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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魔鬼與小白兔

四周一片漆黑。

沒有任何聲音存在。

虛空中忽然跳出一點紅光,靜靜閃爍。

灰原哀想要大聲喊出來,張開嘴卻發不出聲。

空氣彷彿凝固,壓抑得她喘不過氣來。

那點紅光飛快地擴散,膨脹成一隻巨大的火球,洶湧的焰浪鋪開,將整個世界包裹起來。

灼熱的氣息圍成一團,打在她白皙的面板上,映出晶瑩的紅潤。

很快,她便被滔天的火海吞噬。

灰原哀猛地驚醒,背脊被汗染溼,冰冷的衣服料子緊貼在肌膚上,令她感到極其難受。

在驚醒的第一時間,她便不自覺地張開嘴大口呼吸,那種窒息般的絕望感死死扼住她的喉嚨,讓她在夢中快要溺死。

然而湧入氣管的煙氣嗆得她連連咳嗽,細秀的眉都緊皺起來。

“醒了?”靠在壁爐旁的格蘭菲迪在牆上按滅了煙,牆紙留下一個黑洞洞的燒痕。

灰原哀這才徹底清醒,警惕地坐了起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目前的處境,是在一個沙發上,身上還蓋著一件寬大的清潔工服。

“本來打算放你過關的,誰想到你運氣這麼差,又給皮斯科抓住了。”伸手拍打了一下衣領,散了散煙味,格蘭菲迪到沙發邊上坐下,語氣玩味。

灰原哀只是緊緊抓著衣角:“我不認識你,你找錯人了。”

格蘭菲迪誇張地做出一副傷心的模樣,探手揀了揀她那一頭茶發,“這麼說還真是傷人啊......”

“在你眼中,我是那種會把別人錯認成你的形象嗎?”

“雪莉?”

灰原哀心下一顫,但還是盡力保持著冷靜:“我不知道你說的雪莉是誰,如你所見,我只是個七歲大的小孩子而已。”

“你知道嗎,雪莉?”格蘭菲迪竟然嘆了口氣,少見地露出失望的神色,“我一直以來把你保護得太好,甚至養成了一種天真。”

他輕輕摸了摸耳鬢的痣,聲音低沉。

“我所知道的,比你想的要多。”

“皮斯科已經把抓到你的訊息告訴了琴酒,琴酒現在正在趕來的路上。”

灰原哀瞭解格蘭菲迪,他從不詐人,當他確定一件事時,是怎麼狡辯也說服不了他的。

他是真的確定了她的身份。

事已至此,灰原哀咬著唇,憤恨地看著他,“你要把我交給琴酒嗎?”

“你覺得我跟他關係很好?”格蘭菲迪輕飄飄地反問。

“那就就地解決我,比起落在他手上,跟姐姐一樣死在你手裡說不定是個更好的歸宿。”灰原哀慘笑。

格蘭菲迪只是搖了搖頭。

“你似乎有些誤解。”

“如果是在之前,你絕無法反抗琴酒。”

“但現在情形逆轉了,”他眼睛神秘的閃爍一陣,“你做出了那種藥。”

“只要你選擇回到組織,被處決的會是琴酒。”

格蘭菲迪唇角微勾,用一種近乎蠱惑的語調說道,彷彿誘惑凡人的魔鬼。

“怎麼樣,要回到這邊的世界來嗎?”

“要我回到那個吃人的地獄裡去......”

灰原哀咬牙切齒地看著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說:“你死都別想!”

格蘭菲迪也不意外,從沙發上起身,在一旁的酒架上取下一瓶菲諾雪莉,看著上面的標籤。

“你出逃後,我想明白了一件事。”他拔開木塞,將瓶口湊到鼻尖,輕嗅一下,露出陶醉的神色。

“其實你不恨我。”

“是的,我殺死了你的姐姐,但你並不恨我。”

他拿著酒瓶的手向高處伸了伸,彷彿在於空氣碰杯,隨後他轉了個身,步伐歡快,跳了段單人華爾茲。

“沒有我的炸彈,也會有基安蒂的狙擊槍,或是琴酒的伯萊塔,甚至是伏特加的格洛克。”

“不在那天的港口,也會有下一個廢棄倉庫,或是在某個不知名的小巷子裡。”

他微微品嚐了一口手中的酒,不太滿意地皺了皺眉,這一瓶在儲存時大概放置在陰溼處太久,口味有些發酸。

他撇了撇嘴,將其傾倒在地板上,剔透的酒液順滑地流出,落在木地板上,濺射得到處都是,唯獨沒有一滴酒水蹦到他那件風衣上。

“你知道,殺死你姐姐的不是我。”

格蘭菲迪眯起了眼,丟掉空蕩蕩的酒瓶,雙手捏住嘴角兩側向下拉,做出悲傷的模樣。

“是你姐姐的弱小。”

“是你的弱小。”

“還記得以前那些欺負你的人嗎?”

