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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殘明勢力

貴陽城被攻破的時間大概半個時辰左右。

守軍十倍於貴陽城的昆明城也沒有堅持多久,僅僅一個多時辰,城池便易手。

甚至大多數時候其實並非明軍進攻,明軍真正進攻的時間就只有初期十多分鐘炮火轟炸,以及後續兩個小時左右的追殺。

大批清軍蜂擁往城外逃竄,各山林、草地、村莊,乃至一些人居然慌不擇路地跳進了滇池,想游到對岸去。

混亂籠罩了整個昆明。

等到下午時分,朱棣一行人進入了昆明城內,立即有條不紊地開始工作。

包括在昆明原吳三桂的府邸安置石碑,又派人寫安民告示,同時蒐集城內躲藏剩餘的清軍韃子,準備押去砍頭震懾天下清軍。

城裡的治安也在維持,明軍士卒們上街巡邏,勒令百姓各自回家,不許窩藏滿清韃子,歡迎舉報任何線索。

一時間昆明處於嚴格的軍隊管制下,肅靜得像是一座死寂之城。

數日後。

雲南各地清軍開始成批向著四川方向退去。

甚至很多地方清軍都殺官造反,脫下了清軍服飾,換上漢人衣服,改旗易幟,表示願意歸順大明。

還有云南大量已經歸順了滿清的土司亦是馬不停蹄地派人來昆明上表,說他們一直對大明忠心耿耿,希望大明能夠重新接納他們。

這倒是情理之中。

本身朱棣的訊息就已經在雲南各地傳播,雖然有一些對清廷不滿的土司早早地表達了對他們的歸順之心。

可大部分土司還是採取觀望的態勢。

願意起義者畢竟是少數,對於民間百姓以及地方土司勢力來說,誰贏他們就幫誰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但也正是雲南清軍慘敗,整個雲南地區都風雲變色,城頭變幻大王旗,四處暗流湧動。

各地土司、起義軍、潰敗清軍以及邊境南明軍互相糾纏,亂作一團。

時局一時間又混亂又動盪。

同樣明軍擊潰吳三桂,奪回昆明的訊息也如平地驚雷一般傳遞出去。

七月上旬,從景棟趕回普洱府的李定國幾乎不費吹灰之力,收復了大量邊境城池,甚至勢如破竹,僅僅幾千人,就攻下了普洱府府城寧洱縣。

要知道當時吳三桂的重心還是放在剿滅南明上,在普洱、順寧、永昌三府邊境佈置了重兵把守,對南明殘部採取嚴苛鎮壓。

順治十八年的時候南明殘部加起來不到兩萬人,白文選有一萬左右,李定國則大概只剩下七八千。

但吳三桂卻在這三府喪心病狂地佈置了將近十萬大軍。

且對南明殘部不斷腐蝕拉攏,以至於李定國白文選許多部下投敵,如張國用、趙得勝等人,最終他們的人越來越少,寡不敵眾,南明覆滅。

然而此時重兵把守的邊境卻已經極為空虛,各地守城力量近乎於無,讓李定國已是如入無人之境,大肆攻城略地。

七月八日,寧洱城外,李定國騎在馬背上,看著近在咫尺的城池,感慨不已。

曾幾何時,他被清軍打得四處逃竄,連連敗退,以為終有一日,要戰死異鄉,無法回到大明故土。

如今卻是萬萬沒想到,他還有回來的一天,甚至還不費一兵一卒,輕易便佔領了西南重鎮普洱府,總算是有了一席之地。

這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

“父親,城內真的一點守軍都沒有,他們都說原本的兵馬都被調去了昆明,現在昆明已經被攻破了。”

李定國的李嗣興興高采烈地從城裡馳騁出來,到了李定國身邊激動說道。

“晉王,我就說我們的大軍正在攻打昆明吧。”

旁邊吳三省也笑著說道。

“真是天佑為我們大明呀,這下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晉王,只要把陛下從緬甸接回來,我們就可以北伐韃子,光復我大明漢人江山。”

