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十鳶上次來，王府的那位林管家聽了虞凝雪的指示，提前就帶著人守在門口。

以為自己這位王妃還是五年前那個性格軟弱任人欺凌的主兒。

打算給虞十鳶一個下馬威，故意羞辱，讓她走側門進府。

卻沒成想，虞十鳶三兩句話就讓他嚇得冷汗涔涔，不光跪地磕頭求饒，還當著滿大街人瘋狂扇自己巴掌。

見識到了虞十鳶的手段，有要掉腦袋的把柄在虞十鳶手上，這位林管家如今對虞十鳶，自然是又畏又懼。

這不，今日林管家也是帶著一眾人在府外等候。

馬車才剛停下，見虞十鳶抱著孩子走下馬車，林管家立馬點頭哈腰地迎上來：“王妃，老奴恭迎您回府。”

看向虞十鳶懷裡的小糰子，頓時拍起馬屁，“這位就是然然小少爺吧？難怪王爺如此喜愛他，果真是長得粉雕玉琢，聰慧可愛。”

又諂媚道，“王妃住的亭榭閣，我今日已經帶著人上上下下清掃三遍，各處都擦得一塵不染，一定能讓王妃和小少爺滿意。”

下一秒，墨凜攸掀開車簾，氣場冷峻。

見林管家對著虞十鳶這番討好姿態，不禁皺眉。

他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事情，卻知道自己府上這個林管家是個慣會捧高踩低的人。

只不過管理起府上雜事確有一手，他才一直留著。

墨凜攸沒想到，虞十鳶只回過王府一次，居然就把林管家給收服了。

林管家眼裡的懼怕和討好，不是裝出來的。

這女人，果然有些手段。

“王爺，您也回來了！”見到墨凜攸，林管家也連忙鞠躬。

他知道王爺出了門，卻不知道王爺是去接王妃的，還與王妃同坐一輛馬車回來。

不禁暗暗咋舌。

這在五年前可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要知道，以前的王爺對王妃可是厭惡至極，看都不想看一眼。

“林管家，”虞十鳶氣場從容，“上次我一個人只打算住一晚，所以沒用王府的丫鬟。”

“如今我帶著然然要在王府住上幾天，亭榭閣要用人，你找幾個老實幹活利落的丫鬟，讓她們到亭榭閣來。”

“記住，從新人裡挑，我不要什麼滿是心眼、會鑽空子、偷奸耍滑的所謂‘老人’。”

林管家立馬應下：“是，王妃。”

墨凜攸冷冷抬眸：“你倒是理所當然，還沒進府就安排起王府的人了。”

虞十鳶瞥他一眼：“我是攸王府的王妃，也就是攸王府的當家主母。”

“縱使現在王爺把管家之權交給了虞凝雪，但我調動幾個丫鬟的權利還是有的吧？”

說完，就直接抱著小糰子進了府，

只扔下一句：“王爺晚膳之前就別過來打攪我們了。晚點來亭榭閣，我給王爺扎針就是。”

——打攪？

聽到這話，墨凜攸又是額頭青筋一跳。

*

然然之前一直跟著虞十鳶隱居深山，那幾年都很少下山。

連大街上都沒怎麼去過，所以來到京城後才總想著出去玩，看到什麼都覺得新奇。

攸王府比永安侯府要大上十幾倍，既有富麗堂皇的建築屋舍，也有氣勢恢宏的假山雕塑，還有美不勝收的花草池塘。

去往亭榭閣的一路上，小糰子探著小腦袋左看右看，興奮得不行。

拉著虞十鳶一口一個“孃親這池塘好漂亮！”“孃親快看那隻蝴蝶！”