他重新坐下,看著沉默的灰原哀,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

“被我走火打傷幾個人後,他們就再也沒敢找你的麻煩。”

“你以為是他們怕我手裡的槍?不不不,紐約那種鬼地方,有槍的人太多了。”

“是因為他們鬧過一陣後沒有任何結果,無論是報警,向法院投訴,還是找黑幫,一切都風平浪靜,翻不起半點波瀾。”

“他們害怕的是這一切背後所意味的能量,他們知道我是他們惹不起的強者。”

“強者,才有庇護他人的權利。”

格蘭菲迪從風衣內兜抽出沙鷹,將保險拉開,輕輕撫摸了一陣槍身上的花紋:“這是自然的法則,是生存的鐵律。”

他抓住沙鷹槍口的那頭,將握把塞到灰原哀手上,帶著她的手指扣在扳機上。

“在獅群中,成年的幼獅擁有挑戰老獅王的資格。”

“當它成功擊敗老獅王,就能取代其成為新的王。”

他低下頭,將槍口擺正,頂在自己額頭上,目光直直地盯著灰原哀,鬆開了自己的手。

“只要開出這槍,這裡就不會再有人知道你的身份和下落,你也能在琴酒到來前逃離。”

“扣下扳機,你就從一個弱者,蛻變成了新的王。”

格蘭菲迪輕聲呢喃,他口中的每一個字都在蠱惑著灰原哀,“快開槍!快開槍!”,他甚至緩緩閉上了眼。

灰原哀手一直在抖,連槍都快握不住了,她眼神掙扎著,扳機上的食指卻像被封印,久久無法扣下。

“呵。”

格蘭菲迪狡黠地笑了笑,“我說過了,你不恨我。”

“就算我殺人如麻,是個魔鬼,但你不恨我。”

“小白兔,你的心太軟了。”

灰原哀嗓子乾澀,說不出話,持槍的手艱難的舉著,卻毫無威脅性可言。

“不如我們來加點碼?”格蘭菲迪拿出手機,調出一張不知何時拍攝的照片,上面赫然正是柯南。“在你身邊的這個小子,是叫工藤新一沒錯吧?”

“如果你現在不開槍幹掉我,我就去幹掉這個小子。”

那副惡劣的笑容又出現在他臉上,灰原哀枯白的唇顫抖著,臉上已經不見血色,她的表情痛苦又苦澀。

她忽而調轉槍頭,對著自己的額頭,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嚓。

空膛被擊響的聲音清脆,灰原哀冒出了一頭冷汗,失去了所有力氣,癱倒在沙發上。

格蘭菲迪從容地拿起落在一旁的沙鷹,嫻熟地退開彈匣。

他將空彈匣拿到灰原哀面前晃了晃,惡作劇得逞般地笑了笑。

“空的。”

“我太瞭解你了,志保。”他重新上好彈藥,壓好保險,將沙鷹收了起來。

“你一向喜歡逃避,正如我們第一次見面那樣,我舉起手,你以為那是巴掌,於是閉上了眼。”

“閉眼無濟於事,但你就是不敢面對,只要閉上眼,就可以像個鴕鳥一樣,當其不存在。”

“你既不想殺我,也不願看到無辜之人因此而死,遇到這種兩難的情況,你又選擇了逃避,選擇了結自己。”

“可逃避是沒用的,閉上眼睛,巴掌還是會落下,自我了結,也無法阻止我殺死工藤新一。”

格蘭菲迪拿出一支棒棒糖,剝開包裝塞進嘴裡。

“你要緊緊盯著敵人的手,在它要落下時躲開、格擋、或是反擊。”

“你要握住槍,就算不殺我,打斷腿也好、手也好,大把是可以剝奪我行動能力的辦法。”

他失望地摸了摸灰原哀的腦袋。

“你要試著學會長大。”

“並非所有的命運都是可以逃避的。”

話到如此,格蘭菲迪意興闌珊地起身,點了支菸。

他朝著大門走去,留給灰原哀一個落寞的背影,他揚起夾著煙的手擺了擺:“挑戰獅王對你來說太早了,先學會生存吧。”

“琴酒還有五分鐘到,想想該怎麼從他手下逃掉。”

木質的大門“嘭”地一聲關閉,隨後上鎖的聲音傳來。

灰原哀蜷縮成一團,只覺得冷。

她抱緊了那件清潔工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