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喬趕緊關了手電筒,匆匆躲到角落裡。
儲藏間的燈開了。
沈喬看到之前那兩位保姆搬著一張桌子走了進來。
其中那位年長保姆像是在斥責那位年紀小的,不過聲音壓得很低。“陸先生不是說了麼,以後不用的東西都放到儲藏間,你真是不長記性!幸虧我剛才去洗手間發現了,如果陸先生看到了,你吃不了兜著走!”
還好有父親那些毛筆字擋著沈喬,沈喬捂住唇,不敢發出任何聲響,被她們看到,她就死定了。
“動作快點了,還有幾把椅子沒搬上來呢!”
“知道了。”
沈喬的心頓時揪緊了。
此地不宜久留!
趁她們下樓後,沈喬趕緊開溜。
到了客廳,沈喬剛要伸手去開臥室的門,四周忽然亮如白晝。
下一秒,陸景清冷的聲線在沈喬背後響起。“沈喬,深更半夜的,你鬼鬼祟祟的幹什麼?”
沈喬不禁打了個激靈,心跳都失了節奏。
“你聾了麼!”陸景提高了語調。
沈喬緩緩轉過身,胡亂編了個藉口。“我哪裡有鬼鬼祟祟,我是在找洗手間。”
陸景疾步衝到沈喬面前,一把捏起她的下頜,凌厲的目光像要吃人般。“找洗手間你不開燈?”
沈喬支支吾吾,搪塞道。“我……我是怕吵醒大家。”
“簡直是詭辯!”陸景索性將沈喬抵在牆角,他揪起她的衣領。“沈喬,你是不是想偷東西?”
恐懼襲上心頭,沈喬強迫自己保持冷靜,連連搖著頭。“我沒有!我真的是在找洗手間,我第一天住進這裡,很多地方我都不熟悉!”
“景,大半夜的,你在對喬喬做什麼?不知道喬喬還懷著身孕麼,快放開她!”
也許是陸景的話驚到了陸老爺子,陸老爺子從他的房間裡走了出來。
“爸,你不知道沈喬她……”
“行了!”陸老爺子打斷了陸景,他好像很袒護沈喬。“喬喬不就上個洗手間麼,你大驚小怪什麼?她現在是個孕婦,你不要再欺負她!”
說著,陸老爺子從陸景身邊扶住沈喬,只見他笑容慈祥,語氣溫柔。“喬喬,景就這麼個脾氣,你不要跟他一般見識。你放心,有我在,陸家誰也不敢把你怎麼樣。”
不知為何,陸老爺子這一番話竟讓沈喬鼻尖一酸。
坦白說,沈喬去國多年,回到久違的家鄉,在仇恨充斥的涼薄裡,她已經不知道溫暖是什麼。
她揹負了太多的沉重,是以她不得不忍氣吞聲,和著滿腹血淚,咬牙前行。
沈喬來格城這麼久,除了她最好的朋友,陸老爺子是唯一一個能讓她感受到些許人情味的人了。
沈喬不禁心想,可能他對我好跟我的母親有關吧。
“陸叔叔,謝謝你……”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沈喬難過得快說不出話。
陸老爺子摸了摸沈喬的腦袋,安慰她。“乖孩子,別哭,快進屋睡覺吧。”
陸景看不下去,他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狠狠摔到了地上,彷彿他摔碎的是沈喬的心。
“裝!跟你媽一個德性!”
說完,他憤恨地離去。
陸老爺子輕輕拍拍沈喬的肩膀。“別管他!跟他生氣犯不著,你要是氣壞了身體多不值得。”
沈喬保持沉默,回到了臥室。
委屈、壓抑、悲傷、痛苦……所有惡劣的情緒悉數湧來,沈喬蒙起被子嚎啕大哭……
哭累了,沈喬擦乾臉上的淚痕。
“沈喬,你睡了麼?”
驀地,門外響起陸景的聲音。
沈喬匆匆跳下床開了門。
見到橘黃色光暈裡挺拔的他,沈喬沒好氣地。“你找我什麼事?”
陸景將手中的那瓶水遞給沈喬,面無表情。“白天忘了讓保姆把這個送給你。你現在懷了身孕,我專門讓人從芬蘭帶回許多維恩水給你。以後你就喝這個水,非常純淨,對你和孩子身體有利。”
“你這是……”
“記住我的話!”陸景完全不給沈喬回應他的機會,他說完他的便頭也不回地進了自己的房間。
沈喬握著陸景給她的那瓶維恩水,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嘴角劃過一抹苦澀,沈喬搖了搖頭,他做這一切不過都是為了她肚裡的孩子罷了,她不要去奢望什麼。
重新躺到床上,望著窗外夜空中閃爍的星光,沈喬抓皺了床單。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再耽擱下去了,父親的遺囑她一定要儘快找到!
天亮時,沈喬聽到客廳裡似乎是來了客人。
穿好衣服,沈喬起身出去檢視是什麼情況。
她剛邁出腳步,一道洪亮的男音傳來。“陸先生,那您開個價吧。我是真心喜歡那些毛筆字,只要價格能在我承受範圍之內,我都不介意。”
瞬間,沈喬恍如遭到雷劈。
陸景要賣了她父親那些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