“可惜了我父親沒有見到今天。”

其餘靳統武、馬思良、劉震等寥寥幾個部將亦是感慨說道。

到了順治十八年的時候,李定國乃至整個南明都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手底下大部分將領投降的投降,戰死的戰死。兵馬糧草也日益困頓,可以說已是回天乏術,再無翻盤的可能。

目前他兵馬不過幾千,主要將領也就三四人,全靠他的個人威望支撐。

歷史上李定國一病死,這點家當頃刻間分崩離析。

除了吳三省還堅持打游擊以外,其餘人都跟隨著李定國的兒子李嗣興投降滿清。

他們並不一定真的甘願充當異族走狗。

而是信仰破滅,已是絕望。

如今在這絕望當中,一縷星星之火,冉冉升起,讓李定國的部將們重新燃起了焰火,看得到了希望。

李定國又何嘗不是如此?

不過他卻能耐得住性子,拿下普洱府,進了寧洱城,便說道:“雲南能光復,多虧了那支大軍,我們必須即刻派人與他們接洽,三省。”

“末將在。”

吳三省應道。

“你馬上帶人前往昆明拜謁,記住,禮數要周道。”

“是。”

“統武。”

“末將在。”

“馬上聯絡鞏昌王,尋找陛下的蹤跡。”

“是。”

“我們先駐紮寧洱,休養生息,將士們這些年也疲倦了,是時候休息休息,傳令,將繳獲的韃子糧草、銀錢發給將士們,三日不禁酒。”

“嗷嗷嗷嗷嗷嗷!”

