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克羅斯車站。
一輛載有格林莊園紅酒的火車緩緩開動,灰黑色的蒸汽從火車頭冒出,彌散於大霧之中。
開膛手傑克扒住車門,輕輕一躍便跳進了車內。
緊跟在他身後的幾人也鉚足了勁,趁著火車還沒徹底駛離站臺,先後攀上車廂。
等他們在車內站穩,開膛手傑克已經沒了影子。
幾人不敢在這輛疾馳的火車上輕舉妄動,警惕地順著走道往前走,來到乘客們所在的車廂。
他們將大致的情況向車廂內的乘務員說了下。
“什麼?!你說開膛手傑克變裝混在了乘客中?”
“是的,請您將所有乘客集中起來。”毛利蘭眼神嚴肅。
乘務員有些為難:“可這趟列車上的乘客都是些身份不一般的大人物......”
“開膛手傑克就在他們身邊,你只要如實轉告這句話,他們會有取捨的。”千代光知道這個傢伙只是害怕擔責,冷冷地開口降低了需求,不要求他強行將乘客聚集起來。
“好,好吧。”乘務員不太情願地轉身離開了。
不一會,所有乘客就都集中起來。
“現在請所有人將手舉起來,證明自己手上沒有兇器。”
乘客們聽話地照做。
“現在就由我來轉述一下,福爾摩斯先生所寫的資料內容。”柯南站在所有人中間,神色肅然。
“混在這裡的開膛手傑克,他所殺害的第二個受害者,哈妮·查爾斯特,曾在一個名為溫沙的小鎮結婚。”
“不過,由於她的心中充滿夢想,所以在十年前她拋棄了丈夫和孩子前往倫敦。”
他從口袋拿出那張福爾摩斯手札中的照片,上面正是一大一小兩隻戒指。
“這兩隻戒指是哈妮·查爾斯特遇害現場發現的遺物,其中一隻是哈妮的,而另一隻雖然花紋和樣式相同,卻與她的每根手指尺寸都不合。”
“福爾摩斯是這樣推理的:‘這兩隻戒指,很有可能就是受害者哈妮與開膛手傑克之間親子關係的象徵’。”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小戒指是開膛手傑克的嗎?”諸星秀樹指著照片,很給面子地捧起了哏。
“沒錯,哈妮給自己的孩子留下這個戒指後就離家出走了。”柯南點點頭。
“這麼說來,開膛手傑克是殺死了他自己的母親?”毛利蘭訝異道。
“嗯,資料上顯示,哈妮·查爾斯特遇害的9月8日,正好是當月的第二個禮拜六,白教堂地區的教會正好在舉辦一月一次的親子義賣,我想開膛手傑克大概也知道這件事,才會選擇在當天動手。”
“所以開膛手傑克其實是很想和母親一起參加親子活動,才會在現場留下戒指對嗎?”諸星秀樹看著那張照片,不知在想什麼。
柯南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大概是吧。”
“那麼他殺人的動機,其實是來源於對拋棄他的母親的怨恨......那一定是一種愛恨交織的殺意。”毛利蘭眼簾微闔,神情悲傷。
“真是悲哀。”
“我倒有不同的看法。”千代光摸了摸口袋,想找點什麼東西吃一下,卻摸了個空。
他遺憾作罷,繼而道:“長達十多年的時光流逝,他對母親的情感大概早已從愛轉為迷茫和不解,再到純粹的恨意,最終一切都消散在時光中,變得無感了。”
“與其說是愛恨交織的殺意,不如說是出於缺乏安全感的報復心理。”
“他只是害怕那種被拋棄的感覺,所以為了不被教授放棄,放肆地展現出自己的才能;為了不被大眾遺忘,選擇如此殘暴的殺人方式。”
他的目光緊緊鎖在角落裡那位面容清純的貴族小姐身上。
“如果說從小就一直戴著這種尺寸的戒指,我想他的手指一定會因此停止生長,長成畸形。”柯南跟隨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那位貴族小姐舉起的雙手,右手小拇指明顯要比左手細上一圈。
“開膛手傑克就是你!”他伸出手直直指向那人,嘴角彎起一絲弧度。
千代光眯了眯眼:“誰會想到,搞得倫敦人心惶惶的開膛手傑克,竟然只是個十八九歲的女性?”
坐在角落的貴族小姐微微一笑,眼中露出一抹兇光,從座位上起身。
她迅速推開一旁擋著的人群,從車窗探身出去,身手矯健地踩著窗沿翻身而上,爬到了車頂。
“我上了!”毛利蘭大喊一聲,追了上去,同樣三兩下翻上車頂。
“不行!”柯南連忙出聲阻止,如果開膛手傑克在上面蹲守,貿然翻出去的小蘭很容易陷入劣勢!
可毛利蘭一下就竄了出去,他根本來不及攔住她。
“壞了!”柯南咬了咬牙,轉身開啟車廂門,“我們從車廂連線口爬上去!”
