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十鳶一回到永安侯府，一個白白軟軟小糰子就嗷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到了她身上。
“孃親孃親，你怎麼才回來呀！”
然然撅著小嘴，那張粉雕玉琢的可愛小臉兒委屈巴巴的，讓人看著心都要化了。
虞十鳶十分熟練地單手將兒子抱起來。
“這不是去給我家小糰子買好吃的，耽誤了點時間嘛。”
說著，另一隻手晃了晃回家途中去買的桂花糕。
“是桂花糕！”然然一見立馬歡欣雀躍，“我最喜歡吃桂花糕了，謝謝孃親~”
見然然興奮拿起糕點，虞十鳶摸著他的頭問：“今天在家裡有沒有好好聽外曾祖父和舅舅們的話？”
“當然有了！”然然咬了一大口桂花糕，本來就圓乎乎的小臉更塞得鼓鼓的，聲音奶聲奶氣又含糊不清。
“外曾祖父讓人給我做了個撥浪鼓，一轉起來就叮叮噹噹響，我特別喜歡玩兒。”
“大舅舅給我做了一把木頭小刀，二舅舅帶著我畫畫，小舅舅帶我去了一趟街上，給我買了他昨天說的麵人兒。”
“對了孃親，那個麵人是小猴子的，做得可好看了！”
果然然然一來，一大家子人也把他當成了心肝寶貝。
然然從出生就跟著她顛簸在外，從未享受過這樣獨屬於親人的呵護疼愛。
此刻天真爛漫的神色裡滿是喜悅。
虞十鳶忍不住捏捏兒子臉蛋：“是嗎，給孃親看看有多好看？”
然然撓頭，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我是想著要給孃親看看來著，可是孃親這麼久沒回來，我沒忍住把它給吃了……”
虞十鳶被兒子那心虛的小模樣逗笑了。
這會兒老侯爺和林澤川他們也聽到了動靜，都出來迎接：“鳶兒回來了？”
林允呈上來著急問道：“鳶兒，你可算回來了！”
“你今天真抬著十幾個大木箱子，去丞相府討嫁妝去了？還和虞相當場斷絕了關係？？”
果然，沒有什麼比八卦訊息傳得更快的了。
就幾個時辰的功夫，虞十鳶在今日宴會上做的事情都在京城傳開了。
永安侯府不是不知道，林櫟雅那四十八抬嫁妝這麼多年一直留在丞相府裡。
但一來，林櫟雅畢竟是虞鳴齊的妻子，又和虞鳴齊有虞十鳶這麼個女兒，侯府沒有理由把嫁出去的女兒的嫁妝要回來，這毫無道理。
二來，即使林櫟雅去世，那些財產律法上也屬於虞十鳶了。若是永安侯府出面討要，豈不是成了老侯爺要奪走外孫女的嫁妝。
哪怕虞十鳶後來失蹤下落不明，也是一樣。
“是真的，”虞十鳶道，“丞相府霸佔了我孃的財產這麼多年，早就該還回來了。”
“至於和相府斷絕關係，我今天過去本來就打算這麼做。”
“虞鳴齊先一步想表現他深明大義，義憤填膺把我逐出相府，我自然是順水推舟。”
一個孝字壓死人。
在古代這種環境下，與自己的父親斷絕關係，無論是何種理由，都會被人指著鼻子罵不孝。
但虞十鳶今天這事兒妙就妙在，斷絕關係是虞鳴齊先提出來的，是虞鳴齊急不可耐要把她逐出家門。
不管虞十鳶心裡怎麼想的，面上她才是被親爹拋棄掃地出門的那個。
如此一來，虞十鳶達到目的。與丞相府沒了瓜葛，還沒落下半點口實。
林允呈又罵：“那個陳姨娘，果然不是個好東西！還膽大包天，居然私下賄賂京都府尹想把鳶兒折磨至死。”
“聽到鑑查院去抓人給我驚出一身冷汗，差點就和大哥衝過去了。幸好鳶兒你提前防備，沒讓那個陳姨娘得逞。”
“虞相寵妾滅妻就算了，也不知道虞家那幾個嫡子是不是豬油蒙了心，竟然不親近姑姑，反倒與這麼個狠毒婦人親近。讓她一個低賤妾室，這麼多年來簡直正妻派頭，在丞相府地位甚高。”
“四哥別生氣，”聞言，虞十鳶微微挑眉，“你放心，陳姨娘的地位，很快就要有變化了。”
-
丞相府。
壽宴散席之後，陳姨娘在臥房裡“醒來”，十個指頭都包紮上了厚厚紗布。
趴在虞鳴齊身上哭得那叫一個傷心欲絕。
虞煜凡一走到臥房外，就聽見陳姨娘對著自己爹哭訴的聲音。
來來回回就那幾句，說虞十鳶心狠手辣，要把她們娘倆兒折磨死了。
若是之前，虞煜凡聽了這話一定會氣憤不已，替自己的姨娘抱不平。
然而在聽完墨凜攸的那番話後，他受到的衝擊不是一點半點。
墨凜攸說，虞十鳶那十年不是在鄉下莊子跟著教養嬤嬤學規矩。
而是她從五歲就被相府拋棄，一個小孩子在莊子裡自生自滅，沒人管她死活，所以她才毅然與相府斷絕關係。
這怎麼可能呢？
好歹虞十鳶是相府的嫡女，身上流著和他一樣的血，爹怎麼會就這麼拋棄她？
而且虞十鳶又說，姨娘今日是裝暈的，是因為姨娘侵吞了她孃的嫁妝。
姨娘以前表現出來的樣子，也不像是這種人。
為了求證，虞煜凡扭頭就去了下人房。
“三少爺，您怎麼過來了，是有什麼吩咐嗎？”門一開，相府的管家連忙上前。
虞煜凡冷著臉：“王管家，我問你，十六年前虞十鳶是為什麼被送去鄉下莊子？”
這一下把管家給問懵了。
他眼中閃過一瞬心虛，臉上卻還掛著討好的笑：“少爺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回答我的問題！”
被虞煜凡的氣勢鎮住，這管家一時支支吾吾：“這自然是因為，老爺想把大小姐培養成大家閨秀，送她去跟著一位宮中退下來的教養嬤嬤學規矩……”
“宮中退下來的教養嬤嬤？”虞煜凡猛一抬眼，“那位嬤嬤叫什麼名字，家住何處，如今還在不在莊子裡？她若是還在，你把她帶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