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蘭連忙撲上去,跪坐在一旁,將柯南的頭扶起來,靠在自己腿上。
她用手探了探柯南的額頭,只感覺一陣滾燙。
“要快點找醫生來!”
她抱起柯南,焦急地看向周圍。
萊克特開啟門,示意她跟自己走:“找個陰涼的房間吧,我還算懂點急救。”
柯南在毛利蘭懷裡費勁地喘息,他幾乎稱得上奄奄一息了。
迷糊間,他聽見目暮警部疑惑的聲音:“咦,服部老弟不在嗎?”
小池管家回道:“他剛剛問我和室在哪裡後就出去了。”
和室......?
柯南殘存的理智支撐著他將這個線索記到腦子裡,然後便再也沒有餘力,徹底昏厥過去。
“請問哪裡有空出的房間可以讓這位小朋友休息一下嗎?”
萊克特帶著毛利蘭找到池村貴善,禮貌的詢問。
池村貴善也看得到柯南此時狀態很不好,十分善解人意地帶他們到了自己的房間:“抱他到我的房間吧。”
“沿著走廊最裡面那一間就是了。”
用手帕簡單給柯南擦了擦身體,將手足都包在被褥中,萊克特對著一旁臉色擔憂的毛利蘭溫和地說:“毛利小姐,能麻煩你去打一盆水嗎,最好再帶條毛巾來。”
毛利蘭聞言轉身離開,按他說的去準備了。
她走後,萊克特坐到床邊,雙手向後撐在床上,有些期待地望著柯南。
隨著體溫的持續上升,他的面板顯現出不正常的紅潤,呼吸也紊亂且急促,不斷的撥出白霧。
伴隨著誇張的抽搐,他猛地睜大眼睛,死死地按著自己的胸口,將被褥蹬亂,緊緊攥住床單,扯出一個突起的旋渦。
“呃啊!!”
他像一條扭曲的蛆一樣在床上翻滾起來,發出野獸般粗獷的低吼,大滴大滴的汗珠浸溼了乾淨的床鋪。
詭異的白煙從他身上蒸騰而出,彷彿烙鐵掉進了水中,萊克特試著攏了一縷,發現手上甚至能留下一層水汽。
煙霧散去,一個衣衫不整的少年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就像死了一樣。
良久,他終於有了動作,抬手摘掉了臉上的眼鏡,抓了抓頭髮,劫後餘生似的長舒一口氣。
工藤新一睜開眼,看到面前一臉古怪的萊克特,僵住了。
萊克特從床邊走開,在旁邊的衣櫃裡找出一套不顯眼的西裝丟給他。
“工藤新一?”
他帶著一絲難忍的笑意,用著反問的語氣。
工藤新一尷尬地穿上衣服,心中抓狂。
為什麼會突然變大啊!
為什麼變大的時候旁邊還會有人啊!
沒穿衣服還被看到了!
“看來我要收回早熟的判斷了,這可是我就業生涯中少有的謬誤。”
沒過多讓他難堪,萊克特很快將剛剛的尷尬略過,給了他一個臺階。
“我會對此保密的,為了我的專業素質著想。”
這下輪到工藤新一驚訝了,他以為這位難纏的教授會想搞清楚他變大變小的秘密。
“教授你......”
“噓——”
猜到他要說什麼,萊克特神秘地將食指豎在嘴邊,“我的好奇心可沒那麼重,還記得我的原則嗎?”
月影島上的對話在工藤新一腦海中回放。
如果患者不覺得痛苦,那就不需要治療。
“真的需要我干涉的話,就大聲求救吧。”萊克特輕輕拉開房門。
“不過別忘了,我的出場費,可是很貴的。”
臨近出門,他回想起什麼,轉頭看向呆呆坐在床上的工藤新一,語氣玩味。
“對了,順帶一提,毛利小姐一會兒就該回來了,想想如何應付過去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只留給工藤新一一扇緊閉的房門。
......
找到了自以為的關鍵證據,服部平次雙手插兜,步履生風地走進了案發現場。
“我已經知道了,這間密室的詭計,以及兇手是誰!”
“你,你說什麼?!”
此言一出,無論是幾位嫌疑人,還是目暮警部和毛利小五郎,都是精神一肅,看向了他。
觀眾已經就位,服部平次滿意地走進書房,如同登上他獨領風騷的舞臺。
“現在,就讓我來解說案情吧!”
他拉過目暮警部,讓他坐到死者之前的位置上:“不好意思警部,拜託你扮演一下死者。”
“案發當時,這間書房內的全部窗戶都是由內反鎖,唯一的門也被鎖上,無疑是完全的密室——”
他倚靠在門邊,低頭暗暗冷笑,“不過,看上去再怎麼樣封閉,還是有一處破綻。”
“那就是門下的縫隙!”
他指著書房大門底下的門縫。
毛利小五郎樂了:“別鬧了,你難道認為兇手能從這個縫隙將鑰匙丟到死者口袋嗎?”
服部平次早意料到會有這樣的質疑,嘴角上揚,從兜裡拿出那道關鍵的證據。
“當然可以,只要憑藉這些東西就能辦到!”