“剛剛那些乘客突然都消失了。”千代光凝重地提醒道。
“大概是遊戲機制,我們趕快去幫小蘭!”柯南隨口說道,爬上了梯架,在車頂上冒出了頭。
然而剛爬上去,他就看到毛利蘭倒在地上,開膛手傑克正用小刀劃開自己的裙襬,將其當作繩子綁住毛利蘭的手腳。
“蘭!”
“不要輕舉妄動哦小朋友們。”開膛手傑克終於不再用那種雌雄莫辨的嘶啞嗓音,而是用回了自己清亮的少女聲線,她撩了下隨著火車賓士而飄動的火紅長髮,語氣譏諷。
“現在這位小姐和我綁在一起,如果我掉下去,她也會沒命。”
她從裙襬之下抽出小臂長的刀刃,一步一步從容地向柯南三人逼近。
“不要掙扎,就是一下子的事,很快就不痛了。”
柯南死死地盯著他,彷彿一隻盯著獵物的獵豹。
“你到底想要什麼!開膛手傑克!”
“你殺死了自己的母親,讓全倫敦都為這個名號而恐懼!”
“我想要什麼......”開膛手傑克瘋狂地大笑起來,清秀的臉龐上滿是愉悅之色,“我想要活下去!”
“我要讓更多人將我深深刻在心底,永生永世也無法忘記!”
“我要讓我那骯髒醜惡的靈魂乘上諾亞方舟,抵達新世界!”
“真是可笑。”千代光嗤笑一聲。
“就算是僅僅過了一百年以後,世上的人們也只知道有個名為開膛手傑克的殺人魔,但提起他的真相,都不過是一知半解罷了。”
“沒人知道你是哈妮的孩子,沒人知道你是個正值二八年華的小鎮女生,你已經成為了這個代號下可悲的倀鬼,‘開膛手傑克’正是你自我束縛的‘繭’!”
“你那可悲的醜陋靈魂,早已迷失在滅世的大洪水中,永遠不可能抵達新世界!”
“臭小鬼!”開膛手傑克面露兇光,持著刀便衝上來,要給千代光一個教訓。
然而卻被他靈活地躲過。
她正要乘勝追擊,卻看到千代光停下了閃躲,帶著嘲諷的笑意向她揮手:“永別了。”
她心中一沉,不祥的預感開始滋生。
感受到腰間受到牽扯,她猛然回頭,卻只看到毛利蘭縱身躍入深淵。
“可惡!”她反應極快地揮刀就要割斷繩子,卻已經來不及,被強烈的拉力帶下懸崖。
“如果確定能夠讓你毀滅,為了公眾的利益,我很樂意迎接死亡。”
在毛利蘭墜入深淵之前,工藤新一的話語迴響在她腦海之中。
看著上方不遠處掙扎的開膛手傑克,她恬靜地閉上了眼。
......
看著畫面中墜入深淵的開膛手傑克,堅村忠彬眼神迷離,囈語般地呢喃:“你們知道嗎?”
“開膛手傑克的靈魂,真的乘著諾亞方舟,來到了這個世紀。”
“在開發出諾亞方舟之前,弘樹所做出的程式是一種DNA追蹤系統,能夠透過檢測一個人的血液,溯源出他的祖上脈絡。”
“那張紙上所說的‘關於血脈的秘密’,其實指的就是辛多拉的血脈。”
“他是開膛手傑克的後代。”
“他來到這間工作室,假借檢查的理由,想要讓我將諾亞方舟的底層程式碼暴露出來,你們看他多天真?他甚至想連著我們兩個一塊解決。”
堅村忠彬笑了笑。
“我順從了他,假裝沒看到他手上的刀,開啟了一個程式,給他讓開了位置,他迫不及待地坐了上來。”
“那是一種利用‘繭’演算法得到的光色變頻,能夠快速地令他陷入催眠狀態,再加上這間工作室中配置的大型音響,他輕而易舉地就中招了。”
“催眠程式就在這臺電腦中,我知曉諾亞方舟的計劃,你們決不可能冒著害那50個孩子死亡的風險,貿然調查這臺至關重要的電腦,所以我選擇用它作案。”
“只要你們不檢查,我就有時間將程式刪除乾淨。”
“可惜,還是沒能逃過兩位偵探先生的眼睛。”
凜尺羽走到大螢幕前,輕輕說道:“堅村先生,你就沒有想過,讓諾亞方舟幫你刪除那個程式?”
“如果你這麼做的話,我們就真的束手無策。”
堅村忠彬伸出手主動靠向警員的手銬,聽到這話搖了搖頭:“在《聖經》中,諾亞方舟是拯救倖存者的希望之舟,沒有經過大洪水的浮沉,怎麼可能登上去呢?”
他的聲音斷了很久,隨後長長嘆了口氣,苦笑道:“畢竟我又不是諾亞。”
在他即將被目暮警部他們帶走之際,他忽然停下腳步,意味深長地向工藤優作和凜尺羽留下這樣一段話:“對了,兩位大偵探。”
“其實那張信紙並不是我寫的。”
“事實上,截止到三天前,我的調查都還止於瓶頸,並沒有超過優作先生多少。”
“在有限度的提示上,我只能告訴你們......”
“We will never know each other.”
他被徹底帶離這間地下室,只留下若有所思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