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在場的人又是吸氣。
他們今日只是來參加這場鑑寶大會的。
原本以為會像以往每年一樣無趣度過,沒想到今年虞十鳶的到來,竟然讓他們看了一場又一場好戲。
尤其是虞十鳶與陳姨娘的這番拉扯。
原本還以為,虞十鳶拿不出證據,真要給這個陳姨娘磕頭認錯。
誰知道這陳姨娘莫名其妙就自己發了癔症,什麼都全招了,現下要磕頭認錯的人成了她。
但問題是,這磕頭認錯,可不是對著虞十鳶。
是要對著虞十鳶的兒子。
這個看著才四歲多的小娃娃。
一個三十多歲的相府妾室,要當著滿京城權貴的面,給一個四歲奶娃娃磕頭認錯?
這種場面,真是讓人難以想象!
“虞十鳶!你也是發癔症了?!”
虞鳴齊聞言氣得渾身發抖,“你要你的姨娘,給你這個……給你收養的這個四歲小娃娃磕頭?!”
虞鳴齊看了眼攸王臉色,不敢再說小糰子壞話,只能把差點脫口而出的髒話嚥下去。
內心卻恨不得將虞十鳶這個不孝女千刀萬剮!
“這不是虞相自己答應的嗎?”
一直在看戲的林允呈,站在老侯爺身旁冷笑一聲。
“怎麼,難道虞相說的話就跟屁一樣,放過就沒了?!”
相信他們家鳶兒果然沒錯。
這個陳姨娘,現在是自食惡果!
林澤川無奈弟弟這直白髮言。
但雖說用詞不雅,卻不得不承認,聽上去很解氣。
老侯爺也面色威嚴,扶著柺杖扶手,蒼老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懾。
“我們鳶兒提出的條件,虞相若是不願意答應,那就把這件事鬧上公堂好了。”
冷哼一聲,“反正在場的人,都是見證人,倒是省了審問的功夫了!”
林老侯爺今天來,就是給自己外孫女撐腰的。
他的寶貝鳶兒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鳶兒要這個陳姨娘給小糰子磕頭認錯,那這個陳姨娘就必須磕頭認錯。
不然,他們侯府絕對不會放過這種歹毒的賤婦,定然要讓她付出代價。
“公堂”“審問”幾個字一出,虞凝雪立馬看向自己爹,眼淚汪汪:“爹,娘她還懷著身孕……”
他當然知道陳姨娘懷著身孕!
虞鳴齊都快煩死了。
要不是因為陳姨娘肚子裡懷的是男胎,能給他傳宗接代,他還用在這裡想方設法,維護這個給自己三番兩次丟臉的妾室?
把她丟去官府也能讓她長長記性——以後要算計別人,就別被人發現!
省得連累他的名聲,還得讓他來擦屁股!
虞煜凡看著這一切,始終沒吭聲。
若是以前的他,看到陳姨娘被人逼著要做這種屈辱的事情,定然會第一個站出來替姨娘說話。
但現在,自從知道虞十鳶以前在鄉下過著怎樣的生活,自從看出陳姨娘這個人面慈心惡表裡不一,他越來越清醒。
陳姨娘這麼多年體貼入微的照顧,是真的把他們三兄弟視若己出。還是隻是因為他們三兄弟是嫡子,得到他們的敬重她就能在相府地位更高?
是真心,還是偽善。
他如今已經能看出了。
況且今天的事,本來就是陳姨娘害人在先,還利用一個四歲的孩子。
就算是磕頭認錯,也不為過。
抬眼看向虞十鳶,此刻她正和侯府的大哥四哥站在一起,宛若親近又相互信任的一家人。
明明他才是與她血緣上最相近的哥哥……
虞煜凡不禁有些眼紅,心頭酸澀。
而二哥虞雲齊,卻看不慣虞十鳶這副做派。
陳姨娘是有錯,但讓一個長輩給一個乳臭未乾的四歲小孩當眾下跪磕頭,是不是太過分了。
虞雲齊看向虞十鳶,皺眉道:“虞十鳶,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兒子畢竟沒什麼事,你一定要鬧到這種地步?”
虞十鳶都快被這話氣笑了。
然然沒什麼事,所以就該原諒,輕飄飄揭過。
按這個理論,豈不是殺了人人沒死,也不應該追究什麼?
虞十鳶還沒開口,沒想到然然先動了。
然然雖然不知道什麼公主什麼相,什麼侯爺什麼王的。
但他看得出來,在場的人都很怕他爹爹。
爹爹一定是這些人裡地位最高,說話最好使的!
說孃親不好的人,都是壞人。
於是在眾人的注視下,小糰子從虞十鳶身邊又跑到墨凜攸身前,張開肉乎乎的小手,奶聲奶氣要抱抱:“爹爹抱,爹爹抱!”
墨凜攸剛把小糰子抱起來,小糰子就眼淚汪汪,吸了吸鼻子,“爹爹,這個叔叔說然然沒什麼事,可是然然那時候好害怕,然然的胳膊都很痛……”
——胳膊痛?
墨凜攸神色一凜,把然然的袖口翻上去,果然看到小糰子白嫩嫩的小胳膊上有幾道紅痕。
應該是那個李痦子把他拐來時抓傷的。
當即氣壓驟冷!
整個人的神情都變得狠戾起來。
看向在地上一直跪著,瑟瑟發抖不敢抬頭的李痦子和趙嬤嬤。
墨凜攸猶如宣判,冷冷吐出幾句。
“李痦子和這個趙嬤嬤,送官發落。”
“陳姨娘,跪下給然然磕頭認錯。”
“虞相或者虞二少若是有異議,就別怪本王不講情分了。”
此話一出,在場不少人都不禁一顫。
“王爺……”
虞凝雪咬住嘴唇,指甲幾乎生生掐斷,卻怕自己多說一句惹王爺生氣。
陳姨娘臉色慘白,滿眼都是不甘和屈辱。
在全場所有人的注視下,嘴唇都要咬出血,顫抖著道:“我跪……我跪就是了!”
面如死灰,對著然然的方向往地上一跪,一邊磕頭一邊喊:“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求小……小少爺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