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虞十鳶,黎瀟瀟也是對她懷恨在心。
上次的鑑寶大會,她拿出他們黎家祖傳的夜明珠,最後卻為虞十鳶做了嫁衣。
無論是長公主的賞賜還是美名,黎瀟瀟什麼都沒撈著,回去之後是越想越氣。
看著虞十鳶的身影,黎瀟瀟一臉譏諷:“雪兒,你說這個虞十鳶是瘋了還是腦袋有病,她居然打算在京城開藥鋪。”
“且不說她能懂什麼藥鋪經營。”
“她難道不知道,現在京城的藥鋪就只有你二哥開的雲濟堂獨佔鰲頭,其他藥鋪十天八天都沒人上門?”
“開藥鋪,她這是開業就等著倒閉關店呢。”
黎瀟瀟一副看笑話的樣子。
虞凝雪也覺得虞十鳶是腦子有病。
經商做生意那都是男人的事,虞十鳶一個女人家不在家裡老實待著,跑出來拋頭露面,湊什麼熱鬧?
而且就算她愛出風頭,要開鋪子,還偏偏選擇開藥鋪,真是往槍口上撞。
她該不會以為,就靠她那點不入流的醫術,能跟二哥雲濟堂裡請的那幾位宮中退下來的太醫名醫競爭吧?
真是不自量力。
“瀟瀟,我今日就先不陪你逛街了,“虞凝雪停下腳步,”正好今日我二哥在家,我回家看看去。”
黎瀟瀟也沒多想:“那行,你路上小心點。”
虞凝雪回了相府。
見到虞雲齊,立馬就把虞十鳶要開藥鋪的事情和他說了。
“虞十鳶要開藥鋪?”虞雲齊一聽,頓時皺眉,“她要請哪位大夫坐診?”
虞凝雪聲音柔柔弱弱道:“二哥之前不在家,所以不知道。”
“姐姐說她離京在外時跟著位神醫學了醫術,想來,應該是她自己坐診。”
“什麼?”虞雲齊當場臉色難看,啪得拍了下桌子,“這不是胡鬧嗎!”
“所謂大夫,哪個不是從小就熟讀醫書,數十年來積累經驗,才有給人看病診治開藥的資格。”
“虞十鳶跟人隨便學了點醫術,就有自信坐診給人診治了?也不怕給人治出事來!”
虞凝雪咬咬嘴唇:“雪兒就是擔心這個……若姐姐這個藥鋪真開起來,沒人去還好。”
“若是真有病人去了,找她看病拿藥。萬一姐姐給人診治有誤開錯藥方,這可怎麼是好?”
虞雲齊猛吸口氣,鐵青著臉,拂袖起身:“她這藥鋪地址是在哪裡?我去看看。”
虞凝雪把地址報出來。
看到虞雲齊怒氣衝衝走了,不禁心中得意。
也不知道虞十鳶這賤人對三哥做了什麼。
這段時日,三哥時不時就會去侯府徘徊,似乎是想找機會和虞十鳶說話。
就算在家裡,三哥聽到下人說虞十鳶的閒話,也會當即發怒讓人閉嘴。
與她都疏遠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樣親近。
好在,二哥還是很厭惡虞十鳶的。
二哥這個人,生平最討厭那些弄虛作假、招搖撞騙、譁眾取寵的人。
現下得知虞十鳶要靠她那點不入流的醫術本事開藥鋪,二哥肯定更加厭惡她。
*
此時,[予安藥鋪]的招牌已經換好。
虞十鳶坐在店裡,和剛招來的夥計清點店鋪裡的藥材。
正門處,外面投進來的陽光忽然被一道高大的陰影覆蓋。
虞十鳶以為是有病人上門,眼還沒抬就道:“抱歉,我們藥鋪還沒正式開業……”
一抬眼,來者身材頎長。白色直襟長袍,腰束月白祥雲紋的腰封。墨髮被白玉銀冠束起,整個人丰神俊朗。
神色卻十分冰冷,還隱隱透著怒意。
虞雲齊?
虞十鳶不禁皺眉。
沒想到她這裡第一個上門的,竟然是虞家的人,她的那位二哥。
“原來雪兒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打算開藥鋪。”
看到坐在店裡的虞十鳶,虞雲齊冷冰冰開口。
虞十鳶眼皮都沒抬,也沒起身,也冷聲道:“呦,什麼風把虞二少爺吹來了。”
虞二少爺?
