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虞十鳶的話，虞凝雪心頭一顫，瞪大眼睛。
“……姐姐，你這是在說什麼？”
“你懷疑是我娘讓人拐走你的孩子，你有什麼證據？”
從剛才李痦子開始招認，虞凝雪就有不好的預感。還在心裡安慰自己，想著這廢物供不出什麼來。
誰能想到，這李痦子以前還做過鞋匠，居然連趙嬤嬤那點跛腳都看出來了！
虞十鳶冷聲道：“我記得陳姨娘的陪嫁嬤嬤趙嬤嬤，左腳就有一點跛。這個李痦子說的婆子，說的很可能就是她。”
“真是笑話！”
虞雲齊見虞十鳶竟然指控起相府和陳姨娘來，當即神色陰冷，“這天底下跛腳的人多了去了，你怎麼能斷定那婆子就是趙嬤嬤？”
“的確，天底下跛腳的人很多，但與我有矛盾、知道今日長公主舉辦宴會，並且在宴會曝光我和然然的關係對她女兒有好處的人，除了陳姨娘卻沒有幾個。”
“畢竟，我若真是當眾被揭露在外生了私生子，我不僅會受全城的人指摘，還會被廢除王妃之位，宮裡也斷然容不下我和然然的存在。”
虞十鳶冷眼看去，“況且我也說了，我只是猜測。到底是不是陳姨娘，把人抓過來問問就知道了。”
虞雲齊猛一抬頭，幾乎不可置信：“虞十鳶，你是在說什麼瘋話？”
“陳姨娘就算是個妾室，也是當朝丞相的妾室，豈是你想抓就能抓的！”
“我若是抓錯了人冤枉了人，事後我可以任由官府處置。”
虞十鳶眼神狠絕，“但這件事如果是陳姨娘搞的，她把心思打到我兒子身上，我絕對不會放過她！”
聽到虞十鳶想去相府把陳姨娘抓過來，長公主眉頭一皺。
虞相可是當朝丞相，聽說又極寵愛他那個妾室。若是真把人抓來公主府，她豈不是會把虞相給得罪了。
於是便有些不悅：“攸王妃，不管怎麼說，你兒子也沒有真被人拐走，看著也沒什麼事，倒也不必如此較真吧！”
然然今日被嚇成那樣子，叫沒什麼事？
不是自己的孩子，當然不會覺得這是什麼大事。
虞十鳶眼裡沒有情緒：“長公主若是不願深究，那我便帶著孩子親自去相府討個公道。”
聞言，蕭長寧立馬道：“母親，這件事情不是與我們公主府毫無關係，那個人存心利用您今日的宴會，就是沒把您的威嚴放在眼裡。”
“若是您就這麼放任不管，傳出去，損害的是我們公主府的名聲。”
長寧說得有道理，但長公主還是不想因為虞十鳶，把公主府牽扯進來得罪虞相。
於是看向全場地位最尊貴的墨凜攸：“攸王，你怎麼看？”
懷裡的小糰子還一臉委屈，墨凜攸當然想把幕後黑手給抓出來。
但還沒開口，一旁的虞凝雪居然蹭一下跪到地上，扯住他的衣角哭訴起來。
“王爺，妾身的阿孃壓根就不知道姐姐有孩子，又怎麼可能會安排人做這樣的事情？”
“我阿孃懷著身孕，若是真被姐姐派人去抓受了驚嚇，傷到了腹中胎兒該怎麼辦？”
“更何況，姐姐回京後行事狂悖，得罪的人不少，不一定是誰想要害她。反而我阿孃，一直把姐姐當成女兒一般關懷，可姐姐卻如此攀咬她。”
“妹妹也不知是哪裡得罪了姐姐，姐姐處處針對我就算了，連帶著我阿孃也不放過……”
虞凝雪咬著嘴唇，眼眶通紅，幾乎泣不成聲。
“你這妮子說話倒是厲害。”
“三兩句就把我的外孫女說成惡毒不講理的虎豹豺狼，你和你那個娘卻是正直善良、菩薩心腸！”
人群外，忽然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聲音冰冷不怒而威。
眾人一驚，回頭一看，全都倒吸一口冷氣。
來人居然是兩鬢花白、拄著拐的當朝一等永安侯，林老侯爺。
跟在他旁邊的，是林家的大少爺林澤川和四少爺林允呈。
“…林老侯爺？”長公主措手不及，神色一震，立馬起身相迎，“您怎麼忽然前來，真是有失遠迎。”
在場的人回過神來，全都慌忙紛紛彎腰行禮，連墨凜攸和凌王也都立馬拜見。
要知道，老侯爺當年可是為南昭立下汗馬功勞，為先帝當過刀的，可謂德高望重。
即使是當今陛下，也對老侯爺十分恭敬。更別提他們這些人了，在老侯爺面前都得彎下腰來。
林澤川快步上前：“鳶兒，你沒事吧？”
虞十鳶不禁怔住：“外公，大哥四哥？你們怎麼……”
林允呈解釋道：“是攸王的手下將昏迷的王嬸送回侯府。聽說小肉包被拐的訊息，祖父哪裡還坐得住，立馬就要過來。”
“我若是不親自來一趟，誰給我的外孫女撐腰！”老侯爺凌厲的眼神瞥向虞凝雪，虞凝雪像是被刀子剜過，整個人渾身一顫。
“外曾祖父！”
小糰子見到外曾祖父，立馬從墨凜攸身上下來，撲到了老侯爺身上。
老侯爺一改威嚴神色，瞬間彎下腰，一臉心疼地摸摸小糰子的臉蛋：“我的小心肝糰子，你有沒有事？有沒有被傷到？”
然然立馬搖頭，小手抓住老侯爺的手，十分乖巧懂事：“沒有沒有，外曾祖父不要擔心，我好著呢。”
看到老侯爺如此緊張虞十鳶這孩子，在場的人又一次瞪大眼睛。
京城人人都知道，虞十鳶和永安侯府十幾年來不來往，早斷了聯絡。
聽說虞十鳶這次回京後住進了永安侯府，他們還覺得奇怪。還以為是虞十鳶死乞白賴上門哀求，永安侯府才勉強收留。
如今一看，這哪裡是勉強收留。老侯爺和侯府這幾位少爺，分明就是把虞十鳶和虞十鳶這撿來的孩子都當成了寶貝。
看到小糰子真沒事，老侯爺這才放下心，看向長公主。
“長公主，今日的事情既然與公主府有關，除了抓出算計鳶兒和然然的真兇，也要給公主府一個交代。”
“我相信鳶兒的判斷。長公主害怕得罪虞相，但我這把老骨頭不怕。”
“允呈，你帶著人去一趟相府，把那位姨娘和她那個跛腳的嬤嬤‘請’過來！”
老侯爺開口，在場的人誰敢阻攔。
哪怕虞凝雪手裡的手絹都快要被扯爛了，此刻也一聲都不敢吭。
另一邊。
相府後院。
陳姨娘滿懷激動地等著自己女兒回來。
也不知宴會上怎麼樣了。虞十鳶懷了野種的事情拆穿，現在一定是名聲盡毀，受千夫所指。雪兒的王妃之位，指日可待。
下一秒，後院的門卻忽然被人直接踹開。
林允呈身後跟著一眾護衛，看到神色錯愕的陳姨娘，眼裡霎時閃過一抹厭惡。一聲令下：“來人，把人給我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