上次偷偷鑽狗洞來這裡，周圍黑漆漆的，然然什麼都沒看到。

他沒想到爹爹住的地方居然這麼大，還有這麼多好玩的。

看到然然這麼開心，虞十鳶也不由得臉上掛起笑容，揉了揉小糰子腦袋。

算了。

不管怎麼樣，然然開心就好。

亭榭閣。

進屋之後，虞十鳶讓小蘭把床鋪換上侯府帶來的被單，又把然然的衣服用具一應拿出來。

給然然用不熟悉的東西她不放心。

另一邊，王府的下人院子，一群丫鬟排成一排站在林管家面前，看上去都戰戰兢兢。

當聽到林管家說，要挑選幾個丫鬟去亭榭閣當差，好幾個人都臉色一白。

嚇得腿都軟了。

不怪她們害怕。

這偌大的攸王府，只有有資歷的一等女使才有資格去主人的院子做事。

像她們這種出身低微被賣進府，入府才不到一年的丫鬟，只能在浣衣坊、織布處、淨房這樣的地方做事。

按理來說，能去王妃的院子伺候，這是等同於直接從最低等的丫鬟一躍成了一等女使，簡直是一飛沖天。

可問題是，她們這些天都聽說了這位王妃的事蹟。

有人說，王妃在王爺與側王妃新婚當日直接一腳踹進王府，當眾給側王妃下毒，威脅王爺答應她的條件。

有人說，王妃前幾日第一次回府，在府外就把林管家打得鼻青臉腫跪地求饒，連管著後院的胡嬤嬤也捱了巴掌。

還有人說，王妃藉著外祖家永安侯府的權勢，在外行事囂張，誰都不放在眼裡，看誰不順眼就要把誰往死裡整。

聽到這些傳言，聽到這位王妃如此心狠手辣，誰敢去亭榭閣伺候？

萬一讓王妃有個不順心，自己小命不保怎麼辦。

更何況，人人都知道，王妃只是徒有虛名，王府裡真正受王爺寵愛的人是側王妃。

所有人都夢想著去側王妃的院子伺候。若是去了王妃那裡，以後可就再也沒機會去側王妃那兒了。

於是，還沒待林管家開口，就有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林管家，求求您別選我去。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弟弟妹妹，我要是出了什麼事，誰來照料他們……”

見有人跪了，旁邊也有人忙不迭跟著跪下，紅眼哀求，“我也是，林管家，求您讓我留在浣衣坊吧……”

“林管家，求您給我們留條生路吧……”

一下子跪了一片。

看到這些丫鬟哭哭啼啼的樣子，林管家一臉不耐煩。

“瞧你們那點出息！不就是個王妃嗎，你們至於怕成這樣？”

那群丫鬟面面相覷。

內心卻吐槽，林管家嘴上這麼說，可半個時辰前就帶著人守在府外迎接的人是誰？這不是林管家自己都害怕王妃嗎？

“總之，你們有沒有人自願去，沒人自願我就隨便指定了！”

聞言，幾乎所有人都趕緊低下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選中。

只有一個身材矮小、黑黑瘦瘦的丫鬟神色怯懦站出來。

小心翼翼問道：“林管家，去伺候王妃，是不是我每個月拿到的例錢能多一些？如果是的話，我願意去。”

十三攥緊手。只要能多拿到一些錢，她不怕被吃苦也不怕捱打。

“……我也願意，”旁邊一個個子高點看著膽大點的丫鬟，也一咬牙站出來，“能多拿到月例的話，我也願意去。”

林管家也懶得費心，見有人站出來，當即道：“那行，那就你們倆了，跟我來吧。”

其他人都像是得救了一般鬆了口氣。

這兩人名叫十三和十二，之前都是在淨房做事，情同姐妹。

聽說十三的母親最近生了重病，卻沒錢治病。這小九是被自己那酗酒賭博的親爹給賣了的，據說九十歲的祖母只能靠她贍養。

看著兩人跟著林管家往亭榭閣去，眾人都露出同情的目光。

沒想到這倆人為了錢命都不要了。

王妃那麼恐怖，她們去了亭榭閣，指不定要在那兒受什麼虐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