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零組成員來說,又是一個平常的清晨。
松田陣平剛睡醒,從洗手間洗漱完出來,就看到伊達航抱著胳膊坐在沙發上,神情有些鬱悶。
他抱怨道:“健身房的拉力器斷了,差點打傷我的手。”
“萩已經聯絡後勤部門的人了,一會兒就有人來修。”諸伏景光將做好的熱騰騰的焗蛋三明治放在桌上,解下了身上的海藍色圍裙,隨手將它掛回廚房。
松田陣平揉了揉自已因剛醒而蓬鬆的頭髮:“印表機的紙也不夠了,順便讓他們送來點吧。”
他拿起一隻三明治,吐司在高溫下變得十分柔軟,焗蛋流心的內餡也緩緩流出,看上去就讓人很有食慾,他吹了吹,咬下一大口,看向諸伏景光。
“Zero呢?”
“找風見去了,他們打算趁著這段時間把摻和進那項計劃的產業全部清算。”
“這麼急,不會影響到他在組織裡的行動嗎?”
“又不是他給我們的隨身碟,自然是越早動手越好。”
“好吧。”松田陣平攤開手,三兩下吃掉一整個三明治,又去倒了一杯溫水。
萩原研二也走了進來,看上去是剛聯絡完公安後勤,他拿起一隻三明治,感到有些燙,便左右手倒騰了幾番,又對幾人說:“沒發現這幾天東京平靜了不少嗎?”
“是有這種感覺,好像各方都沒什麼動靜。”諸伏景光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
“不過各種殺人事件可是半分沒少。”伊達航吐槽道。
“我懷疑工藤新一那個小鬼有點晦氣在身上的,走到哪,哪就有謀殺案。”松田陣平拿著杯子說。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很多人都注意到他了,搞得我們封鎖訊息像白乾了一樣。”萩原研二有些無奈,要知道當初封存關於工藤新一的相關資料可是耗費了他老大勁。
松田陣平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又問向諸伏景光:“中午吃什麼,我一會兒出去買點東西,可以順便幫你跑一趟。”
“弄點肋排回來吧,我嘗試做一下紅燒排骨,之前學的中餐做法效果還挺不錯的。”諸伏景光最近沉迷於精進廚藝無法自拔。
“帶點冷飲回來!”伊達航舉起手補充道,最近雖然正在從夏轉秋,但他習慣日常健身,所以深受悶熱的天氣所害。
松田陣平招了招手錶示知道了,從櫃子上拿起自已的那架墨鏡,輕輕一甩將鏡腿甩開,就戴在了臉上。
順手拿了把摺疊傘防止下雨,他戴上衛衣的兜帽,整裝出門。
秋季太陽出來的早,雖然才上午8點多,但天空已經是一片晴朗,白花花的飄雲成群結隊地湊在一塊,在霸道的陽光下瑟瑟發抖。
氣溫不高,大概也就27度左右,只是太陽光直射,顯得有些曬,好在他這件衛衣不是純棉的,而且整體為白色,不怎麼吸熱。
就像漫畫中那些標準的陰溼宅男一樣,松田陣平整個臉都藏在兜帽下,只有零散的碎髮露出來,隨著走路的頻率微微搖曳,他雙手插進衛衣前的口袋中,摺疊傘掛在腕上,走在大街,倒也不算引人注目。
零組成員的日常物資補給雖然都由公安後勤統一秘密配送,但有時候他們也會想給自已加餐,或是偶爾試一下新菜系,就比如最近諸伏景光就在研究中華菜。
不過他們總不能跟後勤那些同事說“啊,今天我想吃肘子,你們送點肘子來”吧?
