃們原以為這大師不過是裝神弄鬼,徒有虛名罷了,如今一看,倒真有幾分本事。
就連白如馥的眸子裡都帶上一絲驚訝,這些可不是她跟大師透露的,她透露的只有名字而已。
“這位娘娘宮中似有邪物,因邪物不祥,怨氣四溢,才會使後宮不寧,禍事頻發。”平江大師點到即止。
“搜宮!”裴時裕冷冷地說了兩個字,便靠在椅子上不出聲,蘇如海立刻帶人出去了。
皇上不出聲,旁人自然也不敢出聲,大家就這麼靜靜地等待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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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菊,我怎麼聽到人聲?”這段時間,這明光殿靜得如冷宮一般,導致琴答應對一點點聲音都十分敏感,“你聽,是不是皇上解了我的禁足?”
坐在妝鏡前的女人突然站起身,臉色洋溢著激動的喜悅,“我這身打扮如何?皇上見到了可還會憐惜我?”
說完也沒等織菊回答,就快活地朝外跑去。
“小主,您小心點,當心身子。”織菊嘴角揚起一抹笑,不緊不慢地跟著邁了出去。
宮門處果真傳來鎖頭響動的聲音,自己沒有聽錯。那硃紅色的宮門被開啟,琴絳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慢慢放大。
然後定住了,宮門開啟後進來了一群太監,打頭的正是太監總管蘇如海。
他見琴絳蓬頭垢面地站在門口笑得燦爛,好似在期盼什麼似的,心下不屑地嗤了一聲,面上卻十分恭謹,“奴才見過琴答應。”
“可是皇上派你們來解了我的禁足,接我去養心殿?”琴絳殷切地問道,眼睛直勾勾盯著蘇如海那兩瓣嘴唇。
“琴答應誤會了,皇上知道您這殿裡有不乾淨的東西,特地讓奴才帶人來搜宮。”蘇如海語氣依然恭敬,可說出的話卻不是琴絳想聽的。
“胡說!大膽!你個閹人,定是你假傳皇上旨意......”琴答應撲了上去,雙手緊緊拽著蘇如海的兩臂,“是不是景嬪收買了你,是不是她讓你這樣說的?還是妍妃?是她對不對?”
蘇如海皺眉推開神色癲狂的女人,“琴答應,奴才是皇上的人,自然為皇上辦事,答應莫要失態了。”說罷手一揮,他身後跟著的那些個小太監立馬四散開來,那架勢彷彿要把這明光殿翻個底朝天。
“住手!你們在幹嘛啊?!那是小主的寢殿.......”織菊左喊喊右攔攔,也不過是徒勞。
琴絳一聲冷笑,“不過是牆倒眾人推罷了,什麼殿裡有髒東西,不過是個藉口罷了....你們遲早要遭報應的!”
“奴才遭不遭報應不知道,小主可得先嚐嘗報應的滋味了......”太監們回到蘇如海身邊,遞上一個巫蠱小人,上頭正刻著景嬪的名諱及生辰八字。
琴絳看著這東西目瞪口呆,自己何時做過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了?便是自己恨極了景嬪,也知道在宮中行巫蠱之術只有死路一條。
這東西到底是從哪裡來的?琴絳狠狠一回頭,只看見織菊站在寢殿門口目露擔憂地看著自己,嘴角卻慢慢勾起。
“是她!是她誣陷我!是她!”琴絳發了瘋似的要去撕爛織菊的臉,被太監抓住臂膀攔了下來。
蘇如海回頭瞅了眼,只看見一個小宮女瑟瑟發抖地站在寢殿門口,怕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走吧,琴答應,這事您說了不算,得皇上說了才算。”
說罷,幾個有力的公公就將琴答應押送著往東華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