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叢英的眼淚滑落下來,悲聲道:“我不是一個好母親,現在也是,我照顧不好孩子,也照顧不好家庭。”
看著這個女人掩面哭泣的模樣,斥責的話很難再說出口,這就是一個可憐又可悲的女人。
我嘆口氣,“王莉莉來不是為了要你為她做什麼,也不是來看你笑話,她是個樂觀又積極向上的人,只是,我理解她那種突然舉目無親的心情。”
“相依為命的外婆不在了,所以來這裡找你們,是為了不想被這個世界遺忘,為了能有份寄望,還有親人在,還有人能記得她。”
莫叢英悲聲哭道:“我只是,我只是很自卑,不敢見到她,她應該恨我的,我這種母親,根本就不值得她去想。”
我和黃李楠笙互相看了看,既然該說的話都說完了,我倆也打算要走了,我看看她手中的項鍊,說道:
“我們只為了傳達王莉莉的最後遺願,如果你認為她不該出現在你的世界裡,覺得她的到來是場錯誤,那我不能將這條項鍊交給你。”
“她也為了活下去拼過命,是因為知道前邊有期待,而你連這個都不能給她,那她這場以生命為代價的出行,是會變得失去了意義。”
莫叢英看著我跟黃李楠笙起身,她再看看手中的項鍊,起身後慢慢伸出了手遞給我。
黃李楠笙搖搖頭,“我真的希望王莉莉不是奔赴你而來,因為你不值得她這麼做,一個連自己孩子都不敢面對,無法照顧好的母親……”她低頭看向搖籃裡啼哭不止的孩子,
“為什麼害人害己,還要再生呢。”
我們帶上項鍊轉頭離開,走出門看著黃李楠笙神情悲傷又憤怒,我說道:“算了,所以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希望她的父親不會也是這樣的人。”
黃李楠笙也是心酸又無奈的嘆了口氣,“我真是同情王莉莉,如果我是她,在父母離開的時候就不能原諒他們,就當沒有他們好了,見了面恐怕會更難過。”
我倆說著話的功夫,我注意到迎面走過來的男人,他四十來歲的樣子,看上去有些頹廢邋遢,衣服上也有些油漬,而且錯身而過的時候,能聞到他身上的汽油味。
不過讓我注意的是,他臉上呈現出的狀態明顯是縱慾過度,而且他身上散發著濃烈的黑色煞氣,那是被鬼纏身的跡象。
所以我不由得停下腳步轉身看著那個男人,看他正走進了剛剛我們出來的那道門。
這男人應該就是莫叢英的丈夫葉偉了,聽說他的職業是跑長途運送果蔬的,可怎麼會這麼明顯的一副,被色鬼纏身的樣子。
“怎麼了?”黃李楠笙見我沒有跟上,停下來也回頭看著我。
“等我一下。”我有些不放心的回身走了過去,就在越靠近那扇門的時候,清楚聽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還有男人的怒吼聲。
我立刻加快腳步走到門口,大門開著,所以看到的就是葉偉揪著莫叢英的頭髮往外拖的情景,嘴裡叫罵著: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在家成天都幹什麼,我說了我今天要回來,你連飯都沒做!”
“家裡一團糟,孩子哭個沒完,我要你有什麼用,我看你就是欠揍!”邊罵著他邊揚起了拳頭來。
在葉偉的拳頭要落下時,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葉偉回頭看著我。
我說道:“男人的拳頭不是用來打女人的吧。”
葉偉皺眉打量我,甩開了我的手,“你誰啊?”
黃李楠笙也急忙跑過來,推開他,“你還不放手!”
推開葉偉後扶起了莫叢英,莫叢英抖的像寒風中的葉子一般,她想到孩子趕緊回頭跑回屋裡。
葉偉滿眼不耐煩,“你們幹嘛的,這是我的家事,跟你們沒關係吧。”
我回道:“也不是沒有關係,她沒有做飯是因為我們突然登門拜訪耽誤了她時間,如果你是因為這個生氣,那就大可不必,我們也正要去吃飯,要不一起?”
葉偉瞅瞅我,過了會哼了聲,“有人願意請客幹嘛不吃。”說完了扭頭自顧先往外走。
我看看黃李楠笙,黃李楠笙說道:“我才不願意跟那種人同桌吃飯,你去吧,我留下來幫忙。”
我點點頭,於是黃李楠笙留下來幫莫叢英照顧孩子,我和葉偉兩個人來到了巷子外的燒烤攤,幾杯酒下肚,葉偉沒了敵意,兩個人話也就多了。
“你們上我家有事?”葉偉先問道。
我覺得沒有必要隱瞞,直言回道:“她之前的女兒王莉莉出了事,我們過來是替王莉莉帶些訊息。”
葉偉並沒有顯露驚訝還是別的情緒,漫不經心的問了句,“她要是想要回她媽媽我無所謂,但是我沒義務多養個累贅。”
我看著葉偉,說道:“王莉莉從來沒有給任何人負擔,而且她發生了意外,已經不在了,死者為大,還是留點口德吧。”
葉偉倒是有些意外,“死了?”他聳聳肩,“那是挺不幸的。”
我可沒指望這種人能有什麼善心,過了會說道:“冒昧問句,你在外邊工作還算順利?”
葉偉給我倒了杯酒,提到工作回道:“累是累點,不過比待在家強,小兄弟你還沒結婚吧,信我的可別結,家庭什麼的會搞得你很心煩,要不是看在她給我生了個兒子份上,我回都不願意回。”
我說道:“帶孩子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尤其只有她一個人,沒個人幫扶著,孩子再哭鬧,睡覺吃飯都是問題,難免會一團糟。”
“你在家才待多久就會覺得心煩,可以出去躲清淨,她無處可躲,因為孩子家庭佔據了她所有的生活。”
葉偉撇了撇嘴,“不就帶個孩子麼,有什麼難的,我成天在外邊風裡來雨裡去的賺錢養家,她個女人難道不該做好份內的事?”
我說道:“她成天緊閉大門,囚居在那四方院裡一天又一天已經是份內的事了,你不能要求更多,而且你也沒有資格指責她,在外邊跑野了的是你,心野了的也是你,理虧的該是背叛了家庭的那一個。”
葉偉抬起酒杯的動作停住,看著我,沉默了會說道:“背叛?這話從哪說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