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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夜半襲營

一個時辰後,天色徹底黑了下來,

太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銀白色的明月,

若是天氣晴朗,明月灑落大地,草原上的能見度尚可,

如今天色陰沉,明月被陰雲籠罩,整個百餘人所在之地一片漆黑,

軍卒們只能憑藉自身視線來辨別方位,尋找同僚。

而陸雲逸則趴在雪地上,一動不動,死死地盯著那處營地,

經過一個時辰的探查,這裡的確是一個好地方,

處在山峰之下,風雪只能從一面襲來,

而且...陸雲逸猜測,這營地之後應當是有一狹窄山坳,

牛羊與馬匹,甚至是老弱都在其中安置,

至於處在外面的營帳,則完全是青壯戰兵,

這一個時辰裡,他一共見過十餘人走出軍帳,

都是身材壯碩的草原青壯,

有幾人還穿著皮甲,腰挎長刀,視線來回掃視,十分警惕。

幸好天色已黑,他們沒有騎上戰馬來回巡視,

這讓陸雲逸心中暗暗竊喜,不用過早動手。

同時也說明了,如今大雪落下,這些草原人亦是放鬆警惕。

若是在尋常,夜晚都有戰兵在營寨周圍巡視。

陸雲逸活動了一番僵硬的脖子,緩緩伸出手臂,支撐著身體坐了起來,他輕輕招手,

在一側警惕看著四周的劉黑鷹頓時意會,連忙俯下身子,衝了過來。

“雲兒哥,有什麼吩咐?”他聲音壓得極低。

“吩咐下去,讓弟兄們再等一等,

等到後半夜,我等再行襲殺之事,定要一舉功成。”

劉黑鷹重重點頭:“知道了,雲兒哥,弟兄們都等不及了。”

聽到這話,陸雲逸視線掃過身後的黑暗,

雖然看不清同袍們的臉龐,

但卻能看到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其內充斥著迫不及待。

這些軍卒中有不少人是陸雲逸的舊部,

他們以往跟隨陸雲逸不止一次幹過襲營之事,

往往襲營能悄無聲息地摸到近前,就已經成功了七成,

剩下的...則只剩下來回衝殺,分割戰場,取得勝利。

在最前方的陸雲逸看向劉黑鷹,吩咐道:

“待會你帶著部下衝進軍寨,隔絕內外,

尤其是要找到他們的戰馬所在,

找到之後,分出一支小旗隊伍固守,一定不能讓這些元人拿到戰馬。

另外四支小旗隊伍,要分立四方,互為犄角,隨時馳援。”

見劉黑鷹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陸雲逸翻了個白眼,小聲道:

“就是去年我帶你去襲營的佈置,當時你帶人守的馬場。”

劉黑鷹頓時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小聲說道:

“雲兒哥我知道了,當時是在草場附近,如今要聚集到營寨內,比那時候好多了。”

“那是當然。”

劉黑鷹眼中閃過一絲心悸,

那時他是小旗,手下有十餘弟兄,

在那場襲營中,他手下弟兄沒了六人,

都是被那過來準備騎上戰馬作戰的元人殺死。

那時他們人少,地方也大,

行如此軍略乃冒險之舉,所以支援不及時。

如今則不同,如今這軍帳緊鑼密鼓地擠在一起,可能不需要五十人,

二三十人就能隔絕內外,控制馬場,做到萬無一失。

如此,剩餘的弟兄面對的就是空有刀兵,而無戰馬的北元人!

見到他這一副表情,陸雲逸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戰場嘛,哪有不死人的,

等到日後我們弟兄多了,次次以多打少,定然能減少損傷。”

劉黑鷹凝重地點了點頭:

“雲兒哥你說過,打勝仗最容易的法子便是人多欺負人少,現在也是吧。”

陸雲逸搖搖頭:“話雖不假,但如今他們人多勢眾。”

劉黑鷹臉色一白,握緊長刀,面容變得堅毅起來,像是要與他們拼了。

陸雲逸神秘一笑:

“這也無妨,我有法子,只要在區域性戰場創造以多打少的局面即可,

由你來隔絕內外,阻滯敵軍,

而我則率領剩餘的弟兄先清理掉外面的軍卒,這不就是以多打少嘛。”

聽到此話,劉黑鷹的眸子一點點瞪大,臉上全是興奮,興沖沖說道:

“雲兒哥,你真是個鯊臂。”

陸雲逸臉色一黑,額頭青筋狂跳:“閉嘴,不要學我講話!”

劉黑鷹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大大的眼睛中盡是疑惑,

不禁在心裡嘀咕,雲兒哥從哪個先生學的字,千奇百怪。

“好了,佈置下去吧,待到後半夜,他們熟睡了,我們就動手!”

