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全是達官貴人,再加上墨凜攸的威壓,李痦子本來就戰戰兢兢,汗如雨下。
而從虞十鳶開始問話,語氣銳利壓迫感極強,還語速極快,根本不給人思考的時間。
家在城南老廟,卻來到城北。
說是臨時起意,卻提前備好迷藥。
這已經夠可疑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理由解釋。
虞十鳶一問今天出門本來打算幹什麼,李痦子滿腦子都是想著趕緊矇混過去。
所以聽見虞十鳶問是不是林氏衣鋪,他像是找到證據給自己的話印證似的,連忙應下。
卻踩了虞十鳶設定好的坑。
紅色招牌,老闆是聾子,這都是非常有記憶點的特徵,不可能記錯。
李痦子說就是那家店,顯然是他根本就沒去過衣鋪店。
沒去過,卻要撒謊說去過,不是心裡有鬼是什麼。
周圍人目睹虞十鳶這番審問,都深吸口氣。
這個虞十鳶,腦子轉得也太快了。
三言兩語,卻能迅速找到這人話裡的漏洞反問,甚至還能故意編出一個鉤子吊人上鉤,直到他謊言敗露無法自圓其說。
凌王和長寧郡主眼裡都露出驚豔之色。
唯有墨凜攸氣壓愈低。
虞十鳶審問這個李痦子由表及裡的方法,以及對對方心理的把控,還有這強勢的威壓,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民女能做到的。
這邊,李痦子被戳穿謊言,已經快破防了,嘴唇哆嗦道:“夫人,小人,小人……”
“我數到三,你不交代真相,我就斷你左手。”
“再不交代,我就斷你右手。”
“還不交代,我就斷你腳筋,讓你下半輩子當個廢人。”
“你說,還是不說。”
虞十鳶氣場冷如寒冰。吐出的每個字都讓李痦子心驚肉跳,臉色煞白。
虞凝雪終於坐不住了,一副情真意切替虞十鳶著想的樣子。
“姐姐,你這可是動用私刑啊,這是違反律法的。”
“既然這人說了謊,不如我們現在就將他送到官府去,讓官府的人好好審問……”
“滾開,”虞十鳶冷冷看向虞凝雪,“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姐姐,我只是擔心你……”
虞凝雪像是被傷了心,瞬間紅了眼眶,委屈驚嚇的模樣令人憐惜。
“虞十鳶!雪兒是替你考慮,你說的是人話嗎?!”虞雲齊站出來一把護住虞凝雪,冷漠無情朝虞十鳶看過來。
“你也滾,”虞十鳶冷笑,“我和丞相府都沒關係了,你以為你還是我二哥嗎,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教訓我。”
敢傷害然然的人,她就是把這裡給掀了,也會把幕後黑手給找出來。
下一秒,不顧旁人的眼光,虞十鳶就直接站在這李痦子面前。
“一。”
“二。”
“…三。”
李痦子還沒想好要不要交代,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自己被綁住的左手猛然被抬起。
只聽啪的一聲,左手腕傳來的劇痛讓他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他的左手居然被虞十鳶笙笙給掰斷了!
墨凜攸第一反應就是將然然的小腦袋護在自己身前,沒讓他看見這一幕。
眾人都沒想到虞十鳶會這麼狠。
沒見過這種場面的官眷們都被嚇得臉色一白。
連見過大場面的長公主,也被虞十鳶這一刻的狠絕驚得心頭一顫。
這個虞十鳶,會賭石就算了,居然連身手也這麼厲害?
“虞十鳶,你是不是瘋了!”黎瀟瀟被嚇得一抖,“你就算是要嚴刑逼問,你出去問去,在公主府在幹這麼殘忍的事情,你是瘋了嗎?”
“這件事情,我必須要在公主府問清楚,”虞十鳶面色沒有絲毫變化,“難道長公主殿下和郡主還沒意識到,今日然然被拐的事,公主府可能也是其中一環嗎。”
聞言,長公主和蕭長寧臉色一變。
的確。
就算是去漕運處探點,也不可能恰好路過郊外的公主府,這怎麼想都太過巧合了。
“你說不說?不說的話……”
虞十鳶冷冷看著眼前的李痦子。
話還沒說完,李痦子已經痛哭流涕:“我說!我說!夫人饒我一命吧!”
“的確是有人讓我拐走您家的小少爺,再讓我把他帶到公主府這邊來的!”
“你說什麼?”
墨凜攸神色一凜,冷冽的面容閃過一抹狠戾,“想活命,就老實交代。”
李痦子跪在地上哆嗦道:“是兩日前,有個婆子找到我,讓我今日午後去跟蹤從永安侯府後門出來的一個小娃娃,跟到沒人的地方就動手,把這個小娃娃拐走。”
“我只是個地痞流氓,又不是拐賣孩子的人販子,本來不願意接這個活兒,但那婆子說,不用把那孩子真拐走,把他帶到公主府這邊來,把這孩子放下趁機逃走就行了。”
“我媳婦兒大著肚子快生孩子了,家裡缺錢,十兩銀子我實在拒絕不了。又想著也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兒,就接了。”
“誰成想,到了公主府外,我才剛把這孩子放下還沒來得及跑,就被人給抓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夫人,我真的就只知道這些啊!”
李痦子涕泗橫流,對著虞十鳶哐哐磕頭。
果然是衝著她來的。
把孩子帶到今日的宴會,是想要趁著宴會曝光然然與她的關係?
虞十鳶眼神凜然:“找到你的那婆子,是什麼人?”
李痦子道:“回夫人,那婆子臉上蒙了布,我也不知道她是什麼人,看氣勢像是從大戶人家裡出來的。只給了我銀子,讓我好好辦事,不該問的別問。”
“她還說,若是我把這事兒抖摟出去,小心我媳婦兒一屍兩命,我剛才才不敢說出實情。”
這個李痦子不像是說謊。
設計這事的人還真是心思縝密。
如果做事的人都不知道是誰讓自己做這件事,就算把人抓住了,就算她再怎麼嚴刑拷打,也問不出幕後黑手來。
虞十鳶頓了頓,抬起眼來冷靜道:“我相信你說的話。”
“你現在仔細回想,那婆子身上有什麼不太尋常的特徵。想到一個特徵,我給你五百兩銀子,還保你和你媳婦人身安全。”
——五百兩銀子?!
那李痦子手腕的疼都忘了,瞪大眼睛。
本來交代一切是怕死,此時此刻他是絞盡腦汁回想,拼命想想出點兒什麼來。
“我想起來了!那婆子腿腳似乎有點問題,左腳應該是有一點跛。”
“雖然面上不顯,但我做過鞋匠,看得出她將一隻鞋子的鞋底墊高了幾分。”
左腳有點跛?
虞十鳶不過思索片刻,便在腦海中想起了一個人。進而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她直接看向長公主:“長公主殿下,是誰讓這人把然然拐到公主府,我心中有了猜測。”
在場的人無不好奇。
長公主也屏息:“你說的人是……”
虞十鳶餘光掃過虞凝雪,冷笑一下:“是我曾經的爹,虞相的那位姨娘,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