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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相信奇蹟的心

拿走名冊的人是門協弁藏。

根據工藤的觀察來看,他的那支儒艮之箭很可能本該屬於壽美小姐。

同時他是在奈緒子小姐之後,第二個到靈堂的人,如果他說謊的話......

而且還在他們和君惠小姐之前,偷偷跑到神社之中,偷走了那本名冊。

大概是為了掩蓋自已並非中獎者的事情。

假如他一時狠心,害怕被君惠小姐發現的話,確實很有可能在她前往倉庫之時縱火殺人。

服部平次坐在陽臺邊,看著不遠處忙忙碌碌的鑑識人員,心中一點點將幾個案子聯絡起來。

無論怎麼看,那個男人都很可疑。

正當他想著,口袋中的手機忽然振了起來。

是工藤那個傢伙。

“剛好你打電話來了,我正有點頭緒,打算告訴你呢。”

“根據我現在查到的線索來看,那本名冊是被門協弁藏先生偷走的。”

他抬頭看向鑑識人員收起來的那隻救生圈,“而且警方在那隻救生圈上搜尋到的指紋,經確認後發現也是他的。”

“目前來看,門協弁藏先生是最可疑的人了。”

“工藤,你怎麼看?”

然而電話那邊卻並未立刻回話。

柯南很久才沉聲道:“服部,我現在要告訴你我的推理。”

“我們在君惠小姐的房間中,找到了紗織小姐留在這裡的包,裡面裝著日常換洗的衣物,以及一些重要的證件......還有幾盒治療牙齒的藥品。”

“在那些證件中,有一張不屬於她的醫保卡,那是君惠小姐的。”

“你還記得君惠小姐第一次見面時說的嗎?她說幾天前她還乘船去本島看過牙醫,和紗織小姐一起。”

“可我現在在整個房間裡都找不到有關牙齒的藥物,反而是在紗織小姐家中發現了大量類似的藥。”

他頓了頓,讓服部平次的喉嚨有些乾澀。

“我想,去看牙醫的人並不是君惠小姐,而是紗織小姐。”

“紗織小姐的醫保卡和儒艮之箭一起,放在隨身的手包中,被門協弁藏先生偷走了,所以她才會借用君惠小姐的醫保卡去就醫。”

“也就是說,醫院留下的齒形,不是君惠小姐的,而是......”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服部平次已經完全理解他想要說什麼。

“開什麼玩笑......”服部瞳孔一縮,不自覺地低喃出聲,似乎很難以置信。

“這種事叫我怎麼相信啊!”

“服部,”柯南的聲音沉重,可想而知,他的心情也不算好,“去掉一切不可能的答案,剩下的無論多麼難以相信,那都是真相。”

“君惠小姐沒有死,她還活著。”

“她就是這三起案件共同的犯人。”

一旁的警員們忽然收到對講機傳來的訊息:“所有人員注意,搜查人員在山中發現了門協弁藏的行蹤,目前正在追捕中,請附近空閒的警員前往增援。”

服部平次握緊了手機。

沉默許久後,他沉靜地對著電話那邊說:“就算真的是這樣,我也要把所有可能都看過一遍,才能相信。”

“一定有什麼線索被我們漏掉了。”

“我會找到門協弁藏,親自問個清楚!”

他結束通話電話,拉上遠山和葉向著漆黑的山上跑去。

“平次,你在跟誰打電話啊?”

遠山和葉疑惑地問他。

服部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不可能的,君惠小姐怎麼會......

明明她是那麼懷念那段與同伴們大學時光,比誰都要嚮往大家在一起為夢想努力的時候。

明明她那麼深愛這座小島,甚至放棄一切回到這裡來當巫女!

這樣的君惠小姐她,怎麼會有動機做出這些事?

工藤的推理是錯的,對吧?

一定有什麼線索還沒有浮出水面!

“好黑啊,平次!”遠山和葉又被錯綜複雜的樹根絆了下,踉蹌兩步。

服部平次這才回過神來。

走神之際,他們已經不知走到這座山的哪裡來了。

附近看不到溪流......

他正打算打個電話給認識的警官,問一下路,卻被遠山和葉的一句話打斷了想法。

和葉蹲下身子揉了揉自已的腳,輕咬著下唇,忽然一陣奇異的香味傳入她的鼻子。

她鼻尖聳動了一陣。

“好像有股奇怪的味道?”