那正是他在和室裡找到的,綁有釣魚線的針。
服部平次拿著綁有針的那頭,蹲在裝作屍體的目暮警部旁,虛刺了一下:“兇手先這樣拿毒針刺向被害者的脖子,等到他死後,再從他身上取出鑰匙。”
“接著拿出膠帶,將沒有針的那頭釣魚線固定在鑰匙圈上,然後從被害者的口袋內部將針穿出來。”
他將目暮警部的口袋撐開,用針從裡面穿了出來,和他所說的一樣。
“然後把屍體扶到椅子上,擺出我們發現時的姿勢,兇手再拿著釣魚線的兩端,將針和鑰匙都帶出門。”
說著,他已經退出到門外,關上了房門。
被房門隔絕後,他的聲音小了許多,而且有些悶悶的。
“接下來只需要用鑰匙鎖上門,然後把鑰匙放在地上,捏住有針的那一頭釣魚線,慢慢收回......”
目暮警部看著那隻鑰匙,順著他的動作一點一點朝著自己挪移過來,爬上書桌,掉到他的腿上,最終像蟲子一樣蠕動著鑽進自己的褲袋。
“進,進去了!”
服部平次聽到書房裡的驚呼,知道自己的實驗成功,忍不住漏了白牙。
“最後只要用力扯一下,釣魚線就會被抽出膠帶,只將鑰匙留在死者口袋裡,而且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他推開門走進來,帶著自己獨特的結算動作,將棒球帽轉了回去。
“兇手正是利用這種手法犯案的。”
目暮警部目瞪口呆。
“好,好厲害......”
工藤,這就是我的推理,怎麼樣,讓你甘拜下風了吧?
不服輸的話,就趕快出來,不然就太難看了。
一邊接受眾人佩服的目光洗禮,服部平次心中亦是期待著那位關東名偵探出現。
雖然被關西偵探“拯救”很難看,但能破案就是好老弟,目暮警部已經迫不及待將這筆業績收入囊中了。
“那兇手呢,兇手究竟是誰?”
“不要著急嘛。”
服部平次心下可惜,沒能看到那位對手出來認輸,不過總歸還是他贏了。
“殺死被害人佈置好現場至少要花五六分鐘,而且犯案時間是3點半到4點間,一直和我們在一起的池村太太不太可能有嫌疑。”
“同樣,管家先生一直在和鄰居聊天,沒有時間行兇,池村哥哥和他的女友雖然先前離開去了二樓一會兒,但也只有大概兩三分鐘,不足以佈置好現場。”
他步步緊逼,將其餘人個個排除,最終目光灼灼地看向了老教授。
“那麼兇手就只剩下你了!”
“從兩點開始就到這裡,然後一直在起居室看電視的老爺爺!”
“什,什麼?!”
老教授一愣,一時之間頗為茫然。
服部平次又掏出那副釣魚線,“我剛才在和室裡找到的釣魚線便是最有力的證據。”
“我們在樓梯上碰見你時,池村太太跟你說過吧?‘請您在和室等一下’,你立刻就答應下來走掉了,一定是趁此機會將這幅釣魚線藏了起來。”
原來我的漁具是放在那了啊......
老教授瞭然一笑,閉上了眼,表情很平靜。
“的確是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啊。”
他輕捻一下自己的白鬚,點頭承認了下來。
“沒錯,殺了阿勳的人就是我。”
贏了!
服部平次徹底放下心來。
可就在這時,一個語調平淡的溫潤嗓音插了進來:“我可不記得您中途有離開去幹什麼殺人之類的事情。”
萊克特走進書房,看這一圈人還挺熱鬧的。
“如果要認罪的話,就當我是在作偽證吧。”
老教授深深長嘆,對上萊克特金絲邊框眼鏡後深邃的眸子,選擇了沉默。
服部平次看著這突然跳出來的又一個教授,忽然感覺太陽穴發突,牙齦有些酸。
“還是不要再搭上一位教授了吧?”
少年驕傲清亮的嗓音中滿含戲謔,眾人聞聲望去,卻見那人一手撐在門框上,穿著一身很顯成熟的西裝,只是沒有打領帶,領口肆意的敞開,更顯風流不羈。
“工藤!”
目暮警部認出來人,不敢相信地叫出聲。
“那個傢伙的推理,完全走進兇手的陷阱裡了,目暮警部,踩過那麼多次坑,你還看不出那些兇手最喜歡幹什麼嗎?”
工藤新一很不客氣地走進書房,喧賓奪主地將所有目光吸引而來,讓服部平次生生遭受了冷落。
服部平次也是興奮了起來,他早就盼著這場對決了,如今工藤新一親自現身,才能算得上是“對決”!
“喂,你這小子突然冒出來一句‘陷阱’,難道是指我的推理有什麼破綻嗎?”
“沒錯,我就是要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的推理只是紙上談兵而已,而且是百分之百不可能成立的犯案手法。”
工藤新一沒有一點委婉,直言不諱地向這位大阪的名偵探發起了挑釁。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覷,他們都見證了服部平次所演示的手法,不覺得哪裡不對。
只有池村夫人的眼色凝重了許多。
目暮警部也是和他們想的一樣,不解道:“工藤老弟,我覺得剛剛服部老弟的推理還蠻精彩的,我還親自演練了一次。”
有了新老弟的目暮警部就是不一樣,都會反駁工藤新一了。
“鑰匙很巧妙地跑進了我的口袋......”
工藤新一輕笑,“那麼目暮警部,你確定鑰匙真的進去口袋了嗎?”
服部平次直接上手證明,他俯身指著目暮警部的口袋:“這還用問嗎,我可是親自拿針把釣魚線穿過了口袋,你不信的......”
正說著,他自己止住了,本就黝黑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只見半隻鑰匙還掛在褲兜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