李定國周圍頓時響起歡呼聲,所有人都興奮了起來。

整個李定國軍中洋溢著歡快的情緒。

與此同時,木邦宣慰司,也就是後世緬甸滾弄鎮,白文選的部隊便駐紮在此。

跟李定國一樣,其實早在朱棣攻打昆明之前,就因為朱棣連克銅仁、越州、貴陽、安順、曲靖等地,鬧得西南各地滿城風雨而知道了這件事情。

但與李定國不同的是,李定國當時選擇了馬上往北進發,於是在朱棣攻克了昆明之後,就迅速佔領了普洱府,已經處於雲南境內。

而白文選再三猶豫之後,卻並沒有北上前往永昌府或者順寧府,而是繼續留在緬甸。

倒不是他不想回去,而是他知道永曆帝的訊息。

馬吉翔、李國泰等奸臣挾持永曆帝逃到緬甸,白文選希望他們回木邦,但馬吉翔卻死活不過來,讓白文選非常生氣。

可他之前沒辦法南下,因為他必須留守木邦,防止清軍去緬甸抓永曆帝。

現在清軍都去回防昆明瞭,永昌和順寧清軍都退走,讓白文選壓力大減,於是開始謀劃把永曆帝接回來的事情。

七月九日,上午辰時,白文選就點好兵馬,準備出發阿瓦城。

相比於陷入窘境的李定國,白文選稍好一點,但也好得有限,兵馬一萬多一點,部將有張國用、趙得勝、蘇思明等五六人。

唯一的好處是木邦地理位置還算優越,又處於永昌和順寧交界處,道路比較寬闊,在行動上相對方便,不像李定國被死死限制在深山老林裡難以出來。

今年46歲的白文選面容清攫,下頜鬍鬚很長,雙眼在長時間的戰爭與奔波當中略微凹陷,身材也偏瘦,可見這些年來心理壓力有多大。

但最近幾天他的心情倒是很好。

畢竟在這絕望的時刻,能聽到大明的軍隊居然光復了雲南,自然讓人愉悅。

雖然還不知道對方那支明軍的底細,可都已經到了如今這山窮水盡的地步,那些內訌內鬥的隊伍都已經沒了,總該是能一起對付韃子了吧。

更何況白文選還有永曆帝這張牌在手裡。

因此白文選並不擔心。

正是上午,木邦小鎮外山色優美,怒江徐徐流淌,灌溉了兩岸沃野農田。

這條從雲南至緬甸的道路是最好的路了。

因為怒江沖刷出來了一些平原區,所以怒江兩岸地勢相對平坦,道路寬敞,田地眾多。

像後世臨滄孟定鎮,就成為了中緬交界的一個繁華城鎮,靠著珠寶翡翠貿易,規模比一般的縣城還大。

也正是靠著還算肥沃的土地,白文選可以就地耕田,在糧草上比李定國好些。

歷史上順治十八年年底,吳三桂兵進木邦,在連番慘敗後,白文選還擁有三千多騎兵,一萬多人口,戰象都有12頭,可見其家底還算殷實。

此刻白文選騎在馬背上,後方戰象揹著許多輜重,他向前一指道:“將士們,雲南已經光復,只要接回陛下,大明有望,此番若是緬王不從,便殺得緬國雞犬不留!”

“接回陛下,接回陛下!”

身後將士紛紛高喊,因雲南光復的事情而士氣大漲。

“出發!”

白文選大喊道。

隊伍隨後徐徐前進。

到了晌午時分,身後有戰馬飛馳而來,到了近前喊道:“殿下,後方急報!”

“什麼事?”

白文選並沒有阻止隊伍繼續,而是勒馬到路邊。

斥候說道:“殿下,後方忽然來了一隊人馬,他們說.”“說什麼?”

“他們說是太宗皇帝的部下,此番太宗皇帝臨凡救世,挽救大明江山於水火,他們沒有直接打到北京去,而是來雲南,就是來救陛下”

“胡說八道。”

白文選皺眉道:“打著陛下的旗號名義也就算了,怎麼能冒充太宗皇帝陛下?”

朱棣雖然被嘉靖改封為成祖,但稍微有點知識的明朝人都知道,在被改封為成祖之前,朱棣的廟號一直是明太宗。

所以顯而易見,對方說的太宗皇帝就是在指朱棣,即便大明都亡國了,他們作為南明遺部,自然還是得維護大明的顏面,冒充朱棣可是死罪。

然而斥候卻道:“他們就是這麼說的。”

“混賬。”

白文選大怒,正要下令停止行軍,讓將士們調轉馬頭去對付那些冒充朱棣的人。

但其心腹部將張國用卻忙攔住他道:“殿下,先不急。”

“嗯?”

白文選疑惑地看著他。

不過還未等張國用說話,白文選又恍然大悟。

他不是不明白其中道理,只是他是大明的郡王,總歸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維護皇室尊嚴。

張國用一攔,倒是明白了其中深意。

很簡單。

對方都一路從湖南打到雲南,一路上擊潰的清軍沒有十萬也有八萬了,戰鬥力何其彪悍,他們這些人根本不是對手。

如果這個時候與對方翻臉,無異於找死。

因此白文選不等張國用說,就問道:“我知道你的意思,那你說說該如何是好?”

“還是先見一見。”

張國用說道:“其中虛實,一見便知。”

“唔”

白文選沉吟著點點頭道:“好,傳令三軍,原地休整,我去見見他們。”

說罷勒馬向後方而去。

上萬人的隊伍連綿十餘里,白文選戰馬一路小跑過來用了將近二十分鐘才到大後方。

這個時候陳珪和楊亨已經在那等著他們。

七月份緬甸悶熱,陽光火辣,一行人不得不躲在旁邊林子樹蔭下遮蔽烈日。

白文選徐徐策馬過來,身後數百衛隊保護,很快靠近林間。

見此陳珪和楊亨走了過去。

雙方慢慢靠近,張國用先過來喝道:“爾等是何人?”

“我乃燕王帳下千戶指揮使陳珪。”

“我乃燕王帳下千戶指揮使楊亨。”

二人報了名號。

陳珪上前說道:“我等奉燕王、吳王與魏國公之令,南下奉迎永曆皇帝,汝等就是白文選部吧?”

“大膽!”

白文選還沒說話,張國用就呵斥道:“爾等居然敢冒充太宗皇帝陛下!”

