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暮警部瞅了毛利小五郎一眼:“沒有任何人接觸過屍體吧?”
“當然,在驗屍官來之前並沒有人靠近過。”毛利大叔一臉肯定的拍了拍胸脯。
高木警官問向一旁的驗屍官:“請問死亡原因知道了嗎?”
驗屍官點點頭:“嗯,應該是......”
然而一個年輕的聲音卻先他一步說出了答案:“氰酸鉀。”
“咦?”高木警官疑惑地轉頭看去,就見到一個帶著鴨舌帽看不清臉龐的年輕人站在身後。
“這位大哥應該是攝入了氰酸鉀而死。”那人雙手插兜,十分確定地說道。
“喂,你不是說沒人靠近過屍體嗎?”目暮警部斜眼看向不靠譜的毛利大叔。
“應,應該是這樣沒錯啊......”毛利小五郎眼睛飄了飄。
棒球帽少年看了過來,唇角勾起,用手摸了摸帽簷:“笨蛋,不用接觸屍體,稍微看一眼就知道了。”
他的目光投向死在地上的浦田耕平:“死人通常都沒什麼血色,可這位大哥的嘴角與指甲並沒有變紫,而是粉紅色,由此可以推測出是氰酸鉀中毒。”
“氰酸鉀與其他毒素不同,攝入氰酸鉀後,細胞內的神經系統會嚴重受損,使得血液中的氧無法被利用,所以死者的氣色看起來會很不錯。”
“更重要的一點是,如果他口中留有苦杏仁的味道,就絕對不會錯。”
目暮警部問向驗屍官:“哦,是嗎?”
驗屍官緩緩點頭:“沒錯,正如這位少年所說,的確是氰酸鉀讓他喪命的。”
毛利小五郎湊過來,一臉懷疑地盯著棒球帽少年:“你對這個案子還真清楚......難道案發當時你就坐在死者旁邊嗎?”
“怎麼可能,我可是坐在很後面的第8排。”棒球帽少年輕笑道。
“那麼有人證明嗎?”目暮警部問道。
棒球帽少年四顧一週,指著蹲在屍體旁的千代光道:“那個戴眼鏡的小弟可以證明,我就是坐在他旁邊的。”
千代光感覺自己的死魚眼功力越來越純熟了。
“是這樣嗎,柯南?”毛利蘭在他身旁俯下身子。
“啊,好像是吧......”他隨口敷衍。
“話說你這傢伙好像很眼熟啊,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毛利大叔狐疑地看向棒球帽少年。
“難道你們都已經忘記我了嗎?”棒球帽少年無奈地笑了笑,“我也才幾天沒露面而已......”
他捏住棒球帽的帽簷,緩緩摘下。
“我是工藤新一。”
眾人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灰原哀悄悄湊到千代光身旁,在他耳邊小聲說道:“你可一定要看好工藤,別讓他亂來。”
“一旦被確定已經死去的人在大庭廣眾之下現身,組織一定會察覺到不對勁的。”
千代光輕輕點頭。
“工藤新一”見眾人都呆住了,笑著來到千代光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是這個戴眼鏡的小弟打電話給我,讓我來看戲的,對不對?”
他朝著千代光眨了眨眼,眼皮都快抽搐了。
千代光心中微微嘆氣。
隨後他操起一口稚嫩天真的語氣,學著柯南的模樣道:“啊嘞嘞,好奇怪哦!”
“新一哥哥說話怎麼一口大阪味啊?”
遠山和葉氣勢洶洶地衝上來:“你在幹嘛啊平次?”
她伸手捏住“工藤新一”的臉,拍掉了一層厚厚的粉,疑惑地問:“在臉上塗這麼多粉,還做了髮型,你要表演歌舞伎呀?”
服部平次心中一咯噔。
壞了!
不是都讓這女人別來了嗎?
“喂,你看清楚,我不是平次,是工藤......”他指著自己的臉,強笑道。
“你到底在開什麼玩笑!!”毛利大叔頭上冒起青筋,對著這個毛頭小子吼道。
服部平次煩躁地接過遠山和葉遞過來的手帕,在臉上胡亂擦了擦。
唉,回天乏術了。
工藤,你好自為之吧,兄弟我已經盡力了!
