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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是誰讓琴酒牽腸掛肚,讓雪莉心神不寧?

越過嚴寒的冬季,留下的不只有殘遺的春寒料峭,更多的是和煦的風暖人心脾。

黃昏,是一個很曖昧的時分,愛侶們在此刻也許面臨分離,也許情誼正濃,電車颳起的風獵獵作響,也顯得那麼符合氛圍。

街道上行人紛紛,比起清晨要多一分愜意,此時正是社畜們下班的高峰期,忙碌一天的勞累成了主旋律。

而更多工作時間較為自由的成功人士,則坐在燈光柔和的咖啡廳中,閒適地點上一杯,再配上三兩點心,度過一個美好的下午。

一聲清脆的風鈴聲打破了長久的寧靜,推門而入的是一個體型修長的男人,由於他身上純黑色的風衣太過吸睛,引得不少顧客多看了兩眼。

但良好的素質讓他們很快收回目光,專注於自己的事情。

男人狹長秀氣的眼睛盡顯靈氣,在咖啡廳中掃過一圈,找到了某個黃色頭髮的黝黑背影,徑直走過去坐下。

“請給我上一杯卡布奇諾,奶油加到三分之二。”

他招呼過來一位服務生,十分有禮貌地囑咐道。

聽到這句話的所有人都不自覺嚥了口唾沫,口中發酸。

三分之二都是奶油,這是喝咖啡還是吃奶油,真的不會膩嗎?

黑衣男人當然就是穿上了“法外狂徒”時裝的凜尺羽,他將自己專門買來配風衣的琴酒同款禮帽摘了下來,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一頭張揚的烏黑長髮隨著他的動作輕輕飄揚。

“這位先生,可以現在去辦嗎,我多少有些口渴。”

似乎是注意到自己的請求被人無視,他耐心地催促了一遍。

坐在對面的黃髮男人才注意到他是在跟自己說話,先是一陣錯愕,然後探求意見似的瞄了一眼被黑衣人喚來的服務生。

服務生微嘆,將店員帽取下來,顯露出那一頭標誌性的金髮。

“可以了,接下來去忙你的事情吧。”

座位上的黃髮男人聞言起身,薅下那頭假髮,將店員帽接過,跑去煮咖啡了。

“我該怎麼稱呼你?”

安室透順勢坐下,伎倆被一眼識破,只好重新試圖掌握談話的主動權。

“你沒有直接安排他們圍上來控制住我,這點讓我很滿意。”

凜尺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周圍的其他顧客。

進門的時候看不出什麼貓膩,但當他實際坐在這個位置上,就能一眼看到那些人座位的特殊——幾乎所有人都是面對著這個地方坐的。

這家咖啡廳裡所有的人,無論是顧客還是服務生,都是便衣公安警察。

安室透不置可否。

“稱呼什麼的都隨便吧,你可以叫我Mr.idea,也可以叫我點子先生,隨你喜歡。”

期待的卡布奇諾適時上了桌,凜尺羽試著嚐了一下,眼睛不由一亮。

他原本也覺得會很膩,但事實上甜度剛好,過量的奶油反倒使口感上升了一個層次,有些像後世的奶茶。

“就算你選擇讓他們一擁而上,也不會得到想要的結果的。”

他放下咖啡杯,撩開掃在頸部的頭髮,這個動作有些刻意,正好可以讓安室透看見他風衣內側的某些裝飾。

“你的瘋狂超乎我的想象......”

安室透表情有些陰暗,他認出了那是一管炸彈。

黑衣男人矜持的笑笑。

從一開始,安室透就不對現場控制住這個人有任何僥倖,他根本不相信一個行事風格完全偏向於“陰謀家”的傢伙會任由自己陷入險境。

在這個點子先生進入咖啡廳後,這種預感更加強烈,尤其在他認出自己時達到了頂峰。

但他還是沒有想到這個傢伙會直接在身上藏炸彈。

這令他有些摸不準這個到底是替身,還是真身。

畢竟他就這麼明目張膽在耳朵上掛了一顆耳機,然後帶著炸彈前來赴約。

這樣完全陷入被動了啊!