所以他們時常也會出門自已選購食材,不過為了隱秘,通常會換著不同地區的農貿市場去。
上次是在靜岡,松田陣平想了想,這次就去杯戶那邊吧。
雖然行蹤是隱秘許多,但代價就是,農貿市場裡的攤主都不眼熟他們,經常買菜的人應該都知道,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出現在市場裡,都是要額外付出一些代價的。
而為了不引人注目,他又不想發揮自已那優秀的口才來講價,只好老實被宰。
提著兩大袋子食材走出市場,松田陣平數了數錢包裡的鈔票,看著那零碎的數額,嘆了口氣。
要知道零組雖然看上去高大上,明面上是個所謂的秘密機構,但說白了就是個沒爹疼沒娘愛的單位,不計入體制內的代價就是不享受體制福利。
儘管說零組是對公安委員會直接負責,但公安委員會也只是針對大方向下決策,不涉及經濟支援。
按理來說,零組是一個小而精的機構,人數不多,而且吃住都由公安後勤包攬,行使權力也是調控公安下級,由公安實際執行,也不怎麼需要花錢,但架不住有個Mr.idea啊!
一般來說,像這類民間情報來源都是由公安的情報部門對接的,只不過點子先生有些特殊,他與組織有關,於是便被轉接到零組,由Zero這個賬號直接聯絡了。
Mr.idea確實是時不時會給出一點關於組織的訊息不假,但更多時候是在賣香格里拉上那些個體戶的情報,零組怎麼也算公安,有把那些法外狂徒捉拿歸案的機會也不可能視而不見,只好照單全收。
這一來二去,零組本就不富裕的賬單更加雪上加霜。
諸伏景光只好向上級要錢。
公安委員會也奇怪,你零組個小麻雀機構怎麼突然開始吞金起來了?一查發現背後是個情報販子在獅子大開口。
他們一想不對啊,拿公安的錢養個情報販子算怎麼回事?就算給的情報確實有用,那長期以利益合作也不是個事啊,這不無底洞嗎?
於是他們便發話了,給錢可以,想要升級設施或是調查所需,都可以給你們打錢,但養情報販子,不行!
要覺得情報有用,那就去找到他,然後詔安,把他變成免費的,總之這種冤大頭行為,公安堅決不幹!
但諸伏景光也發愁啊,要是能找到點子先生人,他不早去找了?真以為每次從他手頭摳金子不心疼啊?
關鍵找不著人啊!!
唯一的線索是這Mr.idea也跟組織有點淵源,但具體多少不清楚,他總不能殺上組織去查吧?
而且最近正是降谷在組織中的上升期,就更不可能隨意輕舉妄動了。
於是只好自認倒黴,省吃儉用地擠資金跟點子先生討價還價了,從一開始的豪爽大氣,到現在明顯地小氣摳搜了許多,搞得諸伏景光在Mr.idea那邊都抬不起頭,只能看著他大罵特罵公安小氣巴拉的,還沒法反駁。
為零組坎坷的命運感到一陣悲哀,松田陣平收起錢包,準備去附近的甜品店買點冷飲帶回去。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被不遠處的人群吸引了,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他判斷出這是某個球隊的粉絲自發舉行的勝利遊行慶祝。
他對足球倒是不太感興趣,只不過在人群外有一群眼熟的小孩子,讓他忍不住駐足看了看。
那個走到哪哪就死人的小學生尤為顯眼。
看樣子他們似乎是想要看清楚遊行隊伍中間的球員車隊,但礙於身高,被擁擠的人潮擋住了。
其中那個小胖子機靈地爬到一旁的垃圾桶上,踮起腳尖遠眺,高度倒是比先前高了些,不過也只是剛與成人齊平,仍舊看不見人群中央的情景。
緊接著,他就打算爬到更高的郵筒上去,死神小學生還有他旁邊的那個有著古怪銀髮的小孩說了些什麼,不過看樣子那個小胖子並沒有聽,還在努力爬郵筒。
忽然走來了一個染著棕發戴著墨鏡的時髦女人,上身穿著一件米色毛衣,圍領遮住了脖子。
她提著那個小胖子的衣領,將他揪了下來,然後義正言辭地說了什麼,松田陣平從口型判斷,大概是教訓小孩子不要站得那麼高。
觀察了一陣,松田陣平的目光忽然變得有些古怪。
因為他想起自已曾經在警校時接受過的偽裝訓練,這個女人的裝扮就是一種標準的警察式偽裝。
