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冉冉收斂起悵惘的情緒,轉而笑看著秦修寅。
“我記得,剛才有人說,他自己個兒多麼多麼的優秀!那……是你更優秀,還是我更優秀?”
“你!自然是你!”秦修寅寵溺地點了點頭。
“哈哈哈,我也這麼覺得!”
楊冉冉笑得開懷,伸手拿過她的新寵彈丸,起身就要離開。
秦修寅這才注意到楊冉冉手中的彈丸,伸手一把拉住她,好奇地問道。
“這個……哪兒來的?”
“夙淵給我的!”
“誰?”
“夙淵呀!”
“他……他做什麼要送你這個彈丸?”
“不是送,是我向他要的!”
楊冉冉仰著頭,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樣。
秦修寅愈發好奇,低頭仔細地打量起那個彈丸。
“你要,他就給了?”
“這彈丸的弓架是橡木所雕,百年不蛀不腐。握把處為了防止手滑,還纏著擰成股的金絲銀線。這兩顆寶石鑲嵌的,倒是拿著更趁手了!弓弦最是特殊,應該是鹿筋混著天蠶絲製成的。嘖嘖,我小時候都沒有這麼好的玩意兒,夙淵倒是費心!”
秦修寅的語氣,忽然就透著一股酸味兒。
但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夙淵可不是個會溜鬚拍馬的人。
而且,夙淵身為羽衣衛大統領,也著實沒有必要去討好一個小小的王妃。
“小狐狸,你到底用什麼威脅了夙淵,讓他給你費心準備了這個精巧的彈丸?”
“他弟弟嘍!”
“夙離?”
“是呀!我答應給他指一條明路,讓夙離儘快尋到崖苞,不用掛在懸崖峭壁上放幾個月的美人鳶!”
“哈哈哈,你呀,一肚子的鬼心眼兒!也是他們兄弟倆不走運,一起折在了你的手上!”
“這叫什麼話!我這是……公平交易,童叟無欺!”
說完,楊冉冉拿起彈丸,轉身就跑到別處玩去了。
這樣閒適愜意的日子,並沒有維持太久。
不幾日,杜御醫便不負所望,很快就配出了合適的“毒藥”。
就在知悉內情的人都以為,秦修寅的傷勢已然徹底無礙,也在慢慢好轉的時候,他的傷情卻忽然間急轉直下!
原就沒有傷愈的雙腿,現下更是徹底站不起來了!
楊冉冉聽聞噩耗後,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可是,待她為秦修寅診過脈後,整個人都被忽然襲來的悲慟感,震驚得惶恐無措。
“之前明明還是好好的……怎麼會……怎麼會忽然間就傷情惡化了呢?”
“其實,九殿下醒來之後,傷勢雖然看似逐漸痊癒,可是,雙腿卻一直未見好轉。”
杜御醫一邊說,一邊戰戰兢兢地,握著袖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楊冉冉還是不能接受這個噩耗,她恍恍惚惚地搖了搖頭。
“不對……不對……之前我曾為阿寅檢查過的,他的雙腿是有知覺的!怎麼可能養著養著,卻忽然間就站不起來了?”
楊冉冉說著,似是忽然間想到了什麼可能一般。
她豁然站起身,聲色俱厲,帶著駭人的氣勢,目不轉睛地盯著杜御醫。
杜御醫原以為,楊冉冉還是那個瘋瘋癲癲的小傻子。
而且,前些日子,她出入九王府的時候,偶爾看到楊冉冉,也總是一副傻乎乎的模樣。
可是,現下再看,楊冉冉說話條理清晰,眸色猶如利刃,看得他心顫膽寒。
“杜御醫,以您的醫術,不會到了這一步,才發覺九殿下的腿傷藥石無靈吧?”
“安樂縣主,您……您……”
“回答我!九殿下的腿傷,為何會忽然間就惡化了?”
“這……安樂縣主容稟,微臣真的不清楚!微臣一直盡心盡力地為九殿下醫治,所有脈案與用藥,皆有例可循、有證可查。微臣也不知道,九殿下為何會……是微臣醫術不精,微臣該死!”
杜御醫看上去也確實被嚇得不輕,話音落下,他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
楊冉冉瞭解杜御醫的性子,知道他應該沒有那個膽子,敢在秦修寅的傷勢上做手腳。
可若不是他的話,又會是誰?
單憑脈象,楊冉冉也沒有發覺,秦修寅有中毒的跡象。
她原本也不是家學淵源、自幼學醫,若非為了救治秦飛宇,她也不會研讀醫書,那幾年,她幾乎尋遍了所有的名醫國手。
難不成,她當初能夠救下秦飛宇,現如今,卻對秦修寅的傷情一籌莫展,無計可施了嗎?
想到這裡,楊冉冉身形晃了晃,重重地跌坐回椅子上。
秦修寅看到楊冉冉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便猜到了她心裡面在想些什麼。
他抬眸看向白晝,眼神示意,讓白晝將戰戰兢兢的杜御醫給帶了下去。
“好了,冉冉乖,我沒事!”
“又是這句話!沒事沒事,你總說沒事!”
“瞧瞧,怎麼還急了……”
“我能不急嗎?我甚至都找不出,你傷情惡化的原因!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治病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御醫吧,你不也說,杜御醫醫術了得嗎?怎麼,你信不過他?”
“我……我誰也不信!”
說完,楊冉冉沒等秦修寅反應過來,豁然站起身,快步走出了屋子。
秦修寅緊著出聲阻攔,卻架不住楊冉冉離開的毅然決然,頭也不回。
沒多時,杜御醫便誠惶誠恐地抱著一摞脈案、藥方,還有近三日內的所有藥渣,一一擺在了楊冉冉的面前。
從張御醫為秦修寅治療傷勢開始,到杜御醫臨危受命。
這期間所有的脈案、藥方,楊冉冉全部一張一張地仔細翻看篩查,追本溯源。
這一回,秦修寅竟然將他傷情惡化的事情給壓了下來,就連皇上都是過了好幾日才得知的訊息。
正因如此,楊冉冉才壓根兒沒有懷疑,秦修寅的腿傷只是一個局。
一個讓他退居高臺,能夠作壁上觀的局罷了!
入夜,楊冉冉始終不肯歇息,秦修寅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告訴楊冉冉實情的時候,白晝風塵僕僕地從外面趕了回來。
通稟後,白晝推著秦修寅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