他摸了摸後腦勺,敷衍道:“抱歉,好玩嘛。”
“我是想假裝成工藤,嚇大家一跳,果然還是被拆穿了!”
“咳咳,現在繼續回到調查上來。”目暮警部宣告這場鬧劇收場。
“飲料是死亡的浦田先生自己買的嗎?”他問向幾個坐在旁邊位置上的人。
“不,是我買的。”一個穿著打扮有些偏中性,外套有著兜帽的短髮女生輕聲道。
她是和死者一同來的同事,名為鴻上舞衣。
“我在那邊的攤位上買了四個人的飲料,然後幫大家帶到了座位這邊。”
“接著我把東西都交給了三谷,然後就去洗手間了,對不對?”她問向身邊的同伴。
三谷陽太是個不遜於目暮警部的胖子,同樣也是死者的同事。
“那麼就是你把飲料拿給浦田先生的?”目暮警部盯著這個和自己伯仲之間的胖子。
“不,她讓我把東西分給大家......”三谷陽太搖了搖頭。“但我只是留下了自己的烏龍茶和鴻上的咖啡而已。”
他看向一旁的野田夢安:“剩下兩杯的是她分配的。”
“是的,三谷把我的柳橙汁和浦田的冰咖啡交給我,我再將冰咖啡交給浦田的。”野田夢安確認道。
“不是我主動給你,是你自己從我手上拿去的......”三谷陽太強調。
“這有什麼差別嗎?”野田夢安皺著眉頭,不耐煩地說。
“抱歉,可以請問一下幾位跟浦田先生是什麼關係嗎?”高木警官打斷了兩人的爭吵,拿著小本本問道。
還是鴻上舞衣站了出來:“我們是這裡的畢業生,而且都曾是戲劇社的。”
“剛好大家又在同一個地方工作,所以每年都會固定一起來看錶演。
三谷陽太有些慼慼地說:”沒想到浦田他會遇到這種事。
“他本來還很高興自己的學說有可能被認可呢。”野田夢安也默然。
毛利小五郎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可是為什麼你一個人去買飲料呢?”
“一個人拿四杯飲料應該很不方便吧?”
鴻上舞衣解釋:“因為來看戲的人有很多,所以我讓大家先去找位子。”
她回憶道:“本來浦田有想來幫我的樣子,可是半路卻突然臉色難看的回去了。”
“大概是因為我在那裡買東西吧。”一道平淡的女聲從一旁傳來,一個留有劉海,短髮齊肩,面容清冷的女生走了過來。
“啊,彩子小姐,你是這裡的學生啊?”
野田夢安看到她似乎很驚訝的樣子。
鴻上舞衣同樣震驚地看向蜷川彩子:“怪不得我覺得她挺眼熟的。”
“你們認識?”目暮警部看著這幾人。
“嗯,她是我們醫院院長的女兒。”野田夢安回答道。
毛利大叔眯起眼睛:“那麼把他們四個人的飲料裝入杯中的......”
“就是我。”蜷川彩子毫不避諱地點點頭,表情波瀾不驚。
“原來如此,換言之,能夠殺死死者的兇手,就在你們四人當中。”服部平次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們。
“等一下,怎麼會懷疑到我身上!”鴻上舞衣急忙說道,“我和他可都是買的冰咖啡,如果要下毒的話,我應該自己來分配飲料防止誤食毒藥吧?”
目暮警部審視著她:“可是如果兩杯都下毒,你又不喝掉的話......”
“我可是全部喝掉了!”她將自己的空杯子亮到目暮警部面前,裡面確實已經沒有咖啡,只剩下幾顆沒化掉的冰塊滑動著。
“也有可能是你倒到洗手間了?”毛利大叔步步緊逼。
“不是都說了,我把飲料都給三谷後才去的洗手間,後面表演開始就沒有離開過了。”
沒有再多關注那邊的問詢,服部平次蹲在屍體旁,先是檢查了下屍體的失溫情況,隨後撿起那隻空杯看了看。
在杯子的蓋子上寫有“冰咖啡”的字樣。
是為了方便分發,可以不用開啟蓋子就分辨出飲料內容嗎?