果不其然,那個女人很快摘下了自已的假髮和墨鏡,露出那張美豔動人的容貌。
那是他曾經共事過一週的同事,佐藤美和子。
松田陣平唇角微微勾起,扶了扶自已的墨鏡。
希望目暮警部不在附近吧,不然看到佐藤估計會暴跳如雷,畢竟既然做了偽裝就說明警方應該在蹲守某個目標,而擅自解除偽裝無疑是違反守則的,看到熟悉的小孩子就上去搭話更是擅離職守的表現。
不過他也沒認為這是什麼大問題,畢竟他自已當初就是個最叛經離道的警察,也沒什麼立場批評佐藤。
他之所以笑,是因為之前和他搭檔時的佐藤完全是個剛出警校的愣頭青,死板得很,很沒有意思,現在倒是被帶歪成了老油條。
挺好玩的。
雖然他不算是特別自戀的人,但他自認為這種轉變有他的一份力。
當初他正是整理材料,準備進入零組的時候,被調到搜查一課,以此來做出正常的人事調動痕跡,方便之後假死的時候對他的人事檔案做手腳,在那段時間,佐藤和他是搭檔。
巧合的是,調任沒多久,就發生了一起十分嚴重的連環爆炸案,他一尋思,反正也是要假死的,早死晚死都是死,與其拖太久等零組那邊安排好老套的劇情,不如提前交卷,趕緊上班,於是就做了些手腳,解決了威脅大眾的炸彈,然後誘導犯人引爆了威脅他自已的那一顆,做出被炸彈炸死的假象。
關鍵他那時候惡趣味發作,決定逗逗自已這個正經的搭檔,於是在炸彈爆炸的前三秒把市中心那顆炸彈的位置發給了她,順便還在簡訊的結尾加上了一小段沒寫完的表白。
嗯,為了表現得真實,他連句子都沒打完整,呈現出的感覺就是話還沒說完就被炸死了。
零組的後勤很專業,把他死亡的現場偽造得很像那麼一回事,所有人都對此深信不疑,他也順利進入了零組,變成了一個沒有社會身份的幽靈。
之後他偶爾也看到過佐藤,不過感覺對她好像也沒什麼影響,讓他還有些洩氣,懷疑自已的魅力呢。
現在看來,他還是很成功的。
正得意時,他突然看見路邊的車子上下來了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他一頭蓬鬆的短髮隨風微動,額前是細碎的劉海,臉頰瘦削而板正,顯得有些冷峻。
最讓松田陣平目瞪口呆的是,那人還戴著一副和自已同款的墨鏡,主打的就是一個山寨做全套。
而更讓他瞠目結舌的則是,佐藤警官看到那人後在原地愣了幾秒,然後噠噠噠踩著高跟鞋走了上去......
“啪”地一聲,狠狠給了那人一巴掌。
連墨鏡都打飛了。
他不自覺打了個寒顫,下意識摸了摸自已的臉。
......
三小隻從沒有看到過這樣的佐藤警官,步美躲在了灰原哀身後,眼神有些擔憂。
佐藤警官此時的狀態有些反常,以往她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女強人模樣,就算是正面應對兇狠的兇手也很少失態,更別說她還是個喜歡小孩子的女性,很少在小孩子面前做出不適宜的事。
不久前,她還笑著教育元太不能站太高,然而在喬裝打扮的高木警官出現後,她就忽然情緒失控了。
柯南看得出來,雖然佐藤警官給了高木警官一巴掌後就站在原地低著頭不動,但她此刻的情緒恐怕很激動。
“佐藤......”高木摸著自已紅腫的臉,假髮都被打歪了,他乾脆摘下了假髮,有些委屈地看著佐藤美和子。
“你應該有接到目暮警部的命令,叫你不必喬裝,原地待命吧?”佐藤低著頭,聲音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是......可是我想......”
“既然你清楚,那為什麼要打扮成這樣?!”灰原哀敏銳地發覺這位向來堅強的女警官尾音上有了點哭腔。
她不動聲色地轉頭看向一旁的千代光,然後抱住步美安撫了一陣。
步美倒不是被佐藤嚇到了,而是有些擔心佐藤警官現在的狀態,畢竟這位警官一直對他們少年偵探團蠻好的。
千代光沒發覺灰原哀的目光,眼睛賊亮,在佐藤和高木之間交移,愉悅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