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後院。
見派去打探的人回來，虞凝雪迫不及待問道：“怎麼樣，金祥姑姑這會兒到了王府沒有？”
丫鬟立馬道：“到了到了，金祥姑姑拿了皇后娘娘口諭，直奔王妃在的亭榭閣去了。”
“而且小姐，我聽說今日晚膳，王妃她在自己院子裡做什麼燒烤。像是野蠻人一樣，把肉穿在鐵簽上直接烤著吃，沒有半點王妃的端莊樣子。”
“不僅如此，王妃自己吃就算了，還讓身邊的丫鬟也跟著一起吃，聽說有幾個還是淨房來的最低等的丫頭。”
“堂堂攸王妃竟然和那些低賤奴婢一起吃飯，這要是讓金祥姑姑看到，可是正撞在了槍口上。”
聞言，虞凝雪簡直喜出望外。
“虞十鳶那賤人竟真和那些低等賤婢廝混在一起？這可太好了！”
“不枉我花了整整十兩黃金遞進皇后宮裡，讓人在皇后耳邊說虞十鳶的壞話。”
“皇后娘娘生平最注重世家女子的教養規矩，本來聽了虞十鳶這些日子來的狂悖行事就不喜。如今金祥姑姑看到虞十鳶這般不守規矩，絕不會給她好果子吃！”
神色忍不住得意，透出陰毒，“虞十鳶，今日讓阿孃丟那麼大臉，她就等著被金祥姑姑好一番整治吧！”
*
與此同時。
亭榭閣。
虞十鳶聽到這道厲聲質問的聲音，也打眼朝來人看去。
來人是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嬤嬤，身上穿的像是宮中服飾。一絲不苟梳著髮髻，眉頭緊皺，神色威嚴，目光十分犀利冷銳。身後還跟著幾個太監打扮的人。
“你是……”虞十鳶微微眯眼。
一旁的林管家忙不迭道：“王妃，這位是皇后娘娘宮中的掌事姑姑，金祥姑姑。”
金祥姑姑？
虞十鳶聽說過這人。
據說當今皇后胡碧喜昔日還未出閣時就侍奉在其身邊，多年來對皇后忠心耿耿深受信任。
又是中宮掌事一等大宮女，所以在宮中地位頗高，平時連一些妃嬪見了都得客氣尊稱一聲姑姑。
皇后宮裡的掌事姑姑出現在這裡，顯然是皇后的旨意。
“原來是金祥姑姑，是我有失遠迎，不知姑姑前來是有何吩咐？”虞十鳶起身象徵性行個禮。
金祥姑姑卻根本不搭話，直接皺眉問道：“你就是攸王妃？”
虞十鳶神色不見慌亂：“回姑姑，我是虞十鳶。”
金祥姑姑也不吭聲，上上下下將虞十鳶打量一圈。
先是看到她頭髮凌亂隨意挽起，臉上沾上些許炭灰，還有挽起的衣袖露出的手臂。
又是看到她身後，七八個穿著粗布衣服的低等丫鬟早已被嚇得瑟瑟發抖，頭都不敢抬。
神色更顯厭惡。
她跟著娘娘多年來，見過那麼多世家女子，從沒見過哪個女子這般穿著打扮不修邊幅，還和一群賤婢廝混在一起。
更何況，這可是當今攸王的王妃。
還是相府唯一的嫡女呢。
相府那位庶女虞凝雪都比她端莊得多！
金祥姑姑抬著下巴，冷聲道：“攸王妃應該也知道，攸王生母沅妃娘娘去世後，攸王殿下就養在皇后娘娘名下，直至攸王分府出宮別住。”
“皇后娘娘一直視攸王殿下為親生兒子，那麼攸王妃也就等同於皇后娘娘的兒媳。”
“今日，皇后娘娘聽聞攸王妃失蹤五年最近忽然迴歸，特地命我前來看看。”
“沒想到我今日一來，王妃就給了我一個這麼大的驚喜！”
金祥姑姑冷哼一聲。
語氣陰陽怪氣。
莫塵院。
墨九匆匆進入墨凜攸書房，連忙稟報：“…不好了王爺。”
“皇后娘娘派金祥姑姑來看看王妃，直奔去了亭榭閣，正撞上王妃讓府上一群低等丫鬟一起吃燒烤。”
“您也知道，皇后娘娘生平最厭惡行事乖張不守規矩的人。看到王妃那番情境，金祥姑姑一定會刁難王妃的。”
“王爺，你快過去解救一下王妃吧！”
聞言，墨凜攸手上動作一頓。
先是眉頭下意識蹙起。然後便神色驟冷，冷冷吐出一句：
“刁難虞十鳶，和我有什麼關係。”
“她虞十鳶不是不把我放在眼裡，什麼都不怕，什麼都能靠自己解決嗎。”
“既然是她自己惹的麻煩，她自己都派人沒來求，還得本王上趕著去解圍？”
“這……”墨九撓頭，“王爺，您也知道王妃是那樣的性子，恐怕就算真應付不來，也拉不下臉來求王爺。”
“但，王妃畢竟是王爺您的王妃，晚些時候還得給王爺您針灸解毒，還是然然小少爺的母親。若是王妃真有什麼事，王爺您……”
墨九提到解毒和然然，算是戳中了墨凜攸的心窩子。
墨凜攸臉色一變。
終究還是冷著臉站起身來：“我還沒見過那女人跟誰服過軟。”
“我倒要去看看，她是不是也會跟人低頭。”
另一邊。
聽到金祥姑姑陰陽怪氣，虞十鳶神色依舊不見慌亂。
語氣平和：“恕十鳶蠢笨，敢問姑姑說的驚喜是什麼？”
金祥姑姑冷笑一聲：“王妃好歹是相府嫡女，難道相府從小就沒教過你儀態行事方面的規矩嗎？”
“哪怕王妃之前住在山上忘了規矩，如今回到了攸王府，也得把這規矩撿起來！”
“身為堂堂王妃，就算是在自己院子，居然穿成這副隨意邋遢的樣子，傳出去豈不是讓人恥笑。”
“不傳晚膳自己動手做飯就算了，也不知是做的什麼不入流的東西，飲血茹毛都不像是給人吃的。”
“更離譜的是，王妃居然還讓這群賤婢與你一同吃飯。尊卑有別，王妃這是自己把自己輕賤成跟這幫奴才一般的身價了？”
“王妃不過回京幾日，外界就風言風語都在傳王妃行事離經叛道大膽妄為，都傳進了皇后娘娘耳朵裡。”
“如今一看，果真所言非虛。”
墨凜攸來了亭榭閣，卻沒有上前。
想看看虞十鳶會是什麼反應。
出乎他的意料，虞十鳶被指著鼻子訓斥也沒見惱怒，只是道：“所以，姑姑是打算代替皇后娘娘來責罰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