見此二人倒也不意外。

去崇禎朝的時候這種情況就經常發生。

因而兩個人對視一眼,陳珪笑了笑,從腰間掏出手榴彈,開啟引信向著遠處三十米外無人空地扔去。

他們的舉動怪異,白文選等人警惕地看向他,目光也被陳珪手中的手榴彈吸引。

就看到手榴彈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在了遠處空地上。

“砰!”

霎時間爆炸響起,驚得白文選等人一縮脖子,本能後退了好幾步。

“看到了嗎?”

楊亨說道:“我們要殺你們,輕而易舉的事情,你們是大明最後的一點忠良,我們不想與你們為敵,只希望與你們好好交談,爾等不要自誤做傻事。”

那恐怖的爆炸造成了巨大的震撼,白文選等人看著他們驚疑不定,而陳珪和楊亨的部下也有意無意地把手中的槍端起來。

見此陳珪又拿起輕型機關槍對著林子掃射,硬生生將一顆碗口粗的樹打出了大量樹洞。

樹皮迸濺,不一會兒功夫竟然被攔腰給打斷了,更加駭人。

“怎麼樣,沒騙你們吧。”

陳珪停下掃射,對他們說道:“我們手中的槍,一發子彈就能讓你們死。我們這兒五百人,滅殺十萬大軍綽綽有餘,現在能和我們好好談了嗎?”

“這”

看到對方展現出來的強橫武力,白文選張國用等人都冷靜下來。

張國用對白文選低聲道:“殿殿下,要不,與他們好好談談吧。”

“額。”

白文選依舊驚疑不定,卻還是應了一聲。

太嚇人了。

難怪對方能輕易攻破昆明。

有這火力,恐怕真如對方所言,打到北京都輕而易舉呀。

“你們.你們想怎麼談?”

白文選遲疑片刻後問道。

“你們自己與燕王殿下說吧。”

楊亨揮揮手,身後士兵把一個短波電臺拿過來。

他們先用電臺聯絡了那邊的朱棣。

接著在楊亨的教授下,白文選猶豫著戴上耳機。

“喂。”

那邊傳來的聲音讓白文選嚇得一激靈,隨後小心翼翼地應了一句道:“在。”

“你是何人?”

“大明鞏昌王白文選。”

“哦,我知道你,雖然你最後投降了滿清,但你也是困境下無可奈何,父皇赦免你了。”

“.”

白文選沉默以待。

他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對方到底在說什麼。

但他知道現在自己沒有任何資格與對方翻臉。

就聽到那邊朱棣繼續道:“我是朱棣,現在已經攻下昆明,正在建傳送陣,不日我父皇就會過來,會帶來幾萬人馬,我令你去把永曆帝從緬甸帶回來,順便把緬甸王給宰了,把他凌遲處死,能辦到嗎?”

“這”

白文選一時間有些被衝擊到,但還是反問道:“為什麼要處死緬甸王?”

“那廝在十多天後會偷襲永曆帝,殺了大批永曆的隨從和官員,馬吉翔這類死不足惜,但緬甸王卻敢襲殺我大明皇帝就是死罪,到時給我清洗緬都,這是命令!”

“是”

“其它的讓陳珪和楊亨路上跟你說就是了,朕忙得很,沒時間和你廢話,從現在開始,你只需要聽令行事,明白了嗎?”

“.”

“沒明白?”

“.是。”

白文選有些不情不願地答了一句。

雖然對方展現得手段確實很神奇,可一會兒說自己是朱棣,一會兒又說他的父皇會來。

朱棣的父皇是誰?那是洪武大帝朱元璋。

這種顛覆白文選認知的事情,又怎麼能不讓他大腦宕機,近乎停止思考。

但同樣朱棣那種不允許質疑的上位者語氣還是讓他遲疑。

何況對方展現出來的武力確實令人恐懼。

在應了這句話後,那邊就結束通話了,出現了忙音,白文選問了幾句沒回話後,忍不住看向了陳珪和楊亨,目光裡滿是茫然。

他們。

真的是大明開國時候來的人嗎?。