“似乎是燒香的香味。”她輕輕捏住了身前服部的衣角。

“笨蛋,這種荒山野嶺怎麼會有......”服部平次說到一半,忽然愣住了。

死去的奈緒子小姐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人魚的墓地就在這個森林的某個地方。”

君惠小姐頗為苦惱的模樣浮現在眼前:“為了防止盜墓事件繼續發生,祖奶奶就在去年請人將墓地悄悄轉移到了這片樹林深處。”

“你們問了也沒有用。”

“因為就連那個人,也已經離我而去了......”

最後是老祭司黯淡的眼神。

久未吹拂的風忽而動了。

服部平次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他順著那道香味尋去,走過了一片異常茂密的樹林。

餘光似乎瞥到了什麼方方正正的東西,但他此刻的注意完全被不遠處那隻低矮的石碑抓住,沒有去在意。

他又走近了些,只見那座石碑上,不深不淺地刻著幾個字。

慈母之墓。

甚至連個名字都沒有。

只在角落很卑微地刻著一隻模糊的徽記。

服部平次認得,那是與神社大門上相同的徽記。

同時也是島袋家的家徽。

他忽然什麼都明白了。

他俯下身子,伸出手輕輕觸碰了下這座冰冷的石碑,心中有許多的思緒,卻都彷彿被這隻石碑鎮住了,吐露不出絲毫。

那支香火正好燃盡,升起的縷縷香菸斷了線,消散在水霧潮潮的空氣之中。

遠山和葉跟了上來,一眼就看到了那塊被服部平次忽視的牌子。

上面寫著“前有懸崖”。

底下是大大標紅的“危險”二字。

“平次!”她的心臟停跳了一瞬,向著服部平次大聲喊道。

也就是這時,雨後泥濘的土地終於展現了屬於它的威力。

服部平次腳下一滑,身體一下懸空,向著前方撲倒。

他的瞳孔慢慢放大。

直到這時,他才終於越過那座石碑,看到了其背後驚險的斷崖。

斷崖一點點完整,隨後露出那陡峭的山壁,以及下方被風蝕殘破的亂石。

海浪有規律地擊打在巖壁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服部平次和遠山和葉的大腦一下都空白了。

服部的身體本能地抓了那座石碑一把,卻沒能抓住,徹底失去平衡,向著懸崖跌去。

“喝啊!”

一陣突然而來的巨力拉住了他,沒有就此結束,劇烈的旋轉後,他被甩到了反方向。

遠山和葉呆愣了一下,看著自已下意識動起來的身體,眼簾微微垂下,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

她忽然覺得練習那麼久的合氣道也不是那麼沒用。

服部平次被甩回了安全的地面,取而代之的是失力後墜入山崖的她。

“和葉!!”

偵探高超的反應能力終於在此刻有了更加關鍵的用武之地,僅僅一瞬,服部平次就從呆滯中醒悟過來。

長期浸淫劍道帶給他的身體素質派上了用場,腰腿猛烈地扭轉,重心一沉,他幾乎立刻落回地面。

向後倒去的趨勢被他生生打斷,用大腿扭傷的代價,他向前撲去,一把抓住了遠山和葉的手。

兩人一同墜下山崖。

笨蛋。

真是笨蛋呢。

一滴淚隨著墜落而逆飛上天,遠山和葉感受到自已的手被死死鉗住,頗為疼痛的同時,卻讓她的心中滾燙無比。

似乎是上天有眼,沒有讓他們就這樣結束短暫的人生,墜落之勢僅僅持續了半秒,就被一股強硬的力道止住。

遠山和葉目光從服部平次臉上移開,看見他另一隻手死死地抓著山壁上橫生的一段細枝。

她幾乎都能聽清他的肌肉被撕扯開來的聲音。

“平次!”

咔。

那段細枝顯然無法承受這般重任,很不爭氣地發出令兩人膽戰心驚的脆響。

好在儘管看上去驚險,卻撐住了。

服部平次鬆了口氣,感受到手臂和肋間火辣辣的疼痛,黝黑的臉微微抽搐,大滴的汗水順著流了下來,滴落在數十米下的海面,與海水融為一體。

“你等著,和葉......”

