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大木箱子,那是什麼玩意兒?
虞鳴齊眼睛一瞪,立馬帶著陳姨娘和虞凝雪趕去宴席廳。
剛一進去,就見虞十鳶坐在原本預留給太子和凌王攸王的那張主座,正泰然自若地喝著茶。
而在她面前的,正是被她氣得面紅耳赤的虞煜凡。
“虞十鳶,你還真有臉來參加壽宴?!還敢坐在太子和凌王攸王殿下的席位?”
虞十鳶瞥了自己這位同父異母的三哥一眼。
不慌不忙,語氣懶散:“怎麼,這是你爹的壽宴,不是我爹的?”
“而且墨凜攸坐這兒,作為他的王妃,我不坐這兒坐哪兒?”
周圍的所有賓客都在看熱鬧。
這個虞十鳶,果真是與五年前大不相同了!不僅瘦下來了,性格居然也全然不似當年。
虞鳴齊忽然出現,氣得胸口起伏:“你給我閉嘴,你這個不孝女!”
失蹤五年沒個信就算了,如今一回來,還敢拿著攸王妃的身份在相府擺上譜了?
虞鳴齊一怒之下,抄起桌上的茶杯就朝著虞十鳶砸過去。
眾人驚呼。下一秒,在場的所有人卻都瞪大眼睛。
只見那茶杯猝不及防飛來,裡面滾燙的茶水隨著拋物線撒了滿地。
但在砸到虞十鳶腦袋的前一秒,虞十鳶眸光一凜。
一個側頭抬手,瞬間就將那茶杯穩穩抓在了手裡。
眾人倒吸口氣。
坐在最角落的墨凜攸一瞬間都驚到了,瞳孔不禁一縮。
虞十鳶……她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身手?這反應速度,比起他都不遜色!
虞十鳶眼神一冷,將那茶杯往桌上一放,語氣譏諷。
“我是不孝女,但五年不見,當爹的一來就這樣跟女兒打招呼。”
“虞相這個爹,也不像是什麼好爹。”
虞鳴齊根本沒想到,虞十鳶居然能把他扔過去的茶杯接住,還敢直接當眾懟他。
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你,你……”
陳姨娘和虞凝雪也被嚇了一跳。
不過陳姨娘最先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招呼道:“鳶兒,你回來了!”
陳姨娘立馬上前,“鳶兒,你別怪你爹爹生氣,你是昨日回的京城,卻沒有回相府來,連今日來壽宴也是我昨日去求的你。”
“另一方面,你昨日又在攸王府對雪兒……你爹爹難免震怒。你快跟你爹爹道個歉吧,咱們一家人,還是和氣最重要!”
這話,看似是在安慰虞十鳶。卻不但坐實虞十鳶不孝,還暗戳戳提醒所有人虞十鳶昨日的行徑。
所以不提還好。
一想起昨天虞十鳶給虞凝雪下蠱的事,虞鳴齊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煜凡說得沒錯,你還有臉回相府?你昨天在攸王府對雪兒做了什麼?”
“你居然敢當眾給雪兒下蠱,我相府是怎麼養出你這麼個心思狠毒的東西!”
“現在還敢借著攸王妃的名號,在這裡跟你三哥叫囂?你哪來的臉!”
虞十鳶昨天在攸王府驚世駭俗的舉動早就在京城傳開了。
不過虞鳴齊這話一出,等於直接印證了傳言。
所有人看向虞十鳶,見她一臉淡定,甚至都沒有起身為自己辯解一句。
反倒是虞凝雪先站出來,神色柔弱道:“爹爹別為了雪兒動怒,再氣壞了身子。”
哽咽開口,“姐姐本就不願我嫁給王爺,她對我做出那樣的事,我能理解……”
陳姨娘也連忙上來,貼心撫慰道:“是啊老爺,您別動怒,如今鳶兒能平安歸來就是好事。”
“鳶兒是嫡女,身份尊貴,而雪兒只是庶女。在姐姐這裡受點委屈,沒什麼的。”
虞十鳶看著這娘倆一唱一和。
一個表現得善良大度。
一個看似卑微,卻一來顯得自己做姨娘的對嫡女慈愛大度。二來暗中指出虞凝雪被她身份壓著,受委屈不止一回兩回。
茶味兒真是一個比一個濃。
“妹妹這麼懂事體貼,那你既然知道我不願意你嫁給王爺,你還嫁?”
虞十鳶衝著虞凝雪嗤笑一聲,語氣漫不經心。
一下讓虞凝雪措手不及,頓時眼睛更紅了。
咬了咬嘴唇:“我,我那是因為實在愛慕王爺。姐姐若是實在容不下我,我去跟王爺說,自請離開王府……”
虞鳴齊一見女兒受委屈,忍不了了,猛然一揮袖。
“夠了!什麼自請出府,你可是與王爺兩情相悅,不是像某個傷風敗俗的東西,靠手段得到王妃之位!”