“好!”

劉黑鷹弓著腰,摸著黑去尋找自己的部下。

陸雲逸則又是招了招手,將另一名總旗錢宏招了過來,又吩咐了一番。

錢宏平日裡沉默寡言,但對這位新上官極為服氣,

不到一日就找到了這隱蔽的北元部落,

如今更是拿出了具體方略兵法,

比那幾日前被查出剋扣軍餉的前任上官好多了,

那人只知道大喊一聲“給我殺”,致使每次他們都損失慘重。

錢宏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了士為知己者死的堅毅表情:

“還請大人放心,我等必奮力廝殺,陣斬敵酋!”

“小點聲!!”陸雲逸一巴掌拍了過去,

錢宏臉一紅,猛地低下腦袋,

不過經陸雲逸這麼一打,二人之間的生疏也就不見了。

“好了去吧。”

錢宏走後,陸雲逸才長嘆一口氣,還是老爹教的辦法好用。

....

時間一點點流逝,草原夜晚的風冷冽無比,呼呼作響,

軍卒們無法點燃篝火,只能一個一個擠在一起,

試圖用這種方法來抵禦寒冷,

即便身軀疲憊無比,但他們依舊不敢閉眼,

在這寒冷的日子裡,一旦閉眼說不得再也無法睜開。

他們只好在腦袋裡無數遍重複上官交代的軍務,

百戶大人說了,只要每個人都到達了特定位置,

全力拼殺,今夜這一場仗,定然是大勝!

這對軍卒們來說,毫無疑問是天大的鼓舞,

其中有些老卒,半輩子都在打仗,

但因為人木訥,又沒有背景,又不跑不送,所以只能以軍卒身份蹉跎一生。

他們經歷過不止一個上官,

但不是每個上官都是如小陸大人一般,擲地有聲地給出承諾。

再者,小陸大人家世好,看不上這些銀錢,只對軍功感興趣,

所以此行所有繳獲也不用上繳,還說了個...按勞分配...

老卒們不識字,也不懂,

但只要知道殺人的賞錢上官不分潤就極好了!

這讓他們枯燥的眸子中,多了幾分跳動,有些躍躍欲試,

手中長刀似乎感受到了主人激動的心情,

變得愈發冰冷,只待那滾燙的熱血澆築。

終於,一道微弱但刺耳的聲音響起,那是長刀劃過刀鞘的聲音,

隨後他們那乾枯冷冽的眸子中被一抹亮光填滿,那是上官遙指天空的長刀!

天公作美,烏雲被冷風吹走,清冷的月光照射下來,

打在那精鐵鍛造的長刀之上,冷冽的銀白色光芒為之閃爍!

很快他們便看到那長刀重重落下,遙指前方閃爍著晦暗燈火的營寨!

“弟兄們,建功立業就在今日!”

“拿起長刀,踏上戰馬,隨我...”

“殺!”

中氣十足的聲音在老卒耳畔迴響,絲毫沒有被這寒冷天氣影響,

緊接著,眾人眼前一花,便看上官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其中有一些老卒不禁感到動容,

以往的上官可不會如此身先士卒,他們怕死得很!

但在戰場上,不能怕死,

越怕身體越是不聽使喚,

走路可能會腿腳發軟,癱倒在地,

砍殺可能會綿軟無力,無法造成殺傷,

就連逃跑可能都會慢上一些,故而大明軍中一直有傳言,

在戰場上,越怕死,死得越快,所以他們之前的上官都死了。

這小陸大人,不論他們怎麼看,也不像是怕死的模樣!

如此一來,軍紀嚴密,甲冑精良,

上官一馬當先,軍卒奮力死戰,

戰事,不贏才見鬼了!

軍卒所在之地與營寨所在之地不過百丈,

對於疾馳而來的戰馬來說,轉瞬即逝,所以也不需要隱藏!

馬蹄聲如雷,轟隆隆地在這安靜的雪原上回蕩,

遠處四處遊蕩的白狼再一次逃竄,

而正熟睡的北元人也猛地從睡夢中驚醒!

牛羊馬兒不安地鳴叫,刨動著四肢,感受著大地震動!

馬蹄聲越來越大,大地的震動也越來越大,

一名身材壯碩的北元人匆匆而起,面露驚恐憤怒,

披上袍子,拿上戰刀,便想衝出去作戰!

可沒承想,他才剛抵達帳篷入口,

便頓覺前方有冷風吹過,馬兒的嘶鳴聲隨之響起,

碩大的馬頭衝破帳篷,躍然而出,

馬蹄高高抬起,在那北元人驚恐的目光中,重重踏下!!

