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聞到濃重的血腥味時我意識到果然是出事了。
我奔著張家宅子快速跑去,就見地上淋灑無數的符紙,一些合著血水的符紙已經變成了紅色,一路蔓延到簡易搭建的布法高臺,那個法師掛在上邊,而且死狀很是燦烈。
他整個臉孔都扭曲猙獰,呈現出非常恐懼的表情,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也張大到駭人的程度。
他的上顎和下顎是完全脫離的,下巴拉伸到了脖子以下的位置,他那把三清鈴鐺整個都塞在他的嘴巴里。
而且雙手指尖鮮血淋淋,指甲幾乎都已經脫落,高臺上留下很多抓撓的痕跡。
知道美林更不會放過張家的人,所以我急忙奔著宅子跑去,從外就看到屋裡的燈正一閃一閃,聽不到裡頭有什麼動靜。
而我一開門卻是個黑焦的人行東西倒了來,我躲閃及時,眼看她撲通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再細看卻是那個胖大嬸,她就像被強烈的電擊過一樣,從上到下黑黢焦糊,頭上身上還微微冒著些白煙,也已經死了。
忽的聽到裡頭傳來一聲女人嘶啞的尖叫聲,我急忙往裡去,剛到客廳,就聽見砰砰砰的滾動的響聲,循聲看去,就見一個黑糊的圓滾東西一路從樓梯上滾落到下邊,最後停在了我腳前,這時我也已經看清。
腳前竟然是一顆頭顱!
一顆老夫人的頭顱,正是張家的主母老夫人。
親眼目睹一顆血淋淋的腦袋擺在眼前,而且是面向著這邊,圓瞪著雙眼,臉上凝固著驚恐異常的表情,這樣刺激的畫面換誰都會受不了。
我也是不由自主的後退兩步,這時就聽見似有似無的哼唱聲傳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隨著腳步聲,一個身影正搖晃跳動著往臺階上下來,邊哼唱邊扭動身體,穿著一身大紅袍子,隨著手的甩動兩肥大的袖子翻飛,隱約露出一手握著的,血淋淋的短柄砍斧。
隨著頭頂燈光忽明忽暗,那人越往下走越近,我也認了出來,這人正是張文軍,而他瘋了一樣,臉上畫著比女人都濃重的妝。
他嘴裡傳出的哼唱也像是女人的聲音,我知道張文軍一定是被美林附身了,隨著他手上的動作,手上的斧子也胡亂揮舞,那樣的情景陰森又詭異。
”夫妻對拜,送入洞房~”“他”揮手擺動間血色的大紅罩子翻飛,口中拉長聲音吟誦著。
我凝視著“他”的舉動,這時開口直言道:“美林,張家究竟對你做了什麼,讓你恨到要將他們全都殺死,濫殺無辜?”
“我給你機會解釋,否則立刻就散了你的魂魄!”
“張文軍”的動作停住,“他”一點點扭轉過頭,幾乎要水平扭斷一般,開口說道:
“我知道你的本事,也知道不是你對手,但是就算是魂飛魄散,我也要將他們碎屍萬段方能解恨!”
“這個張文軍……”“他”抬手拍拍自己胸脯,斧頭鋒利的斧刃在喉口處也危險的晃來晃去。
“他”一字一句道:“他就是披著人皮的畜生,他們張家沒有一個好人,還有那些攀附張家的人,他們都是害死我的幫兇!”
而接下來美林所陳述的被迫嫁給張順之前發生的事情,是一個悲傷又令人痛恨的真相,我也終於明白,美林是如何由一個悲傷無助的女孩,最終成為了浴血的新娘!
美林七歲時以交易的方式被自己親生父母賣掉,養父母因為一直沒有孩子,所以就用兩隻羊換了這個女娃。
一開始養父母待美林是不錯的,可從養母懷孕到生下個男娃,美林的苦日子也就來了,養父母開始全身心的疼愛自己的孩子,而對美林,就當成了個使喚的幹活丫頭。
美林只有順從的低頭幹活才能換來飽飯,而且要非常小心的不妨礙養父母,不讓他們心煩,才會少些打罵,就這樣到了美林十七歲,出落的標誌美人模樣,養父竟然對她開始動起了歪念頭。
一天晚上趁著美林洗澡,在外邊偷窺的養父按耐不住摸進了屋裡,美林嚇得大喊大叫,幸好養母聽見動靜進了屋,可卻被養父說美林故意勾引。
養母心裡是明白的,可是不能因美林破壞自己家庭,更不允許這件事傳出去有損顏面,所以那一晚美林被她打得皮開肉綻。
養母已經決定不再將美林留在家裡,所以聽說張家的建材廠在招工人,立刻就將美林送了進去。
美林也是為了躲開養父,在廠子裡什麼苦活髒活都願意幹,儘管所有工錢都被養母收了去,而且在廠子裡認識了一個叫謝文的男人,得到他很多幫助,對這個很是貼心的男人漸漸有了好感。
然而美林的噩夢,是從遇到張順開始的,張順到廠子裡向張文軍要錢的時候碰見了美林,立刻就對這個玉珠蒙塵般的美人動了心,從那後幾乎是每天都往廠子裡跑,接近美林。
美林知道張順就是個混子,對他小心防備,可被狼盯上的肉哪裡躲得過呢,在張順故意設計下,最終美林在女生宿舍被張順得了手,而且因為反抗還受了傷。
事後得知美林被欺負,怒火中燒的謝文立刻去找張順,結果被張順反扭送進了派出所,救人心切的美林立刻去找廠長張文軍,並且說明了事情的真相。
單純的美林以為這個文質彬彬,年輕有為的廠長能為她做主,哪裡知道張文軍就是精於算計的衣冠禽獸呢。
張文軍開出條件,同意把謝文擔保出來,只是美林要用自己來交換。
張文軍不急不躁,就像微笑的豹子一樣等著獵物自己送上口來,而美林,想到謝文對她的種種好,為了自己才被陷害進了大牢,最終,走投無路的她,走進了張文軍的辦公室。
那一天,張文軍帶給她的屈辱,要遠遠比張順過分,她用自己換出了謝文。
張文軍給了謝文兩個選擇,一個是美林,一個就是支票,謝文當著美林的面前沉默的拿起了支票離開了。
因為美林已經不再是那個清純如水的姑娘,謝文是知道的,況且他只是一個平凡打工仔,沒有能力去跟張家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