“那不妨直接一點,說說你的要求,以及你打算帶上談判桌的籌碼。”

凜尺羽驚訝於他的直接,但對這一幕並不是完全沒有預料。

安室透的魄力比他預估的要大很多。

雖然作為“idea”,在聯絡中話裡話外一直飽含著“我知曉你的秘密”的意思,但一天不挑明,就有“詐”的可能。

安室透如今這樣攤牌,無疑是直接將這些都認了下來,讓“猜想”成為了“真相”。

如果凜尺羽只是一個懷疑安室透、降谷零與波本之間聯絡的人,那這一步就完全將他自己放在了劣勢。

但很遺憾,凜尺羽是真的知道這些,所以這樣直白的談話反而更有效率,也更顯誠意。

“關於‘零’的一切,將止於我,不會有第二個人從我口中得知,這是我的承諾。”凜尺羽知曉現在不是兜圈子的時候,當安室透結束試探,開始釋放善意時,若是他不回以同樣的善意,他們的合作將成空談,即使最終成了,也是貌合神離。

“我的立場是拔除那個黑衣組織,為此我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與你們共享相關的情報,正如前兩次聯絡中那樣。”

拔除黑衣組織?

安室透意味深長地上下打量了他這身琴酒同款裝扮,一切盡在不言中。

凜尺羽注意到他的目光,也有些尷尬,但若無其事繼續道:“我現在需要一個能夠混入黑衣組織的身份,你作為組織的情報人員,在組織的人員調動方面必然有優勢,所以我希望你能提供給我一個足夠分量的代號成員動向。”

“最好是與琴酒那邊不熟悉,難以被察覺不對勁的人選。”

這番話說的已經很透徹了,相信安室透能明白他的意思。

安室透當然聽懂了這個點子先生想幹什麼,他沒有馬上給出回覆,而是沉思了片刻。

實際上是在等待竊聽器背後零組的分析。

萩原研二:“雖然有一定風險,但我覺得可以答應。”

松田陣平:“哈?怎麼可能相信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傢伙!”

伊達航:“很遺憾,雖然我們對這個人一無所知,但他的可信度卻意外的高,畢竟零的情況他了如指掌,如果有不軌之心,完全不需要進行這場談判,只要揭露零的臥底身份就能讓他萬劫不復了。”

諸伏景光:“可以答應他,比起讓他單方面掌控住零的把柄,不如趁這場交易送他進入組織內部,且不說所謂的情報共享,單是我們可以掌握他的假身份,關係都會平等很多......說不定正是想到這點,他才提出這樣的要求的,這可比純粹的交易關係要緊密得多。”

綜合考量下來,安室透也認為可以與這位點子先生達成交易。

“我可以提供給你一個訊息。”

他斟酌片刻,將自己不久前任務中打探到的情報篩選了一下,“近期有一個原本負責美國那邊的組織幹部要轉移來日本,時間未知,轉移方式不明,代號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似乎和琴酒有過摩擦,因此兩人之後幾乎再也沒有過接觸。”

“至於更多的幫助,我無法給你,我也不會在組織方面為你專門掩蓋痕跡,能做到什麼程度,全看你自己。”

凜尺羽笑著點頭,“當然如此。”

他伸出手,“那麼,合作愉快?”

安室透定定地看著他的臉,要將他的樣子刻進腦子裡。

“合作愉快。”

兩隻手握在了一起。

“那今天就到這裡,我不多叨擾了。”懷著輕鬆的心情,凜尺羽喝掉了杯子裡剩下的卡布奇諾,拿著禮帽起身,端正地戴回頭頂。

“關於情報共享的事宜,你可以透過香格里拉聯絡我,對我們的工作影響都最小。”

“那麼,”他揮手示意,“再見,零先生。”

繼而轉身離開了這間滿是公安的咖啡廳,頭也不回。

到最後安室透也沒做出什麼留下他的舉動。

但終歸是用“法外狂徒”的身份在紅方老家作了趟大死,凜尺羽溜的時候都有些背脊發毛。

當他為這次作死感到刺激之時,風衣口袋的電話嗡嗡震動了起來。

這個點誰會打電話給我?

凜尺羽有些疑惑,但還是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等等......

這個黑色的手機......是誰的?

他順著其他口袋摸了摸,意識到自己原本的手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這個出現在和他自己手機同一個位置的黑色手機。

來電的是一串未知的號碼,凜尺羽猶豫一會兒,還是選擇了接通。

“......”

電話那邊是長久的沉默,連呼吸的聲響都沒有。

壓下心中不妙的預感,凜尺羽硬著頭皮,模稜兩可地開口:“怎麼了?”

“我還以為你死在哪個角落裡,想著怎麼給你收屍呢。”琴酒冰冷的嗓音從電話那邊傳來,任誰都能聽出他話語中的嘲諷。

“是紐約太安逸,讓你養成了不接電話的好習慣?格蘭菲迪?”