聽到這樣的稱呼,虞雲齊臉色一沉。
她倒是把自己和相府撇得清。與爹當眾斷絕關係,與他這個嫡次兄也如陌生人一般冷淡。
可這血緣關係,是她想斷就能斷的?
別人提起她虞十鳶,不還是說她是相府的嫡女,是他虞雲齊唯一的嫡妹。
虞十鳶要是開這個藥鋪哪天搞出人命來,他這個做二哥的,怎麼可能不跟著受人指摘。
所以這件事,不管是為病人負責,為了相府的名聲,還是為了他自己的名聲,他都不能不管。
虞十鳶態度冷漠,虞雲齊也對自己這個討厭的妹妹沒有耐心,直接開門見山。
“虞十鳶,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就憑你這幾年學的那點醫術,也敢開藥鋪坐診?”
“人命關天的事情,你這是當成兒戲嗎?”
虞雲齊語氣銳利。
虞十鳶知道肯定是虞凝雪跟虞雲齊說了什麼,但她不想浪費時間跟不重要的人解釋。
眼睛一抬:“虞二少爺,沒記錯的話,我已經和相府斷絕關係。我要做什麼,用不著你來指手畫腳吧。”
虞雲齊聽到這話,更加惱怒,譏諷道:“你一句斷絕關係,倒是說得輕巧。”
“你這藥鋪開起來,若是以後真有病人吃了你開的藥死了,你覺得相府誰能脫得了干係?”
“你要開鋪子,隨你想開什麼飯館茶館客棧衣鋪,沒人管你。但是你要開藥鋪,我不允許。”
虞十鳶雖然說與相府斷絕關係,但虞雲齊說話,還是不自覺帶著身為二哥的威嚴。
彷彿習慣了兄長的話,是身為妹妹不能質疑的權威。
但虞十鳶這裡,她才不把虞雲齊真當自己的哥哥。
“你不允許?”
聞言,虞十鳶冷笑一聲,“府衙都透過了我的行醫問診和售藥許可,你憑什麼不許我開這藥鋪?”
“你說什麼?”虞雲齊神色一震,不可置信,“……那手續你怎麼透過的?”
他經營雲濟堂自然清楚,開一家藥鋪的手續辦下來十分麻煩,售藥許可要審批,坐診大夫的行醫資格更要審查。
虞十鳶,竟然已經拿到這些許可了?
“我既然要開藥鋪,自然是把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府衙都認可我有坐診開藥的資格,虞二少爺現在又在質疑什麼。”
虞十鳶懶得再廢話,直接冷聲招呼店裡的夥計:“李工,送客!”
“記住,今日起直到開業之前把店門守好了,省得什麼亂七八糟的外人都往店裡進。”
“虞十鳶,你……”
虞雲齊瞳孔微縮,被氣得說不出話。
此刻他氣的已經不是虞十鳶開藥鋪這件事了,而是虞十鳶對待他的態度。
多年前虞十鳶從鄉下莊子接回相府的時候,在他面前還是滿眼敬重。面對他時又敬又怕,說話做事都小心翼翼討好他。
虞雲齊知道,虞十鳶從小不在相府。終於回到家,做夢都想與他們幾個哥哥親近,想得到他的認可和喜歡。
但他那時冷眼看著,只覺得厭惡。
而現在,虞十鳶不像是裝的,她是真的不把他這個二哥放在眼裡。
虞雲齊攥起拳,心中沒由來地怒氣更盛。
這種感覺就像是,他可以厭惡虞十鳶,但虞十鳶卻沒資格厭惡他。
做妹妹的,明明應該只有乖巧懂事聽兄長話的份兒。她一個勾引有婦之夫的女人生下的女兒,憑什麼敢無視他?
“虞十鳶,你說誰是亂七八糟的人?你再說一遍!”
虞雲齊忍著怒意,想把椅子上的虞十鳶拉起來訓話。
手還沒碰到虞十鳶的衣邊,下一秒門外忽然傳來一道高亢的聲音:“二哥,不許你動鳶兒!”
虞雲齊還沒反應過來,人就被一下撞到一邊,差點踉蹌著摔倒。
再一抬眼,自己的弟弟擋在虞十鳶身前,滿眼焦急地看著她:“鳶兒,你沒事吧?二哥沒動手傷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