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倒吸口氣。
王妃怎麼會知道王爺寒冰毒發作?
難不成就在剛才這麼短的時間裡,王爺把自己中毒的事情都掏心掏肺告訴王妃了?
墨九不知道虞十鳶讓他去打洗澡水做什麼。但對方的語氣不容置疑,墨九下意識點頭照做。
“…是,王妃我這就去!”
只過了片刻。
墨九就帶著人搬進來一個浴桶。
深秋的池水已經很涼了,浴桶裡不見半點熱氣。
虞十鳶又吩咐道:“你們幾個過來抬一下,把你們家王爺放進浴桶裡。”
男人太高太重,只是扶著這一會兒,虞十鳶都肩膀痠痛。
此刻墨凜攸裸著上半身,只穿著一條長褲,緊貼在虞十鳶的身上,出於本能在攫取她的體溫。
上半身裸露的肌膚燙得幾乎要把人灼傷,那張冷厲矜傲的俊臉,眉頭緊蹙,昏沉吐出的呼吸同樣灼熱。
嘴裡卻無意識呢喃:“好冷……”
墨九神色擔憂。
王妃剛才說,想讓王爺活命就聽她的,看來王妃是有給王爺治寒冰毒的辦法。
只是讓他們把王爺放進冷水裡……
王爺本來就覺得冷,這大冷天的還要泡冷水裡,豈不是更冷了?
墨九一邊把墨凜攸放進冷水裡,一邊忍不住問道:“王妃,您讓王爺泡冷水,是因為冷水有什麼講究嗎?”
“那倒不是,”
虞十鳶聳肩,“泡熱水也可以,但你們家王爺剛才弄疼我了,我見不得他泡熱水澡太舒服。”
“……”
墨凜攸雖然人是昏沉的,卻還有意識。
清清楚楚聽見了虞十鳶的話。
雙眸緊閉,不禁咬牙。
卻失去力氣只能任憑動作。
身體沒入冷水的那一刻,寒意刺骨,如無數根針扎進全身毛孔,痛得他幾乎戰慄。
奇怪的是,沒過幾秒,那痛感就開始逐漸削弱,那股子由身體最深處散發的寒意似乎也被驅散不少。
意識也變得清明起來。
虞十鳶剛才自然是隨口一說。
寒冰毒毒發時會讓人覺得冷到極致,但實際上體溫卻是急劇飆升。
如果不能及時降低體溫,就會燥火攻心,進而血脈迸斷致死。
墨凜攸的寒冰毒,顯然已經在他體內侵蝕很久了,不然也被不會一發作就如此急性,直接吐血陷入昏迷。
墨九小心翼翼扶著墨凜攸在浴桶壁內坐好。
虞十鳶看向他:“你們王爺這寒冰毒,是什麼時候中的?”
“回王妃,是三年前在戰場軍營,王爺喝了被細作下毒的酒。雖然只喝了一口,但還是……”
三年!
虞十鳶深吸口氣。
這毒都已經侵蝕到五臟六腑了!
今晚若不是她在,墨凜攸必定死在這裡。
虞十鳶此刻是真的很糟心。
然然就是因為她當時懷孕時體內有毒,才從生出來就體弱多病,後來還患上地貧。
沒想到墨凜攸體內也有毒。
墨凜攸體內有毒性侵蝕,精子也必然是不健康的。也就是說,在他毒性全部清除之前,她不能與他同房。
她必須要把他給治好。
偏偏這個寒冰毒,又是最刁鑽的奇毒之一。就算是她,也不可能短時間內將毒性全部清除……
虞十鳶一個抬手,空間裡拿出的針灸包和一粒藥丸就出現在手上。
墨九都看傻眼了。
“王爺,您這是從哪兒弄來的……”
剛才王妃手上,有拿著這些東西嗎?
虞十鳶也沒解釋。從小藥盒裡拿出那枚黑乎乎的藥丸,就準備塞進墨凜攸的嘴裡。
結果藥丸還沒遞到男人嘴邊,她的手腕就被猛然扼住。
“你……要餵我什麼?”
墨凜攸聲音喑啞。
墨玉發冠被水打溼,臉色透著幾分蒼白。儘管虛弱,寒眸睜開的一瞬卻仍冷光乍現,陰沉而透出懷疑。
“王爺是擔心我給你下毒?”
虞十鳶沒好氣道,“就你現在這毒發程度,我放著你不管,你一炷香時間就得死,我還用得著給你下毒嗎。”
墨凜攸那雙銳利的黑眸,緊緊盯著她。
扼住她手腕的動作,沒有絲毫放鬆。
擺明了態度。
他寧願死於毒發,也不願意相信她。
虞十鳶拗不過,索性直接將那藥丸自己咬了一小口,嚥下去。
“這下能證明,這不是毒藥了吧?”
墨凜攸沒想到眼前的人會以身試藥。
眼裡閃過一抹錯愕。
下一秒,虞十鳶卻趁他這一晃神的功夫,直接把這枚她咬過的藥丸強行塞進了他嘴裡。
“你——!”
墨凜攸睜大眼睛。
這枚藥丸上,還有她咬過留下的牙印。
她居然就這麼又餵給了他?!
“我什麼我,”虞十鳶壓根沒想那麼多,只覺得墨凜攸麻煩。
“這粒藥丸別人花千金求我都不給,免費給你吃你還不樂意。”
她這可是真正意義上的速效救心丸,一粒下去就能護住心脈。
哪怕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命也能被吊著。
“寒冰毒的解藥不易製作,主要是裡面有幾種珍稀藥材舉世難尋。”
“但王爺神通廣大,晚點我開出藥方,你之後派人去找。”
“今天我先幫你針灸放血清毒,你配合一點。”
說著,虞十鳶就將針灸包放在旁邊的桌子上鋪開。
那粒藥丸吞入腹後,墨凜攸只覺得自己的血脈重新開始湧動,體內的寒意也進一步被壓制。
“你為什麼要救我?”
墨凜攸冷著臉,問道。
他想不出理由來。
總不能直接說,我需要你健康的精子,所以必須救你吧。
“當然是為了讓王爺欠我一個天大的人情,”虞十鳶道,“救命之恩,王爺好好想想怎麼報答我吧。”
就在虞十鳶正挑揀要用來針灸的針的時候。
窗外忽然傳來異動。
虞十鳶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身旁神色一凜的男人,一把猛然拉進浴桶。
隨著嘩啦一聲迸濺出浴桶的水花。
一支箭直直插在了虞十鳶剛才所站的那片地上,箭頭堪堪晃了半天才停住!
“有刺客!”
墨九頓時警鈴大作,立馬帶人朝著窗外的方向追過去。
虞十鳶被拉進浴桶,這水簡直冰涼刺骨。一邊咳嗽著一邊起身看向地上的箭,神色難掩震驚。
剛才這支箭,差點射死她?
攸王府的刺客,不可能是衝著她來的。
墨凜攸今晚來到亭榭閣,居然就有刺客潛入府中暗殺。
虞十鳶轉過頭。
卻對上眼前男人近在咫尺的冷冽面容。他上半身赤裸,她渾身溼透。
冷淡吐出一句。
“救命之恩?”
“不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