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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打草驚蛇

難道,他就沒有聽出來,秦修寅明顯是話裡有話,綿裡藏針?

不過,楊冉冉轉念一想,心中不禁嗤笑,是她眼皮子淺了!

這兩個人,上位者弦外有音,下位者四兩撥千斤,倒是挺適配的一對君臣。

楊冉冉正想著,就聽到秦修寅忽地冷笑了一聲。

“呵,好個重任在肩!陸大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當真是半分也瞧不見這宿縣百姓的民聲疾苦!”

秦修寅話音落下,搭在八仙桌上的手臂絲毫未動,只鬆了鬆修長的手指,稍稍示意了一下。

一旁侯著的白晝立馬心領神會,俯身上前,將一個木匣子雙手奉上。

開啟蓋子的一瞬間,楊冉冉情不自禁地倒抽了一口冷氣,整整一匣子的金磚,上面還蓋了厚厚的一沓銀票。

楊冉冉定睛仔細看了看,那些銀票每張都有一百兩!

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這個陸恆,看上去樣貌平平,形態容止、神情氣度雖說不上有多麼的正義凜然,但眉宇之間多少也透著一股正氣。

可誰能想得到,他貪起銀子竟然毫不手軟!

這三州之地將將過了滄州和雍州,他便已經貪了這麼多,若是再巡察完兗州,只怕巡撫車架都要被銀子壓得跑不快了!

當今聖上最痛恨的便是貪官汙吏!

是以,律法條文中關於為官者貪汙受賄、因緣為市的刑法皆是處以極刑!

若非如此,上一世,秦飛宇栽贓陷害尚書府的罪名,也不會是賣官鬻爵!

思及至此,楊冉冉的眸色不由得晦暗了幾分,心中的恨意與殺意也不受抑制地翻湧了起來。

有些恨,無論何時何地想起,都會折磨的人心緒不寧、痛不欲生!

正當楊冉冉失神之際,秦修寅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思緒。

“鼎豐錢莊的飛錢票據,九州三十六省皆可兌換成現銀!呵,考慮得倒是周全!”

“陸大人,聽聞,本殿的人但凡再慢一步,你就已經離開了宿縣。走得這麼急,是銀子還不夠重,沒壓住你的車架?”

“哦,對了,白晝,你與陸大人說一說,本殿自打來到宿縣,一定繳納了多少費用?”

“過路費五十錢、維修費五十錢、孝敬小鬼的酒錢十錢,還有四錢過夜費。”

“不知,陸大人這一匣子‘養廉金’中,可有本殿的錢?”

楊冉冉聞言,心裡面不禁覺得好笑。

可是,她又覺得疑惑。

依著秦修寅的脾氣秉性,應該不會有這個耐心,與一個狗官說這麼廢話!

除非,他想從陸恆的嘴裡得到什麼訊息。

可若是如此的話,大可以嚴刑逼供,秦修寅的手段那麼多,不信撬不開陸恆的嘴!

像現在這樣,只這麼不痛不癢的套話,能問出來什麼?

還是說,秦修寅別有目的?

“九殿下容稟。”

陸恆嘴上說著“容稟”,可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伸手解下了系在腰間的腰帶,雙手呈上。

“臣的腰帶夾層中,藏著宿縣知府周永生,以及滄州各道府衙門所屬官員們橫徵暴斂、欺下媚上的罪證,還請九殿下過目。”

秦修寅接過腰帶,用匕首割開鎖邊兒後,裡面果然藏著摺疊成細條的證據。

楊冉冉心下好奇,忍不住探過腦袋去,想要一看究竟。

卻沒承想,她湊上去的動作太快太急,恰巧秦修寅正好向後靠去,以至於,楊冉冉的鼻尖,不偏不倚地撞在了秦修寅的面頰上。

一瞬間,他們兩個人都愣住了!

秦修寅心跳一滯,緊接著就是劇烈地鼓譟起來,似是要從胸膛蹦出來一般!

他以為,楊冉冉這是偷襲想要親他,卻因為他忽然換了個坐姿,與這個吻失之交臂!

一時之間,秦修寅竟然分不清,是暗喜更多一些,還是懊惱更多一些?

不只是秦修寅,就連楊冉冉也生出了同樣的錯覺!

她百口莫辯地看著秦修寅,眼角餘光瞥見秦修寅紅得幾欲滴出血來的耳垂,更是愈發緊張。

“我……”

楊冉冉剛準備解釋一下,事情不是秦修寅想的那個樣子。

可是,下一瞬,楊冉冉陡然間想起,地上還跪著一個陸恆,她迫不得已裝起了傻來。

“我……要看……冉冉想看……那個!”

秦修寅抿了抿嘴,極力按捺住笑意,想要伸手撫摸楊冉冉的面龐,卻還是忍住了沒有這樣做,只語氣寵溺地哄道。

“冉冉乖,不許胡鬧,喏,給你看。”

陸恆聞言,趕忙不顧規矩禮節,神情緊張地抬頭看向楊冉冉。

他雖然已經出巡四月有餘,但京中發生的事情,他多少也有耳聞。

九殿下覬覦前太子妃,這已經是悖逆人倫的大不為之舉!

可是,更荒謬的是,皇上竟然因為偏愛九皇子,不僅準了剛剛成親不足一月的太子與太子妃和離,而且,還賜婚前太子妃與九皇子!

說句肥水不流外人田,不為過吧?

可是,這樣的事情,放在尋常百姓家,尚且為人不齒,更遑論帝王之家?

現下,那幾張看似輕飄飄的紙張,卻是關乎著百姓們的冤屈,要是被楊冉冉這個傻子給毀了,那他這幾月就算是白折騰了!

眼看著楊冉冉將雙手拿著紙張舉過頭頂,仰著頭晃來晃去,陸恆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

“慢……慢一些……”

陸恆失聲叫了出來。

“好多字……冉冉不認識……阿寅教我,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秦修寅看著陸恆被嚇得愀然變色的面容,多少有些於心不忍,便讓他先起來。

而後,秦修寅攬過楊冉冉拿著那些證據揮舞的雙臂,柔聲安撫道。

“冉冉乖,不鬧,我與陸大人還有正經事要說,你先看著,一會兒有不認識的字,我再教你,可好?”

“好,阿寅最好了!”

這丫頭,仗著可以裝瘋賣傻,真的是愈發膽大!

秦修寅在心裡面幽幽地嘆了一聲後,轉而,再次看向陸恆。

“陸大人不會認為,你搜集來的這些證據,便足以定那些貪官汙吏的罪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