他緊咬著牙,從齒縫中艱難地擠出話語。

“我馬上就拉你上來......馬上就拉你上來......”

一股溫熱的觸感順著平次的手臂,落入兩人緊合的手心,讓因為緊張而汗溼的手心更加黏膩。

那是紫紅色的血。

和葉的眼睛模糊了。

她看著平次的手臂上血肉模糊的撕扯傷痕,不自覺將嘴唇咬破了一道口子,鐵鏽般的腥氣充滿了她的口腔。

不行的。

不行的......

那段細枝還在發出岌岌可危的沙沙聲,不可能支撐得住兩個人的重量。

而且平次他......

眼前之人逞強的模樣是那樣明顯,僅僅從他手掌的輕顫,還有手腕止不住的抽搐就看出來了。

遠山和葉眼前已經被一片水波填滿,再看不清任何東西。

她拿出那根貼身帶著的儒艮之箭,對著服部平次露出個絕美的笑容。

“要好好活下去哦,平次。”

一種極端不祥的預感如海嘯般席捲服部平次的心頭,他不安地看著和葉,蒼白的唇輕輕顫抖:“喂......你這傢伙!”

不算尖銳的箭頭刺入少年手背的面板,引得他又是一陣痙攣。

鮮血湧了出來,順著兩人連線的手,染紅了和葉乾淨的衣袖。

服部平次手臂顫抖的幅度更大了。

但就算這樣,那隻手還是鐵鉗一般死死捏著女孩的手,沒有半點鬆懈。

“平次......”

撲通——

一聲輕響,那支有著美好祝願的儒艮之箭落入水中。

“別亂動了,和葉......”

服部平次眼中滿是血絲,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你再亂動的話,我會想殺人的......”

女孩不再言語,只是不斷流淚,重新抓緊了少年的手。

滑膩的血和汗並非使他們分別,反而越發緊抓著對方。

時間度秒如年地流逝著,少年的體力也在一點一點流逝。

那段細枝看似不堪重負,卻堅強地支撐了下去。

服部的意識已經數不清是存在還是不存在,只覺得身體很冷,比落入深海那時還冷。

他的手臂已經停下了顫抖,轉而變成了一種詭異的僵硬,彷彿沒有血液在其中流動,麻木不已。

遠山和葉只是不斷在心中祈禱,期盼那段細枝再堅持久一點,希望其他人在早一點發現他們。

然而這份希望卻一直沒有得到回應。

不是所有的命運都可以逃避,同樣的,並非所有祈禱都有回應。

這個世界如同沒有奇蹟,或者說那根頑強的樹枝堅持至此已經是種奇蹟。

終於在某個極限,它不堪重負地斷掉了。

隨著一瞬可怕的失重感,兩人再度墜下懸崖。

這一回再沒有什麼地方讓他們掙扎,就算有,服部平次也已經拉不住了。

到此為止了麼......

他疲憊地想,僵硬的身體忽然有了些力氣,他沒有去想其他的餘地,只是默默收緊了手臂,將已經昏厥過去的遠山和葉抱緊在懷裡。

他閉上了眼,耳邊是呼嘯的風聲。

再過幾秒,大概就是落入水中被海浪拍暈淹死,或是被亂石刺穿的下場了吧。

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風聲忽然止住了。

“哦~~~”

“見過的呢,這種生死相依的愛情!”

一片安靜,只有海浪拍打巖壁的嘩嘩聲,還有少女很有活力的驚歎。

他疲倦地睜開眼,眼前是大海般純淨的藍色。

小魚雙腳浮空,兩眼放光地看著兩人。

“真是的......”

不知是抱怨還是什麼,服部平次一下放鬆了下來,“早點出現啊......”

“抱歉抱歉,因為剛剛才和莉莉絲從海底出來,你們受了不少罪吧?”

小魚吐了吐舌頭,腦袋朝著不遠處坐在虛空看著月亮的紫發少女點了點。

“還是先療傷吧。”

她隨手一揮,一座耀目的巨大法陣憑空而起,將奄奄一息的兩人包裹起來。

服部平次只感覺身周很是溫暖,隨後便是濃濃的睏意。

失去意識前,他在心中感慨了一聲。

世界上有魔法真是太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