他將這個想法暫時留存在腦子裡,轉而看向杯子內部。
死者將飲料喝得很乾淨,就連裡面的冰塊都不剩。
服部平次忽然皺了皺眉,湊到杯口仔細聞了聞。
不對勁。
他站起身,拿著空杯子向那邊的幾人說道:“這個寫有冰咖啡的杯子中裝的不是咖啡,而是可樂。”
“什麼?!”目暮警部大驚失色。
蜷川彩子眼神黯然,她點了點頭:“沒錯,那杯冰咖啡實際上被我換成了可樂。”
“為什麼呢?”目暮警部問道。
“因為我以為這樣就能逼他來找我換掉,這樣就能有機會跟他聊一聊解除婚約的事情。”
“可是沒想到他竟然不聲不響地喝完了一整杯可樂,也不願意來見我。”
她低下頭,眼底有些許悲哀之色。
“婚,婚約?!”幾個大人都震驚了。
“她看上去才十八歲吧?”千代光小聲吐槽。
“在這個國家的法律裡,已經是可婚年齡了哦。”灰原哀倒看不出訝色。
蜷川彩子繼續道:“原本我打算一畢業就結婚的,可是越到婚約日期我就越發不安,於是就打電話告訴他想要取消。”
臺上的黑衣騎士忽然出聲喊道:“目暮警部!”
他蠢蠢欲動地抬起手,似乎想要摘下頭盔一般,然而卻被臺下兩個假小孩用冰冷的目光瞪了過去,他頓了頓,還是放下了手。
“怎麼了?”目暮警部看過去,總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沒,沒事......”黑衣騎士訕訕地笑了笑。
一旁的毛利蘭忽然呆住了,緊緊盯著身旁的黑衣騎士,有點不敢相信。
她默默抓住了他的黑色斗篷,沒有出聲,但也沒有放手。
“這個傢伙偶爾不看緊一點就打算自爆,他到底有沒有想過‘工藤新一’出現在這裡的後果啊......”千代光抱怨道。
“反正這裡也有一位大阪的高中生偵探,我們只要看好他就好了。”灰原哀一針見血地抓住核心。
“等等!”服部平次聽到黑衣騎士的聲音,也有幾分困惑,他又看了看一旁站在一塊的兩個假小孩,眼睛眯了眯,似乎明白了什麼。
“也就是說,兩杯冰咖啡全部被你換成了可樂對嗎?”
“是這樣沒錯。”蜷川彩子點點頭。
服部平次輕笑出聲,眼神玩味地看向一旁的鴻上舞衣:“那麼請問一下,你又是如何不動聲色地喝完了一整杯‘冰咖啡’的呢?”
鴻上舞衣的表情不變:“等我們落座的時候已經快開場了,全場的燈光都熄滅,我也不好摸黑跑出去換,只好湊合著喝完了,有問題嗎?”
“聽上去很合理。”服部平次點點頭,然而目光更加犀利。
“可問題在於,你在回答警方的問詢時,始終用的是‘冰咖啡’這一說辭。”
“你在害怕,害怕自己擺脫嫌疑的手法因此被警方破解!”
“因為一旦你說出自己那杯被換成了可樂,而死者那杯沒有被換的話,警方就會認為死者一定會選擇那杯真正的冰咖啡,你所謂‘隨機投毒’的說法就無法站住立場。”
“所以你抱著僥倖心理,以為自己這杯被換隻是因為意外,只要你一口咬定,那就還是兩杯冰咖啡。”
“可你不知道蜷川小姐的存在,更不知道他們兩個背後的關係,這就是讓你漏出破綻的重大原因!”
“而你的撒謊,也讓我迅速地鎖定了你身上的嫌疑。”
他拿起死者那個空杯搖了搖,眼神自信且銳利:“我已經破解你的投毒手法了!”
“這起案子的關鍵,就在冰塊之中!”
“冰,冰塊?!”目暮警部疑惑。
“沒錯,事實上,這並非普通的冰塊,而是特製的中空乾冰。”
服部平次將空杯朝向他:“兇手正是利用了乾冰在低溫環境下不易昇華的特性,謀劃了這起案件。”
“她提前將氰化物注射到中空的乾冰中,藉著買飲料的便利,將乾冰投入到兩杯寫有冰咖啡的杯子中,由於溫度很低,所以乾冰很久都不會升華,也正是因此,死者才能喝完一整杯飲料。”
“但他的一個習慣,讓他走進了兇手精心設下的陷阱中!”
“那就是,他喜歡在喝完飲料後,將冰塊也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