“咔嚓”骨頭斷裂的聲音清晰地響在帳篷之中,

那北元人倒在地上,目眥盡裂,一縷縷濃稠鮮血從口中噴湧而出!

鮮血點點,落在他臉上,讓他因為疼痛而猙獰的臉龐,更加猙獰!!

“你!你是誰?”

坐於馬背上那年輕人眼神冷峻,

因為有麻布的原因,看不清臉龐,

但那冰冷的眸子卻讓這北元人心生膽寒。

“大明慶州衛百戶陸雲逸。”

話音落下,陸雲逸手中長刀用力一揮,鋒利的刀刃從那人脖頸劃過,

鮮血飛濺,人頭滴溜溜在地上滾動,

一雙不甘的眸子死死盯住地面,不曾動彈。

此時此刻,外圍其餘軍帳也如此刻一般!

若是元人衝殺而出,定然憑藉戰馬衝勢,

手起刀落,人頭沖天。

若是元人龜縮在軍帳中,那就如陸雲逸一般,

衝進營帳,馬踏連營!

只不過,那些軍卒面對人頭,沒有像陸雲逸一般坦然,

而是如瘋了一般,一邊衝殺而過,

一邊憑藉精湛馬術將人頭撈起,掛在戰馬之上,

鮮血順著脖頸流出,灑在戰馬身上,掀起陣陣白霧!

在戰陣之上,軍卒們見了血,那便不一樣了!

陣陣大笑,帶著囂張從四面八方傳來,充斥著整個北元營地,

陸雲逸駕著馬匹,從帳篷另一端徑直衝出,

便見到此刻的營地已是一團亂麻,被打翻的油燈點燃了帳篷,

使得四周火光沖天,噼裡啪啦地響個不停。

陸雲逸環視四周,定睛一看,

前方有一壯碩軍卒正立在地上,赤裸著上身,

手中一把九環大刀,揮舞得虎虎生風,

周遭有兩名軍卒在不斷糾纏,即便是藉助戰馬的衝勢,也一時無法近身!

陸雲逸眼神一凝,猛地握緊長刀,

原本看似尋常的胳膊上頓時肌肉隆起,

微微夾緊馬腹,便朝那大漢衝了過去!

馬蹄聲吸引了那大漢的注意,

看到來人身材高大,氣勢非凡,揮舞著的長刀微微一頓,瞳孔微縮!

陸雲逸視線中,大漢長刀一揮,帶著呼嘯的風聲劈砍而來,勢大力沉!

陸雲逸反應極快,手中長刀化劈為刺,手臂彎折,反手一甩,

長刀頓時呼嘯而出,朝著那大漢面頰刺去!

大漢臉色一變,氣勢一止,如猛虎下山,

朝著一側用力一躍,看看避開長刀!

但此刻,陸雲逸已經彎下腰,

抓起了插在地上的一杆長矛,眼神銳利,死死盯著大漢左手空檔,

隨後戰馬猛地一躍,二人的距離以迅雷不及的速度拉近,

在一旁兩名軍卒的目瞪口呆中,

陸雲逸手中長矛如同靈蛇般探出,直刺大漢的胸膛!

可大漢身形一矮,長刀順勢向上撩起,與長槍相撞,發出金屬交擊的清脆響聲!

大漢雙目赤紅,發出一聲怒吼,身形暴起,長刀帶著萬鈞之力向陸雲逸劈去。

但戰馬衝勢未消,陸雲逸只是微微一拉馬韁,便調轉方向,

從大漢一側疾馳而過,手中長矛順勢一劃,

在大漢腿上劃出一道血淋淋的溝壑!

陸雲逸看向一側兩名軍卒,喝道:

“愣著幹什麼,去別處,迅速清理戰場!”

“是!”

上官的命令他們不敢違背,臨走前他們回頭看去,

只見上官又與那大漢廝殺在一起。

兩者你來我往,刀光劍影伴隨著叮叮噹噹的響聲,

戰至酣處,正在騎兵上衝殺的上官猛地直起腰,雙腿用力一蹬,

整個人從馬背上高高躍起,手中長矛如閃如電,

趁著大漢用力揮出長刀,舊力殆盡,新力未生,中門大開之際,

槍出如龍,狠狠地洞穿了大漢的胸膛!

長矛穿過身體,染血的矛尖從身後竄出,

帶著大漢的不可思議,帶走大漢僅存的意識,

陸雲逸眼眸露出兇光,沒有掉以輕心,

而是用腳重重踩向地上刀柄,長刀頓時飛起,

他左手握住刀柄,右手握緊槍桿,猛地用力,長矛穿身而過,

而他則身形一轉,長刀揮出,

用力斬在大漢脖頸之上,人頭飛起,鮮血揚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