他環顧四周的賓客,深吸口氣,狀似痛心道,“諸位,讓大家見笑了。”
“管教女兒本是家事,諸位是來為我賀壽的,本不該讓大家看笑話。可我這女兒昨日的舉動,大家也都知曉了。”
“作為相府的嫡女,她卻當眾殘害庶妹,都是我這個做爹的教女無方!現在一看,她根本毫無悔意,無可救藥!”
“請在座諸位給我做個見證,從此刻起,虞十鳶不再是我虞鳴齊的女兒,我會將她逐出家門!”
逐出家門?
四周的賓客都沒想到,來吃個壽宴,還能撞上這樣一出大戲。
這個虞十鳶才剛回來,虞相居然就要與把她趕出相府。若是真的,那虞十鳶這個相府嫡女,今後可就什麼都不是了。
這丞相府,果然是家風嚴厲啊。
“老爺,不可呀!”陳姨娘第一個出來勸阻,“鳶兒只是一時衝動,她流落在外五年如今才剛回京,若是被趕出相府,今後她該如何自處?”
“是啊爹爹,姐姐如果被逐出家門,今後她若是出了什麼事,又有誰能幫她?”虞凝雪也跟著站出來,焦急開口。
眾人沒想到的是,聽到這話,虞十鳶卻沒有絲毫慌亂。
只是坐在那椅子上,抬眼似笑非笑,又確認了一遍。
“爹是說,要與我斷絕關係?”
“當然!”虞鳴齊冷笑一聲,“你自己犯的錯,就自己承擔後果!”
下一秒,虞十鳶忽然站起身來。
虞鳴齊以為虞十鳶是終於怕了,要給自己下跪哀求。
一臉譏諷道:“你不用跟我求情,我是不會……”
不會原諒四個字還沒說出口。
在座的賓客就見虞十鳶往懷裡一摸,摸出了一套紙筆,放在了桌上。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就見虞十鳶抬眉開口。
“虞相不是說,要與我斷絕關係嗎?口說無憑,還是立個字據吧。”
“既然虞相剛才請在座諸位做見證,我也請諸位做個見證。”
“這字據一立,我虞十鳶,從此與丞相府再無瓜葛。”
此話一出,所有人頓時譁然。
這個虞十鳶,莫不是受了刺激瘋了吧?
相府嫡女的身份,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都求不來的。
虞相動怒要斷絕關係,可這個虞十鳶怎麼連求都不求,直接就同意了?
不光同意了,還如此主動,甚至主動拿出紙筆讓立字據?
字據可是有律法效力的。誰不知道,攸王對虞十鳶厭恨至極,永安侯府與她早已沒有來往。如今沒了丞相府作為孃家傍身,她今後還有什麼出路?
虞鳴齊也是萬萬沒想到,立馬眼睛一瞪:“虞十鳶,你別以為你故意這樣做,我就會動什麼惻隱之心!”
“虞相想多了,我只是順著您的心意來罷了,”虞十鳶挑眉,“不是從我一出生,您就覺得我很礙眼嗎。”
聞言,虞鳴齊神色一變。
外人並不知道虞十鳶才五歲就被他送去鄉下的莊子,一待就是十年。
相府對外宣稱的一直是虞十鳶養在深閏,直到十五歲才出門見人。
虞鳴齊生怕虞十鳶再多說出什麼,把當年的一些事情抖摟出來,急忙上前:“那就簽下字據,從此你好自為之!”
虞鳴齊大手一揮,刷刷就在紙上寫下[斷絕關係、再無瓜葛]一行字,還直接用紅色印泥按下了手印。
見字據一立,陳姨娘心裡高興瘋了。
她根本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
虞十鳶被逐出相府,從此以後她的兩個女兒就是相府最尊貴的小姐了!
虞十鳶見狀,不緊不慢將字據疊起來,收進衣襟裡。
目睹這一切的凌王更加好奇了。
“凜攸,你這位王妃到底在想什麼?”
“虞相和她斷絕關係,我看不出她有一點悲傷。我甚至覺得,她本來就是想這麼做。”
墨凜攸又哪裡知道虞十鳶在想什麼。
凌厲冷然的黑眸盯著不遠處這抹身影。縈繞在心頭的,卻是剛才虞十鳶單手抓住飛來茶杯的場面。
這個虞十鳶……六年前嫁入王府時明明自卑怯懦,被他關進冷院也只會紅著眼跪地哀求,令他一看就厭惡。
現如今,卻行事如此隨性不羈,讓人根本猜不透她的想法,甚至還似乎身手不凡。
這女人,在失蹤的五年裡究竟經歷了什麼?
然而就在此時,只聽大廳外面傳來響動。
下一秒,忽然有一眾官兵衝進了宴席廳來,在場的賓客都嚇了一跳。
一看那官兵們的衣服,是京都鑑查院的人。
為首的,正是鑑查院的統領陳剛。
“虞相,抱歉擾了您的壽宴,”陳剛冷麵道,“在下接到報案,府上有人犯下重罪,我是來上門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