凜尺羽很快意識到了什麼,迅速地進入表演狀態。

“你閒太久了,專門來找罵?”他用更譏誚的語氣回敬。

果然,琴酒只是冷笑一聲,沒有繼續這種無聊的吵架行為。

“只是來提醒某人,不要做多餘的事引人注目而已,到東京後馬上來四號實驗室。”

凜尺羽直接結束通話了琴酒的電話。

“簡直難以置信......”凜尺羽將手機退出通訊介面,看著通訊錄中那一列的酒名,難免有些呆滯。

“所以偽裝是這個意思啊......”

他直接取而代之,繼承了格蘭菲迪的一切,而且不久前還在公安那邊留下了半個臥底的身份。

“那不是,隨便浪?”

......

某醫藥研究公司。

琴酒叼著煙,看著發出嘟嘟聲的手機,眼中兇戾之色一閃而過。

要是早知道上報赤井秀一來日本的訊息會引來這個傢伙的話......

好吧,他還是會上報給Boss。

但美國那麼多組織幹部,怎麼偏偏是格蘭菲迪?

伏特加看出大哥的煩惱,翁聲翁氣地說道:“畢竟格蘭菲迪他和FBI打交道最多嘛,上次去紐約的時候每天都能看到爆炸的火光。”

“不過說起爆炸,大哥,說不定讓格蘭菲迪去聞聞那天炸彈的味道,就能找出那個安放炸彈的傢伙,畢竟他對爆炸真的很敏感嘛。”

琴酒只留給他一個冷漠的背影,“別在這裡說傻話,還有不少小老鼠要清理。”

“聽到有關格蘭菲迪的訊息,一個個就都從洞裡探出腦袋來了。”

剛剛壓下的戾氣瞬間爆發,琴酒帶著殘忍的冷笑走出大門,伏特加連忙趕去開車。

等到兩人徹底離去,某間辦公室裡,瑟瑟發抖的少女才漸漸恢復平靜。

默默拉緊了些身上的白大褂,宮野志保趴在電腦前,湖藍色的眼睛中仍有遺餘的恐懼。

良久,她坐起來,將裝著熱咖啡的杯子抱在手上,冰涼的小手有了些溫度。

但陶瓷制的杯子並不能很好地保溫,眼見著咖啡涼了,宮野志保只能起身去沖泡一杯新的。

作為組織的代號成員,這所研究中心的主任,她的辦公室卻很樸素,除了一張擺放電腦的辦公桌,就是一旁的試驗檯和雜物架。

她走到試驗檯,順手從一堆化學試劑中挑出一隻存放著棕黑色粉末的錐形瓶,取了兩勺,然後將蒸餾器開啟,開始煮咖啡。

辦公室中瀰漫出一股濃郁的醇香。

她抱著新的熱咖啡坐回椅子上,心中想的是從琴酒口中聽到的那個訊息。

格蘭菲迪要到日本來了。

這個代號她並不陌生,甚至該說是很熟悉。

那個男人貌似跟琴酒有什麼過節,兩人一直看不對眼,有幾次琴酒跑去紐約做任務差點給炸彈炸死。

而琴酒又一直對作為雪莉的她很刻薄,經常用槍指著她,要不就是用一些可怕的話嚇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琴酒了。

格蘭菲迪知道這事後,似乎樂得給琴酒添堵,琴酒看雪莉不順眼,格蘭菲迪就放任雪莉,將琴酒用來為難她的那些任務都給做了,然後還要跑去挑釁琴酒。

後來格蘭菲迪告訴她,是因為幾年前有個很厲害的組織幹部,幾乎和琴酒平起平坐,兩人關係水火不相容。

那個人是她姐姐的男朋友。

後來發現那個人竟然是個臥底,組織了一場行動差點把琴酒給拿下了,雖然很遺憾最後沒有成功,但那個人卻也成功脫身。

琴酒抓不到那個人,便對所有臥底深惡痛絕,幾近神經質,同樣也對於作為他女朋友妹妹的雪莉,也就是她恨屋及烏了。

而格蘭菲迪這個人本身也很神經質,整天不是倒弄他那些炸彈,就是跑到FBI總部門口去飆車。

他和琴酒一樣,是個殺人如麻的瘋子。

她厭惡這種瘋子。

但不管怎麼說,因為這個人的緣故,她在美國的那幾年日子還算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